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雷鸣声在大理寺上空上响起，随即是街道上百姓惊慌的逃跑呼救，铁骑吆喝声由远而近，浓浓黑云遮蔽了天空。
“据我军边境探子来报，今日巳时六刻，申海钱庄发生一起抢劫案，钱庄无故失火并致使多人受伤。目前四名劫匪已有一人被逮捕，其余三人依然在逃……”
信纸念到结尾，审讯室里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
审讯室恢复了令人不安的死寂，紧接着啪一声响，一摞厚厚的档案被拍在了桌面上。
“张昭，男，年三十二，两年前记录在册的我朝乙级异能者。”
审讯官念出档案第一页的官职记录，随即抬起头，望向对面被铐在椅子上的男子：“五日前，你与你的部下掳掠钱庄致使其走水，当地17名百姓受伤，所幸无人死亡。”
四面墙壁都镶嵌了坚硬的钢板，上面遍布着无数微缩琉璃孔镜，实心钢门上镶嵌着一块不起眼的铜制吊牌——申海左军辖营异能者监察司，第三审讯室。
审讯室正中，一座随时能将人挤成肉泥的巨大机关铁椅上，双手被铐的张昭冲着审讯官挑起眉，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这就是你身为小小文官对我这个乙级异能者说话的态度么，审讯官大人？”
审讯官深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住了情绪。
“回答本官的问题，张昭。你当年的官职是右军步营副参领，俸禄不低，即使叛变也不愁吃穿，为何还要冒着被我军监察司逮捕的风险去烧毁申海境内的钱庄？”
张昭似乎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笑话：“为何？当然是因为闲来无趣啊。”
审讯官以为自己听错了：“无趣？”
“看着无辜的老百姓像蝼蚁一样惊恐尖叫、满地乱爬，难道不是很有趣吗？”
张昭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直视着刑部侍郎铁青的脸色，微笑道：“当年各国监察司成立的初衷虽说是为了监管我们这些异能者，但实际上如今十国前朝大多数都是于江山社稷无甚功绩的普通文官，只有那些个少数的天赋异禀的异能者才能掌权上场杀敌，甚至不惜录用别国人士，所以十国皆遵循战场之上敌军异能者宁俘不杀之则——你们能拿我这个珍贵的异能者怎么办，嗯？”
“……”
“处死本将吗?”张昭眉角挑得更高了，尾音带着夸张的嘲讽。审讯室里一片沉默。良久才听审讯官啪一声合上档案，冷冷道：“你到底想如何，张昭？”
张昭脸上浮现出胜利的表情，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你们不就是想知道本将那三个同伙的下落么，”他懒洋洋道，“来，同本将做个交易吧。”
审讯室内外众多侍卫的视线同时落在了这个狂妄的叛军身上。
“钱庄失火那天，本将见到一个穿着墨袍的年轻男子坐在车马内向下人交待事宜，本将被抓时他甚至没向车窗外施舍一个眼神——本将知道他是你们的主子，是申海当朝新登基上任的皇帝。”张昭抬头望向牢房外的铁丝网，说：“本将的条件就是，让他亲自来见我。”
空气仿佛静止了一瞬。
审讯官脸色微变：“为何？”
张昭脸上那嚣张的笑容更深了：“因为本将想看堂堂当朝天子来求本将……”
“本将想看到他那张冷漠的脸上，出现乞求的表情。”
一辆玄色暗纹马车无声无息停在了台阶前，四名全副武装的侍卫同时颔首，上前打开车门：“皇上，您回来了。”
一道裹在暗金蟒纹墨袍里的削瘦身影跨出了车门。
他看上去还很年轻，面容光洁苍白，日头在监察司灰色房屋的铁甲栏上反射出一道亮光，映出了他清晰坚冷的下颌线。
“皇上。”“万岁爷！”
……
从一楼大堂到楼梯梯口，沿途所有侍卫官员都像是倏然被打中了穴道一般，迅速下跪、行礼、侧身避让，谨慎低头目送年轻男子暗金龙纹的玄靴从面前的地上踏过，紧接着暗处机关咔的一声。
申海的当朝天子沈酌站定脚步，戴着乌黑鱼皮手套的双手背负在身后，面容不见丝毫情绪，消失在了合拢的机关门后。
“疯了吧？”审讯室外的铁丝网前，所有人望着铁椅上的张昭，气氛简直一片哗然：“他刚才说什么？简直大逆不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不想活命也别拖累我们啊！”
“不行，探子说那四名逃跑的犯人可能会采取极端行动，对我朝江山社稷产生极大威胁，必须尽快从张昭嘴里挖出他们的下落。”一名刑部侍郎眉头紧锁，起身道：“微臣这就去向相府请示一下，如果情况紧急的话，很可能需要皇上出面设法——”
他打开审讯室的大门，话音戛然而止。
四名御林军正站在门外，统一身着玄铁银甲并配备刀剑。
左军营所有将士的腰上都悬挂着一枚金属令牌，令牌上铭刻不同编号，眼前这四人的编号两个乙开头，两个丙开头——那代表着各自的异能等级。
而被这四名异能者围在中间的，正是那道削瘦挺拔、无比熟悉的身影，暗金龙纹墨袍玄靴，终年手套不离身，一双眼睛深如寒潭。
沈酌。
审讯室外所有人唰然起身，门口那个亲卫兵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皇、皇上！”
沈酌的目光穿过众人，恰好落在了审讯室里。
“——除非你们那个权力至高无上的申海皇帝陛下亲自来求，否则本将一个字都不会再多说。”张昭惬意地翘腿坐在铁椅里，含笑对着面色难看的审讯官：“现在，你可以滚了，你没资格同本将说话。”
