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文彦人是离开了,只是好似突然转变了主意似的,还给留在山上的人留下了难题:多找找线索,先不考虑研究出阵法效果和幕后黑手,务必想办法先除了这滔天大阵。
黄灿收到了顶头上司关于这里是阵眼所在的肯定答复,留下来的人里就数她、杨升、徐悠畅对于灵力的运用最为强悍,自然也就成了余下这些人的主心骨。只是后面二位神经粗,只听段文彦说什么就做什么,黄灿倒是琢磨了好一阵段文彦忽然转变想法的缘由。
她慢慢一寸寸摸索着段文彦神色大变先后所在的几处位置,总算捕获了些许异常。
黄灿捻了捻那明显是羽毛上残余的细小绒毛,她早就听闻控灵大世家段家以控制奇异仙鸟为荣,对段文彦离去的缘由隐隐有了想法。只不过上面的痕迹被抹除得一干二净。段文彦做事实在谨慎,不会给人任何乘虚而入之处,只怕连留下这绒毛叫她发现也在她这位科长的计划里。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这绒毛忽地化为碎屑,火光升腾而起,中间有一朦朦胧胧的身影。那身影不过是虚影,但十分灵动,举止鲜活。
那虚影身体不好似的,略微弯腰咳嗽了片刻,拢了拢怀里的小炉,才缓缓开口:“目前你们这边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只是若是不毁了这阵,那边的第一步棋便足够压制这棋局许久,未来便难以逆转了。”
那身影似乎在什么极为寒冷的地方,他忍不住又咳嗽了许久,才断断续续道:“把握好机会,我会在下一个合适的时机,给予你提示。以及,注意‘青’的一切痕迹……”
虚影晃了晃,像火烛熄灭似的,一垂眼便粘稠绵软地融化,那化开的痕迹洇进黄灿的掌心,再无踪影。
黄灿凝神想要重聚这传灵再问上几句,可惜试了许多种法子都不成功。
她握了握掌心,神色一凛,正要下楼,却见徐悠畅跑上楼在寻她,手里还抓着一张纸:“黄灿!你快来看!”
她接过来扫过一眼,上面赫然是数种阵法图:三行六列,共十八种。上有十七画了鲜红的杠,唯独剩余一种干干净净候在纸张上,静待着某人来验取。
徐悠畅解释道:“早上的时候,段科长那个叫林暄的朋友给塞的,我看他压根不认识我,好像就是随手塞给我的,我就没在意,一直没看。刚突然想起一看,杨升就让我拿来找你了,你说这是不是就是那个该死的阵法啊?”
黄灿显然也是没想到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她深吸一口气,没隐瞒刚才的所见:“你来之前不久,这儿有个虚影,叫我们一定要破这阵法,同科长叮嘱的一模一样。我想,我们无论如何都有必要尝试着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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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遂人愿,高速收费站etc出口正在维修,就算是段文彦来了也得排队。
段文彦烦躁地敲击着方向盘,似要排解烦闷,他调整语气尽量平和地问:“哎,毕夔,问你。你确定那群幕后黑手没有藏在鲁山县坐等收网,把那群小兔崽子一网打尽?”
