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阳光斜斜地洒在课桌上，乔栩坐在位置上，目光落在窗外的树影上，那抹阳光明明灭灭，如同心跳般微弱却坚持着。
艺术班的事不难打听。
王涵玥没来学校的事很快传出来，听说她经常请假，同学们早已习以为常。
只是今天似乎有些不太一样，昨晚的事在校园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但最后的结果，也只是那几位女学生被记过处分，意料之中，但又不尽人意。
乔栩低头翻看着手机，新闻页面上王涵玥的照片被打了马赛克，但仍能从她那双眼睛里看出昨夜的惊惶与挣扎。
学校虽然通报了这件事，但没人在意，只当是家常便饭。
在这种地方，这种事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王涵玥只是其中一个而已，乔栩细数着这学期发生的所有事，似乎多到数不过来。校园网清楚地记录着每一件事，换来的不是这些人的怜悯心，只是更多的讽刺。
只是这一次，校园网上的词条多出了乔栩的名字。
但这是意料之中的结局，在这种地方，旁观或视而不见才是最好的选择，一旦做出其他选项，被困深渊的人注定成为自己。乔栩合上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停留片刻，像是在思考什么。
教室里喧闹声渐渐大了起来，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乔栩的侧脸上，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那片树影。
“乔栩，办公室来一趟。”
忽然传来班主任的声音，教室瞬间安静得可怕，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他像一只待捕的猎物。
只有乔栩自己一脸平静。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角，朝班主任点了点头，步伐不急不缓地朝办公室走去。
走廊尽头的光洒在地面上，刺眼而冰冷。
他走进办公室，班主任坐在桌前，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窗外的风从缝隙中渗入，带着一丝凉意。举报的事乔栩本来也没指望能瞒得住，发生这种事，派出所那边总是要跟学校沟通的。
班主任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许久，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不要有下一次了，你是个好学生，专心学习才是你的本分，不要因为无关紧要的事影响了你，学校的升学率来之不易，你知道的。”班主任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乔栩心上。
这一片的空气像是要让人窒息。
无关紧要吗？
乔栩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他明白班主任的意思，也知道在这种环境下，所谓“无关紧要的事”不过是保护伞下的沉默妥协。可他始终无法说服自己视而不见，正如他无法忽视内心的挣扎与良知的拷问。
每一声沉默都是对正义的妥协，每一次退让都在无形中助长了不公的力量。
“回去吧，你记住就行。”乔栩转身离开办公室，走廊尽头的光仿佛变得更加刺眼。
走出办公室，乔栩的脚步略微放缓，脑海里却不断回响着班主任那句“无关紧要的事”。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仅仅是开始。
他不是旁观者，也不是幸存者，是亲历者。
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脚步依旧缓慢，任由风吹乱头发。耳边传来不同教室的打闹声，也有办公室老师的饭后闲谈，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常，唯独他，被整个世界隔离。
回到教室，又是熟悉的嘲讽。
“快看啊，这不是我们的大英雄吗？”
“还真有人拿自己当救世主啊。”
乔栩没有回应，只是缓缓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他低头翻开课本，目光却停留在那一页空白处，思绪纷乱。
“一个怪人而已，理他做什么？”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书页上，微尘在光束中翻飞，像一场无声的舞蹈，又像一场无声的挣扎。
周围人的喧嚣似乎与他无关，乔栩就是一座孤岛，沉默地伫立在潮声之外。这注定是他要走的路，荆棘遍布，将他困于此地。
同行者的脚步只是奢望。
王涵玥的事只激荡起这一时的风浪，浪平之后，终归平静。
然而这件事并不算翻篇，因为乔栩的插手，王涵玥暂时远离了风波，接下来的受害者，是乔栩。
放学走过熟悉的街角，一个黑影猛地从角落里冲出，乔栩还未反应过来，已被按在墙上，脖颈间传来一阵压迫感。熟悉的冷笑在他耳边响起：“多管闲事，滋味不好受吧？”乔栩没有挣扎，眼神冷静地直视前方。
风掠过街角，吹起他微乱的发丝，像无声的战鼓在心底敲响。
“刘诚，你母亲还在医院等着治疗吧？”乔栩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寒意。
