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宦官言闭,简三因立刻一提裙摆跪了下去,恭恭敬敬道:“太后,这……这都是小女子的戏言,不可当真啊!”
简三因算是知道了为什么玄衣卫会上门来抓她,古有文字狱,当时的人光是不小心写一个避讳的谐音就会被株连九族,而她这是光明正大地把不敬给舞到正主面前了!
要命!
不对,简三因立刻在心里问道:“小帅,之前的剧本里考试不是都不当真吗?怎么这次会这样!”
就比如她的第一个校园剧本,以她的视角来看,一到考试的场景时间流速便会加快,直到男女主分开之后时间流速才会回归正常,这才仅仅只是刚开始,就这么真刀真枪上阵吗?
小帅:“这已经是你的第三个剧本,由于其他两个剧本超额完成任务,这次资方投资的钱更多,横店变更加真实。”
“……”简三因无语道,“你可以直接说副本难度升级了。”
小帅:“你又没问我。”
简三因想把自己系统掐死的心都有了,回到这个空荡荡的殿堂,一副要死就死吧,大不了重新开启的表情。
一旁坐着的左奈山看简三因这副模样,从鼻腔发出一声轻哼。
“谁说哀家要罚了。”太后轻轻笑了一声说道。
简三因把头抬起来,心道——皇心难测,一边小心道:“那太后为何让这太……这位小大人读我的考卷?”
话落,简三因听到有几声轻盈的脚步声响起,随着珠链细碎的碰撞声,太后说:“哀家好奇之余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简三因看那帷幕闪现的身影,道:“太后要问什么,小女子定竭尽所能知无不言。”
“——你这第一题,关于历代‘彩礼’之题,虽然比不得国家要政,但都是实实在在频繁出现在民间的民诉问题。近年来都是剪不断理还乱的解决之法,哀家看着着实心烦,于是想在遴选中求之一解,但答案大多不遂心意,反倒是你寥寥几字便勾起我的兴趣......那么你倒是说说,什么叫‘让张某之女判决’?”
太后说话慢条斯理却有条不紊,简三因生怕她突然来了个急转弯,然而听完太后的问题,她又陷入纠结。
“怎么,难到这些话当真是你儿戏之语?”太后压着嗓音问。
“不敢。”简三因深吸一口气,看向一旁的宋敛星,见他薄唇轻动,只说了一个字“说”。
“……”
“那小女子斗胆一言,但太后,小女子也仅仅是一个无人在意的深闺女子,母亲养我至此太过不易,如若说的……如若说的不让您满意,看在小女子如此可怜的份上您千万了原谅小女子。”
宋敛星轻咳一声。
太后笑了:“伶牙俐齿,说吧。”
“……我觉得这题目说的过分冷静,明明是那位女子的婚事,偏偏被赵某和张某主宰,搞得好像是……好像是他们俩结婚似的。”
“不得无礼!”那小宦官听简三因这一番话气的又举起自己的拂尘。
“无妨。”太后道。
“...所以小女认为,此事根本没什么可判的,张某和赵某没有话语权,他们关于彩礼和婚嫁的争执本就无意,所以,小女才答‘让赵某之女判决’,如若此女想嫁,那多少彩礼自有双方协定,如若不想,那便是破天的彩礼也无用处,但问题是——”
“是什么?”
“问题是,赵某和张某完全把题中女子作为一个交易的商品,如若把题中女子换做是可以买卖的商品,彩礼换做定金,那么便容易多了,但人和商品本就不同,但又为什么会出现此类之题呢?”
简三因说话便不敢再有大动作,凝眸看着帷幕后的那道身影。
然而太后沉默片刻,便道:“此类问题存在,便有它存在的道理,谁让你这么说一些旁门左道的。”
“不过——”
简三因心脏跳的厉害。
“哀家虽为女子,倒也是没想过这个角度,你继续说第二道题。”
简三因暂时松了口气。
“第二道哀家看了,大多数人写的无不是赞美之言,虚的很,哀家看着都乏,你倒是说说,你的‘完蛋’二字何意啊?”
第二道题换成现代语言,便是“看图写字”,题目上仅仅给她一个“0”。身为一个现代人,简三因看到的时候生生愣了好几秒,这不就是现代的阿拉伯数字吗?但是她翻看考卷上涉及数字的地方,全然没有出现,于是当即就排除了这个架空古代社会和阿拉伯的文化交流。
但这玩意又着实无聊,于是她大笔一挥写了“完蛋”二字,写就写了,考完还让她说为什么。这就好比你偷偷骂了一句话,有人不懂,非得让你在你大庭广众之下去解释这句话,关键是她还不能把自己不正经的心思说出来!