毕夔眼神盯着窗外。外头天白得失去颜色,无风无晴。山色同样浅薄,淡入天色。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虽是调虎离山之计,只是这山大约并非石人山,而是镇物所在之处。
“鲁山县对于他们,已经没有价值了。那阵吸纳了一整个村庄的人血,已是极阴极毒之物,若是不动摇镇物,即便是你我联手也无法撼动它分毫。想必他们会更多地守在镇物附近。不过眼下这样镇物与阵法分离的情况,属实是不多见,我无法猜到镇物身在何处,不如将计就计,看看能不能从那狐狸嘴里听来点什么。”
他顿了顿,将目光投得更远,似乎连天空都是阻碍:“林暄去的,或许就是那镇物附近吧。”
齐珏一坐车就睡觉,居然还能在迷迷糊糊听见“林暄”二字,嘟囔了一句“无情的室友”。
段文彦倒是终于在这一趟气势凝重的旅途里被逗笑了:“是挺无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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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晚跪在毕家大堂前。
毕长卓昨日起就消失了,家主气得脸红脖子粗,罚他跪上三天三夜。
恨晚想起毕长卓定下机票后对他狡黠道:“我就知道,不去箕尾山果然是正确的决定。只要让父亲先放下心来,就必定能钻成空子。”
他自在地跪着,从小这事也没少干,少爷做事他背锅,早就习惯了。
小时候毕长卓没少偷偷拉着被下了十多年禁足令的毕夔出去玩,两个孩子吃得嘴边都是糖渍的同时,他恨晚已经在家跪了三个时辰,因此毕长卓还会充满歉意地给他也带一份。
后来毕长卓越长大,胎里带来的天缺越明显,身体经不起折腾,就渐渐熄了溜出去的心思,转而把主意打到了毕家内部。上至毕家沟通天地的观星台,下至关毕夔的小书房,哪儿是他长卓少爷没摸透彻过的。
他这位主子,看起来是个柔软的性子,实际上顽固叛逆得很。
恨晚正打算挪挪膝盖换个位置,只听家主在他背后道:“起来,跟我来。”
恨晚跪了这么多年还没早起来过,一头雾水地被减了刑,他应道:“是,家主。”
直到被带到了观星台,恨晚才知道他家少爷这次干的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眼前垂落的卷轴数量多到足够淹没整个他。观星台之上,与天机交换密语的筹码向来明码标价:占卜至少四个时辰,一日最多听十字,十字自成一卷轴,一字便要三日寿。
那卷轴之上过于恐怖的力量源源不断地向外迸发,源自九天之上的原初,几乎能用威压压死人,恨晚几乎睁不开眼,皮肤也有着灼烧般的痛苦。
家主面色阴鸷:“你知不知道,毕长卓,你家的好主子,用阳寿换取天机,已足足近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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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暄没想到开明的嘴这么不严实,不过半刻钟,他就收到了蓐收疯狂倾泻而来的精神传讯。
“你有手机?”
“你这个千年老古董居然会有手机?”
“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等着,我也在昆仑,我马上来找你。”
蓐收的衣着年年都有新风格,唯独保持不变的就是她对金黄色的热爱。
她与林暄不同。作为复苏的神之一,蓐收对世间万物的接纳程度突出得惊人,譬如她能穿着金色拖尾礼裙上昆仑,手臂脖颈全部**着,比满身寒气的林暄还抗冻。
蓐收近几年把手里的锁链也换成了手机,时时刻刻捧在掌心,视若珍宝。用她的话来说,锁链和手机都有金属成分,差不太多。当初祝融没忍住吐槽了她一句“难道你用这个黑色方块拘灵吗”,被追着打了一整个秋。
好在天之刑神没有忘记她的这部分职责,最后锁链以近乎乖巧的形式缩在她腿上,随着她走路叮铃铃而来。
因此林暄一听锁链碰撞的声音,便知道是谁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蓐收就一个闪身到了他面前,捏着他的下巴左掰掰右扯扯,端详许久,嘴上还在嘀咕:“这也没换人啊,还是那个好看但古板的玄冥。”
林暄冷着脸拍掉她的手,作势离去。
蓐收投降:“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
共事多年,林暄知道眼前这位有强大的收放自如能力,收回了脚步,默默看向她。尽管玄冥还是那副没表情的样子,蓐收也明白这是他在听的意思。
四季共生于天地,相互间的默契早已是无需多说的了。
她拇指抵着下巴作思考状:“唔,说点正事,咱俩怎么会这么巧都在昆仑?我一开始还以为开明在逗我玩儿呢。
“我上这儿来,是因为总有昆山寒气被留在各种邪祟作案的现场。玄冥,你不会也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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