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晚,一轮东升的浅白弯月爬上树梢,远处的高楼映出西坠的最后一抹落日余晖。
这一觉,岳靓睡得格外沉。
刚刚闹醒她的门铃还在没完没了地响,催魂似的。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鲤鱼打挺从床上起身。
开门——
几醺晚霞穿透走廊窗玻璃投在来人身上。
视觉上产生一种不怎么真切的虚幻感。
岳靓悄悄掐手心,疼,掐得再重些,更疼了。至此确定门外的男人是真实的。
不是七年里任何一场梦境。
却也是梦境里的人。
是边野啊。
高中毕业后,和她结束双向的暗恋,确定交往关系,在第一次贤者时间里忐忑地问她满意吗,却转头被她无情分手的前男友。
也是她想碰见,但不想在没做好准备前碰见的前男友。
他不见一丝重逢前女友的惊讶和欣喜,口吻是公事公办:“陆星辰叫我来接你。”
音色清冷得跟沁了雪似的。
和她出国时,他咬牙切齿发的微信语音不同。
边野:有种别回来。
她回来了,她的确没种。
是下午两点下的飞机。被师兄陆星辰接来家里暂住,让她睡一觉倒时差,说晚点有接风洗尘宴。
但没想到会有边野。
心里震惊归震惊,老情人重逢现场还是要把握住情绪。
不可以自乱阵脚。
不可以高高在上,也不至于低于尘埃。
“好。”岳靓嗓子里有遮不住的疲倦,侧身让开门口,“你先进来坐,等我一下。”
可门外男人不动,只是抬腕看表时间,透出不满——你知不知道我按了多久的铃?
“还要多久?”语气像在问今天的天气。
没认出她?岳靓不太确定地盯住他瞧。
他看起来比以前更成熟。
纯白衬衫领子有点扎眼。衣摆塞在卡其色长裤的裤腰里,窄口裤脚遮不住他骨感分明的脚踝。
好高啊,比以前更高。也好像以前就这么高。
如果不是他脸上渐渐显露的不耐烦,她可能会再多看一会儿他和七年前的区别。
岳靓喉咙干涩,动了动露在凉拖鞋外的脚趾:“五分钟。”
她没有关门,转身回房时步伐很急,师兄这双过大的男士拖鞋实在不怎么合脚,拖沓的声音让她自己都觉得尴尬。也不管那人什么目光,踢掉鞋子赤脚走进卧室。
静音的手机里有两通来自师兄的未接。
还有三条微信。
陆星辰:【医院临时有事,我过去处理。】
陆星辰:【醒了吗?】
陆星辰:【我叫院里的医生顺路带你。】
信息量不少。
也让她搞明白了边野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他任职在师兄家的医院。
——他住附近。
关键的是,她也将入职这家医院的泌外科。
岳靓还记得自己出国后换攻泌外的初衷。
她和边野念同所医科大学。
目标都是胸外。
她和边野的感情很好,却也发乎情止乎礼。止到交往一年多才滚到一张床上去。
也是这一滚滚出了心理阴影。
他那不是人的东西把她弄得半死不活的。
是贬义。
她没有体会到丁点儿快乐,噩梦都做了好几宿。
她拎着一个装了剪刀、纱布、和安眠药的包包站他住处门外,思考怎样对他施行犯罪时,就知道这份感情无法继续了。
她还年轻,不能坐牢。
唯有远离他,让自己对器官更麻木。
接风洗尘的地方是公寓周边的主题火锅店。
近,步行二十分钟。所谓的“顺路接”也只是因为师兄在照顾她这个路盲选手而已。
订得卡座主题选的是“初恋”。
主要装饰元素由樱花构成,粉得她眼晕,想立刻逃离。
这种主题显然不止她一人感到不适。边野眉心拢起些,淡问:“没包间?”
“陆先生打电话订的时候还有很多,但刚刚剩的最后一间已经开始上人了。”服务生说。
可笑。
实在可笑。
把已经分手的初恋情侣困在这种环境里就是天大的笑话。
岳靓心中苦笑结束,就寻了靠近插座的位置,点开电量告竭的手机,目光犹豫地寻到边野裤袋口露出的白色数据线上。
“边野。”她在边野看过来的时候忐忑开口,“线借我。”
不同于他当年的忐忑,她现在忐忑的是怕被无视。
毕竟他看她的眼神太冷漠了。
像看一个无关紧要、却不得不敷衍的人,透着几分疏离感,和看一眼都觉多余的嫌恶?
好在他没有无视,把线给了她。
线上有他身体的温度,灼烫着岳靓的指尖。时隔多年,那些淡化的记忆开始复苏。
岳靓鼓起勇气说:“好久不见,边野。”
迟来的一句问候像他身后错落在珠帘门间的几根绿色的装饰藤蔓一样多余。
淡色阴影从她头顶晃过,边野坐进她对面的椅子里。
他端起茶杯的修长手指白到泛着冷意,和他吐出的字眼相比倒显得逊色不少。
“是吗。”边野翻开一盏白瓷茶杯,拎起手边的玻璃壶倒茶,睫羽低垂,“不记得了。”
寥寥几个字,仅仅如此,没有她想象中的“差点没认出你”。比这句更糟糕。
不记得,就是不在乎。
他早已经不在乎你了,岳靓。
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
没有谁能对着一个无情抛弃自己的人继续倾注爱意。
忘记是对的。
所以她只惋惜不到一秒的时间就低头回复师兄的信息。
她垂在眼尾的睫毛大抵是沾上水汽有些潮湿,灯光打下来亮晶晶地闪着。
边野静静地看着。
小片刻后移走目光,视线转到入口进来的一波人。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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