“……小女子只是觉得这题目着实无聊。”简三因看着那小宦官,想着他可别再甩一次拂尘,“小女子想着这图案和家里母鸡下的蛋着实相似,于是一语双关变答上去了……”
话毕,简三因闭上眼睛,她总觉着这个大殿冰冷的可怕,但她已经尽量用最文雅的手法为自己开脱。
大殿安静了有那么几秒钟,太后道:“罢了,哀家现在倒是好奇,李相那个老迂腐怎么养出这样一个无法无天性格恣意的女儿。”
简三因道:“太后不问第三道吗?”
太后轻哼一声:“不用你说哀家也能猜出来你会说什么。不瞒你说,哀家也觉得这题目甚是无聊,但不知为何,接连几年,哀家都想从你们这些年轻人的面孔中看到不一样的问题,可大多人依旧是用着满腹经纶来敷衍我,倒是你,敷衍的态度还真诚些。”
简三因:“……”
这让她该笑还是该哭?
然而下一秒,帷幕被两名娇美的侍女掀开,里面走出来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一头乌发大多变为银丝,被一丝不苟地用金银发钗梳成一个端庄的发髻,皮肤隐隐有岁月的纹路,但那张历经岁月但仍旧气质犹存的脸庞显示出她年轻时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
这便是赵太后了,自不惑之年统摄政权,至今已有二十余年。
“你这孩子,装的像个任人宰割的羔羊,可哀家从你的文字和你这眼神便觉你不是那么简单的女子。”赵太后端端正正的站在帷幕前,居高临下,用一种简三因并不明白的眼神看着她,那一瞬,她忽然觉得自己这几年写的烂片终于有了回响,好像……这赵太后,不再是她笔下心狠手辣,霍乱朝政,昏聩无能的反派,而是个活生生的人。
“太后谬赞。”简三因藏住眼角的泪水,垂头恭谨俯身。
“起来吧。”太后道。
“谢太后。”
简三因站了起来,几欲因为长时间心潮起伏而控制不住腿脚,宋敛星看见了,生怕她摔倒,下意识地就站了起来想要去扶住她。
但太后若有若无地朝他这边一瞥,让他生生止住了。
“赐座。”
随着太后的一句话,几个宦官纷纷扶住了简三因,侍女将帷幕彻底拉开,太后又在侍女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太后居高临下,看着在场的三位重要之人,把宋敛星和简三因的视线交谈落在眼中。
“哀家这里有个空闲的女官之位,不知你是否有意啊?”
简三因一时没明白这句话,明夏不是说国子监专设给他们这些王孙贵族豪门大户的遴选做不得真吗?怎么她答的这么烂都还有管,难到这个剧本的角色都像她本人一样躺平吃老本吗?
不过仔细想想,大周的科举似乎并没有那么完善,大多数官职也都是被豪门贵族垄断,这场儿戏似的遴选,本来大多人都是奔着啃老去的,这样想,她的负罪感就少了许多了。
“小女子斗胆一问,什么官职?”
“大胆!太后赏你你还如此挑挑拣拣。”那小宦官叫道。
简三因简直哭笑不得,怎么这小宦官和明夏一样一惊一乍的。然而一想到明夏,她倒是有点担心锦娘和明夏他们如何了,回想起李相在她被抓走后说的那番话,她突然有点担心。
“小女不是这个意思,既然是太后说的职位,那自然不是闲职。”简三因恭恭敬敬道。
太后轻轻勾了勾唇角,但瞬间面色就严肃下来:“哀家执政二十余年,自认为是兢兢业业,万事都做到毫不后悔,但不论哀家做的如何,总有那些麻雀碎嘴子背地里说哀家居位不正,霍乱朝纲。,哀二十余年家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思想别致的女子,便欲你替我完成一件我始终头疼的事,至于官职,不会低于允景奈山二人。”
……
天空已经被夕阳染成血色,铺天盖地地洒在嫩绿幽深的密林,简三因走出大殿,仰头张望着一排排南归的大雁。
太后没有再让人蒙她的双眼,但简三因知道,自己往后的所作所为必有一双眼睛时时监视着,她自由,但也不能像之前那样随心所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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