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看我像不像她

李彩嫣生病期间,与她朝夕相处的李彩欣知道了一些事,便是,当时李彩嫣迫于家里压力跟宋和泯分手,这本不会让她心病加重。而她始终没好,根本原因是,她与宋和泯分开那日,宋和泯对她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譬如“薄情寡义”“朝情慕楚”等,并恶语诅咒她所遇皆非人。

一直温婉恬静的李彩嫣瞬间心里像是背负了道德枷锁,整日郁郁寡欢直至病逝。

“她咎由自取!谁都可以嘲笑我考不上功名就她不可以!说什么“百无一用是书生”这种话嘲讽我!”提起过往,宋和泯像是被撕开了面具,满目狰狞地脸不再见以往的虚弱可怜,现下更像是绝境中的困兽,四处挣扎着。

“我姐姐从未说过这种话,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撒谎。”李彩欣看他,眼中含泪又掺着恨意。

姐姐走后,李彩欣整日闷闷不乐,她觉得悲剧的源头都是因为宋和泯,因此后来见他并无好脸色。

“我的确恨他,但私下又听到他找人作画至今没有忘记姐姐时,我又有所触动以为他起码没有忘记姐姐,没想到都是他装的,我只不过是找了丹翠去试探,没想到素日深情的人转头便见异思迁!”

“如大家所见,丹翠并没有惩罚到他,反而还丢了性命,这是我对不住丹翠的地方,但丹翠,不是我害死的。”

唐砚知派人去汜城查了宋和泯和李彩嫣的过往,的确如李彩欣所说般别无二致,他又问:“你派人去吓唬宋和泯的原因,不仅是因为丹翠吧,还有你相公韦昱。”

此话一出,姜蕖便懂了,因为李彩欣性情阴晴不定,而身为丈夫的韦昱整日水深火热却不明真相,他只知道,自李彩嫣死后,他的爱人性格大变,时常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于是痛苦、纠结,这才是他的心病所在。

而大夫至多只能判断,说是因为失去至亲而性情变化,恢复日期不定。

李彩欣承认道:“对,没错,上次听了姜姑娘的话,我私下找了韦昱谈话,我跟他说,我可能病了才会对他忽冷忽热,希望他给我时间慢慢恢复变好,他也听进去了,本来有恢复的迹象,可就是那天看见宋和泯与丹翠在一起的画面刺激到他。”

李彩欣心痛至极,泪眼婆娑:“是宋和泯故意出面刺激他,但实际始作俑者,是我。”

李彩欣的目的,是想让丹翠去伤害宋和泯,但却忽略了,丹翠像李彩嫣,也像她自己。韦昱本就在病中,在李彩欣变成“姐姐”的时候,晃神错乱间觉得丹翠是李彩欣,与别的男人浓情蜜意。所以宋和泯钻了空子,借刀杀人。

韦昱病逝,李彩欣无法原谅自己,也不能原谅宋和泯,这是后来李彩欣找人半夜装作丹翠的鬼魂吓唬他的原因。

见李彩欣抖落了一切,宋和泯面露心慌,连忙又指控道:“我曾对彩嫣用情至深,是她不懂珍惜,后来对丹翠亦是真,谁说人这一生只能钟情一个人?”

的确不能。

“再说了,我找姜姑娘作的画都能看出我的心境,那些悲伤岂能有假?你说是吧姜姑娘?”

姜蕖看着曾经多次来找自己作画的人格外陌生,那些泣下沾襟的模样如今看来更像是惺惺作态,她嘴边张合几下,决定揭开他的谎言,将最后一幅画所发现的线索说出来。

宋和泯对此愣住一下又狡辩:“对……对,好像是没有右边的光,我送她回来那么多晚上,之前是有灯的,只不过我记混了。”

“你说,那夜的场景你至死难忘。”姜蕖步步紧逼,追问道:“你说你每天晚上都送她回来,那是从哪个晚上右侧的灯坏了?”

没想到姜蕖会问这么细,宋和泯一下子慌了神:“这……我哪记得住,好像是事发的前几天吧。”

“不,就刚好从那一晚开始坏的。”

宋和泯这下彻底破防了,指着李彩欣大声说道:“她也承认了,丹翠是她的人,接近我是有目的的,而我待丹翠真心,又有何杀害她的理由?”

“因为你从一开始便知道丹翠的目的,于是将计就计,想让李彩欣自讨苦吃,丹翠既伤不了你,你又可以风流一场。”唐砚知将密件展开,继续说道,“你出身微寒,寒窗苦读数年,好不容易考到乡试,但会试屡屡落榜,你心态渐崩。与李彩嫣曾有情不假,但后来她提出与你分开,你开始试图攀上李家但李彩嫣拒绝,你便用最难听的话骂她,她执意离开。”

“后来你来到榛州,李彩嫣病逝,你痛恨李家人,但仍编造过往故作深情,无心再参考整日“假深情”,博人同情。后来丹翠出现,相似的面孔和红痣让你心生怀疑,于是你故意“落网”,在后来的甜言蜜语中,丹翠沦陷并说出真相。”

“事发的那天晚上,你与丹翠发生争执,她劝你放下过去,她去向李彩欣表明心意希望能全身而退与你相守,未料气火攻心的你推了她一把,见她落入水中你不肯施救,直到见水面无水花之后才冷静下来,思虑一番决定嫁祸给李彩欣,所以后来又去姜蕖处作画,以虚假的心碎和深情洗脱嫌疑。”

“今日你前来主动告状,想的是先发制人,嫁祸李彩欣。”唐砚知说完,将密件合上,又说,“我派人去查了你和李彩嫣的过往,而后半部分,是丹翠“告诉”我的。”

仵作验尸那天,从丹翠的落水的地方,衙门在水底捞到了一个钱袋,钱袋里装了一很小的信笺,是写给李彩欣的。信中先是感谢李彩欣将她从花柳巷里带出来,给她吃住,后是未完成任务而羞愧,最后是告别,她说想与宋和泯回汜城。

“接近你是我的任务,我早知你过往,也知你薄情,但仍背弃主人陷入你的甜言蜜语中。”夜晚下的池塘水面上铺了一层薄薄的月光,波光粼粼中又显得格外静谧,在这十分适合幽会的地方,丹翠却泪如泉涌,她伸手拽着宋和泯衣袖,几近恳求道,“我相信你与我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你的开心是真的,所以能不能看在这段难得的时光的份上,别再怨恨,我们回汜城,重新开始,好吗?”

宋和泯使劲掰开她的手,讥笑道:“重新开始?凭什么?凭什么李家能攀上韦家,一路风生水起,而我为了考上会试用尽力气也够不着一星半点!”

丹翠从他眼中看到了不甘和嫉恨,她沉着呼吸,试探的问道:“所以,你知道一切仍将计就计,也是为了报复他们?那我呢?”

宋和泯终于没有耐心,看向她手腕后,用力甩她一个踉跄,“对!没错!至于你,不过是颗棋子罢了!被你主子利用又被我玩弄的棋子!”

月下静得可怕,丹翠心如死灰,她蓦然想起了,那些被训练模仿李彩嫣的神情和姿态的无数个日夜,她嗤笑一声,像是笑自己。

她用力抹了一把眼泪,继而用手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轻轻抬眼看他。

“和泯,你看我像不像她?”

不过是一句话,或许是月光令人恍惚,宋和泯被眼前人吓到,惊恐间用力推了她一把,“扑通”一声,不一会儿,又归于平静。

事情明了,宋和泯自作聪明,再狡辩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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