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思羽一言不发，也没有出言反驳，只是抬起手用袖口擦了一下脸上的唾沫，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程丽丽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思虑片刻后，她掏出一张名片放在了凌思羽的手上，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姐，给你添麻烦了，实在是对不住啊。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打上面的号码找我帮忙。”
凌思羽望着手里的名片，低声问道：“你们都是一个律所的同事吗？”
她眉眼低垂着，让人看不清目中的神色。
程丽丽嘴里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也没过多解释那几个看起来面向比较凶恶的人并不是律所的同事。
凌思羽点点头，口中应道：“我明白了，有需要我会去找你的。”
程丽丽心底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说凌思羽没有帮忙遮掩顾丽萍的藏身地点这一行为只能说是普通市民见义勇为拔刀相助，但这种做法平白给对方带来无妄之灾，被坏蛋记恨，这就不是什么好结果了。
毕竟，凌思羽刚刚完全可以遮掩过去，说是她们这帮人找错了门，背地里再掩护顾丽萍离开。
但凌思羽却并没有这么做。
小小的举手之劳让程丽丽心里多少有了点亏欠人情的感觉，好在她作为律师，还是有点社会地位的。
谁能保证自己这一辈子完全不会有官司缠身呢？现在给了凌思羽这张名片，但凡对方有这方面的需求，程丽丽就能立马把这人情还回去了。
大部队还在小区楼下等着程丽丽，她匆匆和凌思羽告了个别，就赶紧归队了。
潘冬凌原本就站在门口的位置，后来发现大家合伙把顾丽萍抓到后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外走，便直接在前面开道去了，根本不知道自己离开后的短短几分钟发生过什么事情。
刚刚在楼上的时候，潘冬凌其实没有必要假装不认识凌思羽。但是，她不希望别人把自己和那个杀人凶手联想到一起。
是的，凌思羽就是当年撞死她妈的那个肇事司机。
当初车祸发生之后，凌思羽并没有离开现场，而是当场就报警了。
鉴于凌思羽有极为良好的认罪态度，对于警方的办案程序也十分配合，再加上这起案件最后被法院判定为过失杀人，因此，她的刑期并不是很长，也就几年而已。
短短的几年眨眼间就过了，但谁还记得那条逝去的人命呢？
潘冬凌心里压抑得厉害，忍不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作为受害者的家属，潘冬凌当然是不惧面对犯罪者的，何况这件事本就是对方的罪过。
可是，如果有人问起她和凌思羽的纠葛时，难免就会旧事重提，让她再次回想起失去母亲的那段惨痛回忆。
那段往事本就让潘冬凌时常伤怀不已，哪里愿意被反复提起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次，所以她才宁愿装作和凌思羽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至于凌思羽是不是因为对她心怀歉疚所以才配合她演戏，那就不关潘冬凌的事了，反正她根本不在乎犯罪者怎么想。
虽然潘冬凌心里是这么打算的，但是临走之前，她忽然鬼使神差地回望了一眼刚刚离开的那栋楼。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好像有人一直在暗地里看着她，但却找不到对方的身影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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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冬凌本以为和凌思羽的重遇只是一次突发的意外，但没想到，她们很快就再见了。
前台负责接待客户的小姑娘弯下腰，敲了敲潘冬凌的桌面。
“潘律师。”
潘冬凌从繁杂的文件中抬起头，一脸茫然地转过身体，侧面朝向行政小姐姐，显然是还没从工作中抽离思绪。
行政小姐姐微笑道：“有客人指定找您，您现在方便吗？对方没有预约。”
潘冬凌捏了捏鼻梁，稍微缓解了一下疲惫之后，轻声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她没说全名，只说她姓凌。”
“人在哪儿？”
“我暂时请到会客室了。”
潘冬凌站起身来，道：“那好，你先去忙吧，我去看看。”
去会客室的路上，潘冬凌还在苦苦思索，自己最近好像没有接过哪个姓凌的客户的案子，难道是有人推荐过来的？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潘冬凌才发现是自己多想了——来的人是凌思羽。
潘冬凌沉下脸，转身就走，可凌思羽却叫住了她。
“等一下！”
凌思羽推开椅子，疾步走到门口，挽留道：“你先别走，我有事情跟你说。”
