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嗯~”
“呀~”
被整张脸都写着“想要八卦”的少女围着绕了三圈后,何彦安歪着头提议道:“让我自己原地转圈的话会不会更方便一点?”
“不用不用!”李全歌摆了摆手,看着眼前临时换上某人大一号的衣服的少年,笑得一脸诡异,“嘿嘿,终于轮到我去发『一早醒来发现家里多了个嫂子是什么体验』这种帖子了。”
“喂。我并没有向你做出任何这方面的暗示吧。造谣也该有个限度, ”李凌帆咬着牙将做好的三人份早饭重重搁在桌子上,“不对,造谣这种行为根本就不应该发生。”
李全歌吐了吐舌头,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无赖样。
“养父大人说得没错哦。”反倒是何彦安狗腿地附和道。虽然接下来的话马上令李凌帆恨不得把刚生起一点的欣慰全部泼进马桶冲到下水道去。
“尽管温柔、强大的养父大人一直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憧憬的存在。虽然在时间跳跃前,我幻想过很多次二十年前的养父会是什么样子。”何彦安笑了一下,眼睛亮亮的,“但是在我看到您之后,我觉得——您比我所有的想象加起来还要好。”
“嗯,有多好呢…”何彦安垂下眼思索合适的形容,片刻后抬起头,“大概就像我以前临摹过无数次的养父大人的字迹。不露半点多余的笔锋,那样恰到好处的令人喜欢。”
“虽然如此,我和养父大人确实是没有其他关系的。”何彦安回到了最开始的论点,坐下吃起了早饭。
“……”李凌帆抽抽嘴角。
你这不是把该说的和不该说的全都说了吗?!这种暧昧得跟情话似的宣言到底是什么啊?他之前的澄清变得毫无说服力了,但明明那才是真的啊?!
“哥,我好像用对三骗出王炸了……”李全歌也痴呆地愣在原地,“还是说,你们的对四就是这种威力?”
“完全不是。别听这家伙的,十句话里有八句都在添油加醋,你要是信了,”李凌帆扶额,回想起短短一个晚上就被何彦安接连耍了数次的耻辱,“不会有好下场的。”
“谨遵您的教诲。”李全歌阴阳怪气地作了个揖,“四十四岁诱骗小男孩的卑鄙老大叔,李凌帆先生。”
“……迟到一次扣一百块钱工资,还要继续磨蹭的话你自己看着办吧,李全歌女士。”
说完李凌帆又面无表情地转向想笑却因为含着食物而进退两难的何彦安:“咽不下去就把嘴里的东西吐到厨房转角处的垃圾桶里。”
挤早上七八点的地铁是打工人每天的第一道坎。他们只是稍晚了一些,四周的人就比以往更多了一圈。
李凌帆望着排了半天队只有李全歌堪堪挤上去的地铁远去,认命地叹了口气。
“等会你到那里说完[精神热寂]的事,顺便把入职手续也办了吧。”李凌帆开口,不确定这么吵的环境何彦安能不能听到,“我已经提前给老吴发过消息了。”
老吴是他们的上司,同时也是接替因病去世的喻泽杨教授完成[构建力]理论与应用研究,释梦机构的创始人之一。总之是个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来这对着他们吹胡子瞪眼睛的大人物。
“嗯。”何彦安轻快地应了一声,接着意有所指地问,“没什么其他的要说了吗?”
李凌帆看着面前的玻璃门倒映出身后的少年笑得眼睛弯弯的脸,总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令他有些不爽地皱了皱眉。
“别生气,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下您的想法。”何彦安无辜地摊了摊手。
……算了算了,被耍就被耍吧。人就是一种习惯于习惯的生物。
于是他正色道:“你早上说的那些话,有多少是真的?”
“我还以为您早就认定我在胡说八道了呢。”何彦安眯着眼睛,促狭地扔回一句毫无信息量的轻飘飘的反问,“您猜?”
“……”李凌帆觉得指望他能够好好回答的自己一定也是被大热天汗臭裹着早点的气味熏傻了。
“不管你怎么说,至少我能确定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即便我真的…”说到那个陌生的词汇时李凌帆的神色扭曲了一下,“…真的在之后喜欢上了你,我也绝不可能向未来那个一无所知的你表现出任何迹象的。”
“当然,您一直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人。”何彦安压了压帽檐,这次难得没有带着令人火大的笑容,尽管说出的话依然让人不明所以,“不过,不是这个。”
“作为交换,回答您刚刚那个问题。”何彦安突然挽住他的手臂,闷闷地说,“我一共说了六句话,其中有三句是真的。”
……不是,谁会在那种情况下知道你哪些话后面有一个“。”的标点符号啊?你是拿着写好的剧本念的台词吗?这是什么“让观众数数视频里的人传了多少次球,然后问有多少人注意到了路过的黑猩猩”的心理实验吗?
