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录像画面突然剧烈地闪烁、扭曲!一种极不自然的、如同信号被强力干扰的雪花噪点瞬间覆盖了大半屏幕!
在雪花噪点的间隙,一个极其模糊、仿佛由浓稠黑暗构成的人形轮廓,在夏振国背后不远处的路边阴影里一闪而过!那轮廓极其诡异,动作非人般的迅捷,仿佛融入了阴影本身!紧接着,夏振国攀爬的地方,路边一块本应稳固的岩石,毫无征兆地、违反物理规律般地松动、滚落!
“爸——!!!” 一声凄厉到极致、用灵魂发出的无声呐喊在夏然脑中炸开!
她看到父亲被巨石砸中肩膀,身体失去平衡,惨叫着坠下陡坡!身影瞬间消失在浓烟和混乱的屏幕边缘!
录像结束。
死寂。
绝对的死寂弥漫在病房。只有心电监护仪单调的“嘀嘀”声,证明她还活着。
夏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泪水早已干涸,脸色灰败如死。巨大的震惊、冰冷的绝望、滔天的恨意……最后全部沉淀为一种极致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她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父亲不是凶手,他是试图阻止悲剧、却被“衔尾蛇”契约力量灭口的知情者!孟飞的母亲,同样是被那个怪物吞噬的祭品!而她自己和孟飞……不过是这场巨大阴谋中,被操纵着互相撕咬、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可怜虫!
巨大的疲惫和冰冷的恨意如同潮水,要将她拖入永恒的黑暗。意识开始模糊……
“砰!砰!砰!”
沉重、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暴戾气息的敲门声,如同丧钟般在病房门上炸响!
夏然涣散的瞳孔猛地一缩!涣散的意识被这粗暴的敲门声强行拽回一丝清明!
是孟飞!
他还在外面!
那个同样被玩弄、同样沾满彼此鲜血、同样被衔尾蛇锁链勒紧脖子的……仇人?还是……此刻唯一可能理解这无尽黑暗的……同类?
敲门声停顿了一秒。
紧接着,一个嘶哑、低沉、如同地狱深处传来的声音,穿透了厚重的门板,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冰冷决绝,清晰地砸进夏然的耳膜:
“夏然——”
“想活……就开门!”
“那条蛇……我们要一起……把它撕碎!”
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也带着一种穿透绝望的、玉石俱焚的召唤!
夏然灰败的眼眸深处,那点残存的清明骤然收缩!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眼珠,看向紧闭的病房门。颈间那把冰冷的青铜钥匙,仿佛感应到了门外另一把同源钥匙的冰冷呼唤,刺得她皮肤生疼。
想活……就开门……
一起……撕碎它……
门外,孟飞赤红着双眼,布满血丝的瞳孔深处是焚毁一切的冰冷火焰,那只握着钥匙的手背青筋暴起,如同即将出鞘的凶刃。他死死盯着门板,等待着里面的回应——或是无声的拒绝,或是……通往最终毁灭或复仇的唯一同道。
门内,夏然残破的身体躺在病床上,指尖冰冷,意识在剧痛和药物作用下再次濒临沉沦。但孟飞那句穿透门板的、充满血腥与毁灭的誓言,如同最后一道强心剂,狠狠刺入她濒临熄灭的灵魂深处。撕碎它……这三个字点燃了她灰烬中仅存的火星。
她极其微弱地、几乎无法察觉地……点了一下头。
动作微小到连近在咫尺的仪器都无法捕捉。
但就在她点头的刹那——
“咔嚓!”
一声轻微的、如同冰层破裂的脆响,从她颈间那把古老的青铜钥匙内部传来!
钥匙表面,那繁复扭曲、象征着衔尾蛇契约的古老纹路,其中极其细微的一道缝隙,在没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悄然裂开了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黑色细纹!
仿佛某种无形的枷锁,被动摇了!
病房外。
孟飞胸腔里那颗被恨意和绝望反复蹂躏的心脏,在死寂的等待中疯狂擂动!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和骨骼因过度紧绷发出的细微声响。每一秒的沉默,都像在将他重新推向崩溃的边缘。
就在他眼中毁灭的火焰即将再次失控喷薄,那只紧攥钥匙、指节青白的手微微抬起,似乎下一秒就要不顾一切破门而入时——
“咔哒……”
病房门内,传来一声极其轻微、虚弱到仿佛随时会中断的……解锁声!
不是拒绝!
孟飞布满血丝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绝境中的困兽嗅到了同类的血腥与决绝!他没有任何犹豫,猛地压下门把手!
厚重的房门被他带着一身刚从地狱爬出来的煞气推开!
惨白的病房灯光下,他一眼就看到了病床上那个几乎被白色被单和纱布淹没的纤细身影。夏然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唯有那双刚刚承受了最残酷真相洗礼的眼睛,此刻正越过冰冷的氧气面罩,死死地、直直地迎上他燃烧着毁灭火焰的目光!
四目相对!