门口有其他同事经过，见到潘冬凌一副阴沉沉的脸色，难得有了一丝好奇心。
奇怪？潘律师今天见的是谁啊？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她们探头探脑的，似乎想从潘冬凌和门框的缝隙中偷觑一眼。
潘冬凌只好转过身，随手关上门，隔绝掉众人的视线，然后拖了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对啊，她跑什么？她又没做错事。
安抚好自己的情绪以后，潘冬凌双手环胸，往椅背上一靠，左腿也顺便架在了右腿的膝盖上，鞋尖往上翘起，还微微晃荡着。
她把气势做得很足，这才看着凌思羽冷冷地发问道：“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和你之间，应该没什么可说的吧？”
潘冬凌心想：她作为受害者的家属，尊重法律的判决，没让凌思羽杀人偿命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凌思羽究竟是脸皮有多厚、胆子有多大，才敢单独来找她的？真以为自己不会拿她怎么样吗？
可下一刻，凌思羽嘴里说出的话却让潘冬凌坐不住了。
“潘冬凌，你能和我做一个亲子鉴定吗？”凌思羽的目光十分诚恳。
潘冬凌闻言，一脸震惊地看着凌思羽。
“凌思羽，你是不是有病？你是不是忘记了，是你害死我妈的？从法律意义上来说，你可是我的杀母仇人。”
至于她怀疑朱廷雪的妈妈朱笑娟女士是幕后真凶的事情，她打算暂时按而不发，一码归一码。
凌思羽却笑了笑，她上下打量着潘冬凌的脸，眼中满是慈爱，然后坚定地说道：“我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敢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有我的原因。”
“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平时照镜子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和我长得有点相像呢？”
潘冬凌嗤笑了一声。
这人脑子有坑吧？谁照镜子的时候会想起一个陌生人呢？
虽然不知道凌思羽究竟想搞什么幺蛾子，但潘冬凌已经不打算继续谈下去了。
她站起身，一脸冷漠地说道：“如果你想说一些天方夜谭的话，那我就不奉陪了，请你离开，否则我要叫保安了？”
凌思羽的脸上十分淡定，她继续说道：“法院宣判的那天，我透过法庭的围栏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猜到你是我的孩子了。看你全然不知的模样，我估摸着，你妈可能从来没有在你面前提到过我的存在。”
“那个时候，你的情绪那么激动，看我的眼神那么的......我不敢说出口，我害怕说出的话会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你的身世上，所以，我选择了沉默。”
潘冬凌冷笑了一声，眼中满是嘲讽，一针见血地问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既然你当初选择了保持沉默，为什么不干脆永远将这件事情埋在心底呢？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跟我说这些呢？”
直至此时此刻，她依旧不相信凌思羽所说的花言巧语。
凌思羽安静了片刻，才小声叹道：“如果我自始至终都没发现你的存在，我就不会主动来找你。既然上天偏偏让我见到了你，我想认下自己的亲生女儿又有什么错呢？”
潘冬凌皮笑肉不笑地扫了凌思羽一眼，阴阳怪气地回道：“好一个感天动地的妈妈啊！”
她反问道：“接下来，你该不会要告诉我，我妈不是我亲妈，我当初被人抱错了吧？”
凌思羽摇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妈当然还是你亲妈，我也是你亲妈。你学过生理课，应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才对？”
潘冬凌一脸厌恶地看着凌思羽，质问道：“我当然知道。一般来说，只有恋爱上头的小情侣才会各出一颗卵子去医院培育胚胎。可如果你跟我妈曾经是恋人的话，那你是怎么狠下心害死她的呢？那天晚上，害死她的人究竟是不是你？”
凌思羽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她的眼里终于有一丝懊悔。
“对不起，确实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她。”
加了一段狗血剧情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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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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