刘诚的手微微一颤，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阴冷取代：“你特么给我闭嘴！”声音中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怒意，“不然我不介意让你提前体验一下住院的滋味。”
乔栩什么都没再说，等待着接下来的审判。
“刘诚，你还愣着干什么？不会心软了吧？”角落里走出一个女生，乔栩认出来，是昨晚在巷子里那个带头的人。女生冷冷一笑，目光如刀般扫过乔栩，“你以为你是谁？正义使者？别忘了，这里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她的声音透着不屑与讥讽，仿佛在嘲笑乔栩的不自量力。
刘诚似乎被她的话激怒了些，手上力道又加重了几分，转过头去，面对着女生，带着怒意开口：“你少废话！老子怎么可能心软！”手上的力道不着痕迹地又重了几分，乔栩感到呼吸愈发困难，脸色微微发白。
同样的剧情上演了无数次，乔栩曾经挣扎过，后来已经无意义了。
秋叶的冷风卷着枯叶在巷子里打转，风停止，枯叶也安静地飘落在脚边，作为这场演出的观众。昏暗的路灯在潮湿的水泥地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刘诚身上那股混合了烟草和廉价香水的气味愈发浓烈而刺鼻，乔栩胃部一阵绞痛。他闭上眼，任由黑暗吞噬意识，一切早已注定，被刘诚死死抵在墙上，呼吸渐渐变得困难。
“你还不动手？”女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似乎对刘诚的迟疑感到不满。
“我特么不用你提醒！”
刘诚怒吼着，拳头猛地挥向乔栩的腹部，乔栩闷哼一声，身体因剧痛而弓起，却依然没有挣扎。女生冷眼旁观，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这一切感到满意。
乔栩的视线有些模糊，刘诚没有丝毫心软，每一拳都带着蓄意报复的狠劲砸在他身上，身体像破布般在重击下摇晃，意识逐渐游离。乔栩靠着墙，膝盖慢慢发软，身体的疼痛仿佛已经成为惯常的陪伴。
女生从口袋中掏出一部手机，冷冷地对着乔栩拍下这一切。镜头里，他的脸色苍白，嘴角溢出血丝，却仍旧紧抿着唇，没有发出一声求饶。女生按下拍摄键，嘴角的笑意更深，“这才只是开始，乔栩，你永远也逃不掉。”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冷漠的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乔栩彻底崩溃的那一刻。刘诚的拳头依旧没有停下，乔栩的身体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倒下。
远处传来几声狗吠，打破了巷子里的寂静。
“看你还敢不敢提我母亲！”刘诚的声音嘶哑而充满怨恨，乔栩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哽住，他缓缓抬起头，眼神空洞却带着一丝倔强。女生冷笑一声，收起手机，冷冷说道：“乔栩，你真是不知死活。”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蛊惑，令人不寒而栗。乔栩的背脊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手指微微抽搐，指甲在墙面上划出细微的刮擦声。
视线穿过昏黄的光线，落到女生冷漠的脸上。
乔栩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仿佛连痛楚都已经麻木。他的眼神依旧空洞，却透出一丝不愿屈服的光。女生皱了皱眉，似乎被那眼神激怒，冷声说：“装什么清高？”乔栩的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一抹讥讽的笑意。
乔栩的笑意让女生的脸色骤然阴沉，她猛地向前一步，冰冷的眼神里透出一丝愤怒：“你还笑得出来？”她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不容忽视的威胁。
刘诚手中的力道更重了一些，乔栩的身体剧烈晃动，仿佛随时会倒下，却被刘诚死死拽着他衣领，不让他滑下。身体仿佛已经失去了知觉，任由刘诚的拳头落在身上，意识在疼痛与麻木之间游离，汗水与血迹混合着从额角滑落。呼吸变得急促而微弱，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
乔栩的意识在黑暗边缘徘徊，耳边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女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屑与讥讽，“你是不是还妄想有人来救你？别做梦了，没人会在意你这种人。”
是的，没有。
乔栩很清楚这一点，从第一次呼救无果以后。
刘诚每一拳都精准无误地砸在他身上，疼痛连同此前留在他身上的所有伤疤一起让他窒息。
一场清醒且痛苦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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