又把今天的买东西都一一放好，顾夜深站在厨房里，寻思着晚上给顾润玉做什么吃。最后煲了皮蛋瘦肉粥在锅里，砂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米香混合着皮蛋的醇厚在厨房里弥漫。
粥还没煲好，顾夜深从冰箱里取出几个橘子，在客厅的茶几上摆成一排。
不知道是从手机里学的，还是之前在电视里学的，顾润玉凑过来，看到茶几上的橘子，伸出手指轻点，数了起来：“一、二、三……九。”
“哎呦，这么聪明呢，都会数数了。”顾夜深惊喜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顾润玉腼腆地笑了笑。
男人让少年拿着手机帮自己翻视频，自己空出两个手给他剥橘子吃。
翻到一条视频：画面里，一个男人正驮着女友做俯卧撑。顾润玉看了一会，觉得视频里的人很厉害，黑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巴微微张开。
顾夜深笑了笑，塞了橘子给他吃，又拿湿巾把手擦干净，问：“想不想玩？”
他起身从柜子里拿出垫子，俯身撑地，轻轻拍了拍后背：“来，坐上来。”
顾润玉犹豫地挪着小步子，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跨坐上去。顾夜深稳稳地驮着他完成第一个俯卧撑：“一。”
顾润玉瞪大眼睛，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小声地数起来：“一。”
顾夜深继续做，他觉得好玩，手指不自觉地揪住了男人肩头的衣料，语气都越来越高昂：“二、三、四……十。”
数到十他就不会了。
顾夜深又做了一个，背上却没了动静，笑道：“只会数到十啊？”
顾润玉没说话，从他的背上滑下来，趴在旁边，学着顾夜深的样子也要做俯卧撑。
顾夜深忍俊不禁，盘腿坐在少年身旁，轻轻扶正他摇摇晃晃的姿势：“手臂要这样撑直……”。
在顾夜深的专业指导下，他颤颤巍巍地完成了一个俯卧撑，可第二个刚下去，就“啪叽”一下趴在了垫子上起不来了，小脸憋得通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顾夜深终于没忍住，爽朗的笑声在客厅里回荡。润玉也不恼，跟着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
“下次还想玩，哥还带你。”顾夜深一把将人搂进怀里，胡乱揉了揉少年细软的发丝。顾润玉被他揉得晃了晃脑袋，却也没躲，。看着少年乖乖坐好，顾夜深这才弯腰收起垫子。
刚直起身，一杯温水就递到了眼前，顾夜深顺着那双胳膊往后看，撞上那双笑盈盈的眸子，心下悸动，哑声道：“谢谢润玉。”
顾润玉腼腆地笑笑。
“饿不饿？”顾夜深特别喜欢问他这个问题，因为顾润玉会回答。
“饿。”顾润玉的回答总是很干脆。
“过来吃饭。”顾夜深带着他坐在餐厅里。
餐厅的灯光暖融融的。顾夜深给少年倒了杯水，看着他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喝着的模样，这才转身去厨房端粥。砂锅盖子掀开的瞬间，热气裹着香气扑面而来。
“里面有肉，但是不能只吃肉啊。”顾夜深给顾润玉盛了一碗，递给他：“烫。”
顾润玉有点不满意，这里面的肉这么小，瘪着嘴不情不愿地吃。
“明天带你去冯宁的生日会。”顾夜深知道他听不懂，但还是想跟他说一下，“都是你认识的人，要是害怕的话，就跟在我后面。”
粥碗上方腾起的热气里，顾润玉时不时抬起眼睛看他，又很快低下头去。
夜色渐深时，客厅的灯“啪”地熄灭。顾夜深站在房门口，看着顾润玉在床上翻来覆去，把被子卷成一团。
他是真的很喜欢自己的小床。
“不许动了，不好好睡觉揍你了。”顾夜深关掉了卧室的灯，黑暗中传来他低沉的声音。顾润玉虽然听不懂，但也老老实实地躺好了。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时，顾夜深被闹钟吵醒。他眯着眼睛点完外卖，拖着顾润玉去洗漱。少年含着满嘴泡沫，被他用湿毛巾轻轻擦了把脸，然后按在了餐桌前吃早饭，顾夜深趿拉着拖鞋回去睡回笼觉。
睡到中午，顾夜深起床做午饭，做了红烧茄子和糖醋里脊，喊顾润玉来吃饭。
“腿怎么回事？”顾夜深皱眉，看他腿上紫了一块。
顾润玉茫然地眨了眨眼，似乎才注意到这块淤紫。他感觉不到疼，所以经常会不小心撞到哪里，他本人对此也毫不在意。
顾夜深叹了口气，在手机上点了跑腿。
“先吃饭，小心烫。”顾夜深把盛好的米饭推到顾润玉面前，又倒了杯温水晾在旁边，“茄子也要吃，不许挑食。”
刚放下碗筷，门铃就响了。顾夜深顺手从冰箱拿了瓶冰水递给跑腿小哥，接过沉甸甸的包裹。“你慢慢吃，吃完叫我。”他朝餐厅方向喊了声，拎着包裹进了客厅。