然而下一秒,李凌帆的全部不满就被地铁门打开瞬间涌动的人群塞进了一个空间利用最大化的沙丁鱼罐头里,挣扎了几下便奄奄一息了。
虚假的[空间]能力者:李凌帆。真正的[空间]能力者:早八挤地铁的上班族。
……他大概知道为什么何彦安要死死抓着他的胳膊了。
他们好不容易赶到门口时,迎面遇上正出来给其他部门送文件的钟瑾萱。
抱着文件的双麻花辫女性停住脚步,黑框眼镜片后的目光像是一个刻板的钟表,严格地卡在不冒犯与不冷漠的正中间。她朝何彦安淡淡地点头示意后,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去。
“钟瑾萱。”李凌帆向他介绍,“你以后会认识的。她[构建力]觉醒得比较晚,之前一直在学医。她的能力是[教导],可以修改指定对象的某一块记忆或植入一个念头,使对方不自觉地完成某项活动。”
“听上去似乎很适合犯罪。”何彦安打趣。
“真没礼貌。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句话没错。”李凌帆无奈道,“[释梦]的评估结果也是这么认为的。因此虽然她的能力没有被限制,但每次使用都会被系统追踪。”
李凌帆带他到李全歌的位置附近,没有人在,于是他往前向另一个办公桌走去,咳嗽两下,故作老成地出声道:“彭鑫宇。”
“噫!”受到惊吓的彭鑫宇立刻叉掉电脑所有页面,“对不起吴老板,我刚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小心点到了上面的新番,绝对没有在偷懒!”
“嗯?”
“您别不信,不是有个谁说过嘛,‘猴子在键盘上乱敲出一本《莎士比亚全集》的概率很小,但绝不是没有’……”彭鑫宇擦着额头上的汗。
“说得好,那么我也奖励你一个概率同样很小的‘被上司无缘无故扣掉了所有工资’吧。祝你和你的猴子生活愉快。”
“不要啊吴老板……”常年挂着两副明晃晃的黑眼圈的青年颤颤巍巍地转过身,看清是谁后顿时勃然大怒地跳起来,“草,李凌帆怎么是你!”
“谁知道你真信了,”李凌帆嘲笑他,“也不想想老吴什么时候这么早来过。”
彭鑫宇瘫倒在椅子上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手上那枚做工精致、但塑料感仍然很强的戒指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一下地反着光:
“上有老下有小的奔四老东西不能被这样吓的知道么。”
“奔四”指三十二岁,“小”指他亲爱的手办老婆们。
“我明白了。”在一旁饶有兴趣看着他们的何彦安像是头顶突然亮了个灯泡,“养父大人这是【踢猫效应】。”
“养父大人?”/“踢猫效应?”
“一个父亲在公司被老板训了一顿,回到家就把正没心没肺玩玩具的儿子臭骂了一通。儿子不爽,顺脚就踢了身边正在打滚的猫。”何彦安笑着解释,“因为养父大人总是在我和全歌姐那里受气,于是过来踢了一下彭鑫宇先生这只猫。”
彭鑫宇大吃一惊。
“李凌帆,你上哪捡的这么大一个养子,还这么…”彭鑫宇思索着形容词,对李凌帆小声嘀咕,“…坑爹。”
“我怎么会知道。”李凌帆无奈地看了一眼何彦安,那家伙说出了在正常人的礼仪中堪称嘲讽的话,似乎还对此毫无自觉,“不过他说的也没错,你确实是食物链最底端的存在。”
“……”彭鑫宇沉默地回到座位上,拖动鼠标想在电脑桌面的蓝天草地上画个圈圈诅咒他们,然而屏幕里只有像他自己一样悲愤得扭曲变形的矩形。
李凌帆好笑地摇摇头,正欲转身,突然感觉到何彦安按住了他一边的肩膀,踮脚凑到了他的耳边。
带着笑的气音在极近的距离,随着那人的呼吸一下一下刺激着他的神经:
“这样的养父大人,真像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普通人啊。”
“哥!彦安!我刚刚听瑾萱说你们来了,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换了一套衣服的李全歌风风火火地从门口杀来,“吴老板看我早上挤地铁被别人的豆浆泼了一身,答应以后开车送我们上班,反正他就住我们家楼……”
“下……”
在看到两个人贴这么近的那一瞬间,一名爱嗑CP的小女孩原地立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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