审讯室外一片死寂，人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在那窒息般的气氛里，沈酌回头望向走廊另一侧的审讯室，平静地吐出两个字:“开门。”
没人敢抬头看他的脸色，一名侍卫迅速上前，“哗”地拉开了审讯室的铁门。
重达半吨的钢板铁门轰然打开，铁椅上张昭一抬头，只见审讯官应声起立：“皇上！您——”
沈酌走进审讯室，一手背负在腰后，一手按在张昭面前的铁桌上，两根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没有一个字废话：
“三名同伙在哪？”
张昭必须要仰起头，才能对上申海当朝皇帝自上而下的威严视线。
皇帝的脸乍看之下令人心惊，因为漂亮得太凌厉了，面容冷白而眉眼沉黑，五官颌面利落清晰，几乎没有任何缓冲的线条。
这种接近完美的骨相是有视觉冲击力的，尤其是他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权势和地位，更将这种锐利感推到了极致，甚至有种慑人心魂的感觉。
“……”张昭慢慢地笑了起来，拖长语调饶有兴味地：“皇——上。”
“本将曾听人传言，申海皇帝有两点特别出名：第一是他身为十国君王之一，性子冷酷无情闻名于世的申海帝君的威名，以铁血手腕控制着前朝左右军两万名异能者，自己本身却是个彻彻底底的，名不正言不顺谋权篡位的普通皇子。”
“第二，”张昭不乏恶意地顿了顿，说：“他还生了一副很让人倾心的相貌。”
“……”
审讯室里落针可闻，张昭从铁椅里抬起上半身，直直盯着沈酌的眼睛：“美人，来打个商量吧。你让本将爽一把，本将就告诉你那三名部下的去向，怎么样？”
沈酌盯着他，一言不发。
墙上西洋时钟发出轻微的滴答声，张昭被铐住的手向上指了指，微笑道：“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三个等级高强的异能者逃离在外，你猜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如果说刚才众人只是不敢呼吸，那么现在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把每个人肺里的空气都活生生挤了出来。
仿佛过了漫长的一个春秋，又仿佛只是一瞬间，只见沈酌终于开了口，说：
“把他的手铐解开。”
审讯官的双腿在官袍底下发颤，强自镇定地走上前，用钥匙解开了铁椅左右两侧的手铐。
众目睽睽但无人敢言，张昭满意地坐起身，活动了下左右手：“这才像话嘛。”然后就伸手探向沈酌一丝不苟的墨袍衣襟领口，笑道：“皇帝陛下，您这个人……”
啪！
张昭感觉自己的手被铁箍钳住了，但实际上那只是沈酌戴着黑色指套的细长五指而已。
下一秒，难以想象的巨力当头而来，他甚至来不及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被沈酌从铁椅里活生生提起来，轰隆一声当头砸墙，墙壁外壳瞬间龟裂！
完全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张昭一个堂堂的乙级异能者被沈酌单手拎着后领，毫不留情重砸上墙——那简直是要把他头骨活活撞碎的力道，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狠，龟裂的砖石洒了满地。
轰！
审讯室墙面砸脱，露出了钢板铁丝。
满面是血的张昭被迫一头撞上钢板，鲜血迸溅满墙！
“你他娘的——”张昭简直难以相信一个如此瘦弱的皇帝怎么会有压倒性的力量，濒死之际发了狂，掌心蓦然闪现出火光。
乙级以上异能者拥有操纵水火的能力，审讯官失声：“皇上小心！”
就在那瞬息之间，沈酌一脚将张昭重踹在地，不知从何处抽出特制令牌，闪电般往张昭腰上一别，啪一声金属令牌的机关自动锁死，上面刻着犯人编号——乙字零□□二五零。
紧接着，他从腰带里抽出控制匣，往下一按。
“啊啊啊啊——”
惨叫响彻审讯室，腰上猝然绞紧的机关让张昭整个人痛苦痉挛，足足十多秒后才彻底倒地，剧烈抽搐着口吐白沫。
那四个戴着同样令牌的异能者站在门外，投来冷漠的目光。
沈酌提起袍角，半蹲下身，将那个小小的银色控制匣在张昭涣散的眼前晃了晃：
“我朝异能者专用，能瞬间产生电流到人的全身顺便麻痹大脑，甲级以下一次即死。”
张昭剧烈喘息着，不可一世的傲慢表情已经完全消失了，瞳孔中折射出本能的恐惧。
“你持械纵火，草芥人命，朕命你在监察司终生服役。从今往后你只剩两条路，像狗一样服从朕，或者像蝼蚁一样被抹杀。”
“现在，”沈酌捏住张昭浸透鲜血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与自己对视，最后一次心平气和地问：“你的三个同伙在哪里？”
臣妾正在努力存稿中，不定时更新……
洄天评论区会发宫斗删减版，这里是洄天节选后宫文学纯享版专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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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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