胶带撕拉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顾夜深半跪在地上，仔细地把防撞条贴在茶几锋利的边角。
顾润玉吃完了饭没有喊顾夜深，看到他在忙，就学着他平常的样子把餐厅和厨房收拾好了，然后洗用过的厨具。
顾夜深包完了以后，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拐角遗漏了，就带着东西去卧室里。
顾润玉在厨房里忙活完了，跑过来观察顾夜深在做什么，然后主动帮他拿着防撞条，顾夜深一伸手他就递过去。
阳光透过纱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两人一个贴一个递，配合默契地把家里所有可能磕碰的边角都裹上了柔软的防护。顾夜深最后检查了一遍，这才把剩下的材料塞进储物柜。
沙发因为两个人的重量微微下陷。顾夜深划开手机，看见顾润玉的账号更新视频了，边看边笑。
少年好奇地凑过来，被顾夜深一个转身躲开：“看你自己手机去。”
顾润玉瘪了瘪嘴，往旁边挪了挪。
“……带你看带你看，过来。”顾夜深伸手把人捞回来，少年带着香气的发梢蹭得他下巴发痒，“小样，还会给你哥甩脸子了。”
顾夜深带着这位“小祖宗”刷了会手机，看了眼时间，起身挑了件浅紫色短袖和棕黄色背带裤给他，等他换好了，俯下身帮他把背带裤扣好。
冯宁的定位适时发来，车库门缓缓升起时，初夏的热气扑面而来。
“安全带系上。”顾夜深示范着拉过安全带，发出“咔嗒”一声。顾润玉学着他的动作，扣好后又偷偷拽了两下确认。
饭店嘈杂的人声让顾润玉的脚步明显迟疑。顾夜深自然地揽过他的肩膀，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少年绷紧的后背稍稍放松，男人轻声安慰：“没事不怕啊。”
推开包厢门时，里面烟雾缭绕。吴庆宇正叼着烟甩出一对炸弹，见他们进来赶紧把烟摁灭。排气扇嗡嗡转起来，搅碎了一室烟味。
“小白来了啊。”吴庆宇打招呼。
顾润玉听到“小白”两个字，摇了摇头。
“都说了人家不叫小白了，小润玉，来，哥哥给你吃猪肉脯。”冯宁晃了晃手里的猪肉脯。
顾润玉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顾夜深一眼，男人对他鼓励地点了点头。
他慢慢挪到冯宁跟前，睫毛颤了颤，声音轻得像片羽毛：“生日快乐。”
这是路上顾夜深教他的。
“……”冯宁惊的好久没说话，这个接近一米九的壮汉突然红了眼眶，张开手臂就要扑过来：“哎哟，小润玉，哥太感动了，快让哥哥抱抱。”
“滚，再吓着他。”顾夜深把冯宁踹开，往他怀里扔了个盒子，冯宁一打开里面是一块表。
“我草，队长，破费了。”冯宁喜欢这块表好久了，一直舍不得买。
顾夜深摆了摆手。
没多久，人就到齐了，顾夜深让顾润玉数人，少年乖巧地小声地数着：“一、二、三……九。”
“十。”顾夜深指了指顾润玉。
“小润玉这么厉害了，都会数数了。”石海洋夸到。
“再过两天就能参加高考了。”吴庆宇调侃。
“滚啊。”陈永伟踹了吴庆宇一下。
……
少年被夸得耳尖通红，手指悄悄攥住了顾夜深的衣角。顾夜深反手扣住他微凉的指尖，把他往自己身后带了带：“行了，一个个跟变态一样。”
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冯宁专门多点了一些荤菜，还订了一个蛋糕，他们这些糙汉子是不大爱吃的，这个蛋糕是专门给顾润玉点的。
“吃完饭再吃。”顾夜深见顾润玉一直盯着一旁的蛋糕看，伸手托住少年的下巴，轻轻把他脑袋转回来。少年冲他眨了眨眼，乖乖低头扒饭。
玻璃转盘不停转动，顾夜深面前的酒杯空了又满。他划拳的间隙总不忘往旁边瞟一眼，见顾润玉的碗快见底，就伸长胳膊帮顾润玉夹一筷子他爱吃的放他碗里。
“还吃吗？”顾夜深低头问他，空气里弥漫着酒味。
顾润玉摇摇头。
“小润玉吃饱了吗，来吃蛋糕。”冯宁今天高兴，喝得有点多，但还不至于醉倒。
他把蛋糕递过去：“队长你让他拿去吃。”
顾夜深接过蛋糕，带着人到旁边的小桌上，切了一块给他。
让众人意想不到的是，少年小心翼翼捧起第一块蛋糕，绕过半个圆桌放在冯宁面前。
“吃！小润玉给我的，是屎我都吃！”冯宁感动得老泪纵横。
“滚，你恶不恶心，吃饭呢。”石海洋踹了他凳子一脚。
顾润玉抿着唇，乖乖地把顾夜深切的蛋糕一个个分给桌子上的人，蛋糕不算大，这样分下来，他只剩下一小块了。
“我不爱吃，你吃。”顾夜深象征性地吃了一口就不吃了，往顾润玉面前推了推。
顾润玉眼睛倏地亮起来，那双乌黑的大眼睛会说话，它在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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