没有言语。没有质问。没有解释。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来自她崩裂的伤口和他手上的伤)、消毒水味、药物味,还有……一种无形的、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混合着滔天恨意和濒死觉悟的冰冷默契!
夏然的目光,如同蒙尘的琉璃,倒映着他同样伤痕累累、如同恶鬼的倒影。但那目光深处,没有了歇斯底里的仇恨,也没有了空洞的绝望,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和一种与孟飞眼中燃烧的火焰同源的、冰冷的、毁灭性的决心!
孟飞一步步走近病床,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回响,如同战鼓。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浓重的压迫感和血腥气。
他停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夏然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依旧死死地、平静地迎视着他。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氧气面罩上凝结着雾气,每一次呼吸都极其艰难。她的右手,那只还连着点滴管、指关节处有着明显青紫和骨裂痕迹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艰难,抬起了几寸。
她的指尖,颤抖着,指向自己颈间那把冰冷的青铜钥匙。然后,极其微弱地,但又无比清晰地,向孟飞的方向……勾了一下!
她的嘴唇在氧气面罩下艰难地开合,没有声音,但孟飞清晰地读懂了她的口型:
“钥……匙……给……我……”
她要用这把钥匙!这把禁锢着她父亲灵魂、记录着她家族血泪、也连接着“衔尾蛇”契约的冰冷信物!这把孟飞刚刚丢弃又拾起、同样沾满他母亲鲜血的信物!
孟飞死死地盯着她,眼中风暴翻涌。下一秒,他没有丝毫犹豫!
他猛地伸出自己那只还带着血迹、紧握着另一把同源钥匙的手!动作粗暴而迅疾!
“啪!”
一声脆响!
他竟然一把扯断了夏然颈间那根细细的铂金项链!冰冷的钥匙瞬间脱离了她的脖颈,落在他沾血的掌心!
断裂的项链勒过夏然脆弱的皮肤,留下刺目的红痕。剧烈的拉扯让她本就崩裂的伤口再次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她只是闷哼一声,眉头痛苦地皱紧,却没有移开视线,依旧死死盯着孟飞!
孟飞看也没看她颈间的红痕,他摊开手掌。两把古老、冰冷、纹路同源、仅仅在细微处有所差别的青铜钥匙,静静地躺在他染血的掌心。钥匙表面,幽暗的光泽流动,仿佛两条沉睡的毒蛇被同时唤醒!
他将其中一把——那把原本属于夏然、刚刚被他扯下来的钥匙——毫不犹豫地、粗暴地塞进了夏然那只艰难抬起的手中!
冰冷坚硬的金属触感瞬间包裹了她冰凉的手指!
“拿好!” 孟飞的声音嘶哑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雹砸落,“你的命……你的仇……握紧了!”
夏然的手指猛地攥紧!冰冷的钥匙硌着她掌心的伤口,剧痛让她意识更加清醒!她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冰冷的金属死死攥在掌心,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仿佛那不是钥匙,而是她坠入深渊时抓住的唯一一块带刺的浮木!
孟飞则将自己那把钥匙,连同他父亲所有的罪孽和他自己扭曲的二十年,再次狠狠攥紧!他俯下身,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深渊,近距离地逼视着夏然那双同样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眸,嘶声道:
“瑞士……恩加丁……”
“那条蛇的老巢……”
“我们……去掏了它!”
“要么……一起撕碎它……”
“要么……一起死在那里!”
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和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砸进夏然的耳膜!
夏然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狰狞而疯狂的脸,感受着掌心钥匙传来的冰冷刺痛。巨大的疲惫和伤痛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要将她淹没。但掌心那冰冷的金属,和孟飞眼中那同样冰冷疯狂的毁灭火焰,如同两座灯塔,强行锚定了她即将溃散的意识。
她无法点头,无法说话。但她那双死死盯着孟飞的眼睛,瞳孔深处最后一丝摇曳的光,骤然凝固!如同淬火后冷却的钢铁!
她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将握着钥匙的手,极其微弱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攥得更紧!
无声的契约,在冰冷的钥匙和燃烧的恨意之间,用鲜血和绝望作为印泥,于这间充满死亡气息的病房里,悄然缔结!
病房厚重的隔音门外。
林薇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指尖死死按着石膏下的通讯器,脸色苍白如纸。病房内最后那几句带着毁灭气息的低吼(“撕碎它!”“死在那里!”),清晰地穿透了门板,如同冰锥扎进她的耳膜。
她眼中最后一丝挣扎彻底熄灭,只剩下冰冷的执行。
【契约目标初步达成……双钥合一……目标指向恩加丁……请求‘清道夫’启动……坐标确认……】无声的摩尔斯电波,如同死亡的预告,发送向雪山深处。
与此同时,医院走廊的监控屏幕上。
代表着夏然病房门口的画面,无声地闪烁了一下,泛起一片极其短暂、不易察觉的雪花噪点。如同被无形的阴影掠过。
象征吞噬与循环的衔尾蛇,冰冷的视线,已然穿透时空,锁定了病房内那两把沾血的青铜钥匙,以及钥匙连接的两个,即将踏上最终毁灭(或复仇)之路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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