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老爷轻声打断了几个人,他看向妇人:“通知王姨拿几幅耳机上来,客人跟我们语言不通,一直这样也不行。”
妇人点了点头,走之前顺手挪出另外几张椅子摆在小茶几附近,她在茶几上摆好茶点,又招呼肖蕊等人坐下了才离开。阿韧站起身,他靠近夏侯玉马,却垂着眸子低着头,声音低沉:“少爷,我……”
夏侯玉马叹了一口气,他攥着茶杯的手变紧,杯子里的茶水微微颤动着,玉马扭头看向窗外,黑压压的天空夺走了他那双精致眸子里的最后一点光,“这件事待会儿我们私下谈。”声音同样不高,说完他顿了顿,轻呼出一口气,干脆将手里的茶杯放下了。
他转回来,语气放柔和了一些:“现在先招待你的朋友们吧。”
阿韧点了点头,玉马看了眼面前的两个生人,很快决定还是先从穿着打扮看起来跟正常人无二的肖蕊身上开始话题:“肖蕊小姐,请问我可以这样喊你吗?”
他小心斟酌着词句,肖蕊看大少爷在和自己搭话,连忙放下手里的茶杯点了点头:“可以的,您随意就好。”
玉马看着她的眼睛和头发,眼里流出一些欣赏:“小姐的头发和眼睛颜色很特别,您很会搭配,看起来很漂亮。”
他的夸奖很客观,并没有不礼貌的调笑意味。被帅哥,还是个有钱的绝世帅哥这么夸,肖蕊的脸唰一下红到了脖子,她捻起自己的一缕头发,不好意思地岔开眼睛,“您过奖了,没有这么厉害。我的眼睛颜色是普通的遗传,头发则是因为吃了不正规的达尔文剂导致的基因变异。”
玉马有些惊讶,“我还以为小姐可能是特意染了这个发色,不过您的眼睛这个颜色……您或许有点西方国家那边的混血基因?”
他意外的健谈,和矜贵冷傲的外表有些出入,场子没有冷下来,老爷看着自己儿子和客人侃侃,他满意地笑了笑,并没有过去一起聊的打算。
肖蕊对玉马合了合眼睑,她天蓝色的眼睛像两颗干净的玻璃珠般透彻动人,“我爷爷是巨美玛公国那边的人。”
玉马再次吃了一惊,他扭头看向坐在书桌后面的老父亲,害怕肖蕊和刺猬听不懂,语言贴心地仍然用了伽本语,“爸,这个姑娘居然也是巨美玛那边的混血。”
肖蕊有些好奇地直起身子:“也?”
阿韧放下嘬了一口的茶杯,点了点头:“没错,我们府上的夫人是巨美玛公国和东方这边国家的混血。”
一直没说上话的刺猬伸着脖子问道:“是刚才那位夫人吗?”
阿韧点了点头,“是的。”他看向玉马,“托老夫人的福,府邸里的孩子都有一小部分混血基因,包括玉马少爷。”
于是另外两束目光也都眼巴巴地望向玉马,玉马见状,只好微笑着点了点头算作承认。
肖蕊坐在他侧面的位置,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才发现这个大男生长相确实有一些西方的硬朗感,从正面看不太出来,只觉得这个人的长相在看到的那一瞬间,把她惊艳得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扑面而来的窒息感,就连当初在十三区看到花离福的时候,她都没有产生这么厉害的感觉。
这位少爷美得很柔和,却极其具有冲击性,花离福美得很明艳,却像魅魔一般,温柔的媚毒在无知无觉之中以无形的方式深入周围人的骨髓,让旁人不自觉爱上他。
面前这个人虽然看着温柔,但他有一种浑然自成的距离感和生人妄图靠近的拒绝感在身上。
他的眼窝很深,鼻梁比较高,眼皮双得很明显,皮相看起来特别柔美,尤其是眼睛从正面看异常深情,但是不羁的黑色发型和棱角分明,处处透出坚硬感的骨相又让他在温柔中透着一股用皮囊包不住的冷漠感,看似深情的眼睛里细究之下仿佛藏了两口隐秘可怕,在无情之中会吞噬掉世界万物的巨大黑洞。
如果说花离福拥有魅魔的外皮,实则内里是每天都在自省的天使,这位少爷给她的感觉则相反,他拥有最俊俏的温顺黑骏马外皮,内里却藏着一位魔鬼,时刻能把背上的主人掀翻在地吃掉。
如果阿韧能听到肖蕊打量之时产生的这些心声,他就会很赞同地点个头,因为知根知底,他有些畏惧玉马少爷,又因为两个人同样从小长到大,走得很近,所以这份畏惧比之对老爷时更甚。
玉马像把黑柄的银刃,还不太会隐藏自己的锋芒,而历经风霜的夏侯老爷子则已经可以在江湖上完美隐藏自己的锋刃了。
隐藏自己,这也是对这位未来要成为夏侯家主的少爷其中一项训练。
肖蕊打了个寒颤,把视线不动声色地从夏侯玉马脸上移开,她的脑海里不由得再次浮现出金枝的脸,那样的温婉却冷艳,以柔和的方式映入心里,却叫人过目难忘,之后每每回忆起来那相貌都会更加清晰美艳一些,不过比起她的哥哥来金枝从气质上看显然要更容易亲近一些,长相上肉感略强于她哥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太年轻的缘故?
她在心里为早逝的金枝叹了口气,又有些艳羡地扫了一眼屋内的两位主人,原来他们一家人相貌都如此优越,刚刚那位夫人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让她眼前一亮了,坐在书桌后面的那位老爷虽然现在身材看起来有些走形,但是模样丝毫不逊色,面庞上那种锋刃一般的锐感依旧非常强烈,叫人惧怕之余,又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一种奇异的亲和力,那是王者的风范。
肖蕊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杯座,或许这份亲和力是岁月赠送给这位老爷宝贵的礼物,能爬上金字塔尖的人,从来都是慈悲和威严并生的,二者缺一不可。
身旁的大少爷似乎正在成为这样的人。
她转眸看向自己的队长,眼里生出浅淡的笑意,虽然不明显,但自己的队长也正在成为这样的王者。
刺猬看肖蕊一直盯着身旁那位相貌过分出挑的大少爷,心里有些醋,他想和夏侯玉马搭话岔开肖蕊的心思,又想不到什么合适的话题,干脆看向身旁的阿韧:“老大,刚刚夏侯先生为什么喊你白潭韧啊?”
阿韧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一口茶噎在喉咙里,拼命忍着才没不雅观地喷了坐在对面的夏侯玉马一脸,他的眉头不断抽动,辛苦地摁下喉咙里要攻破城墙的茶水,结果一开口说话声音受伤还是有些明显,“我姓白——”
剩下的他没来得及说出来就紧急闭上了嘴,因为喉咙眼看又要造反,少年蹙着眉,辛苦忍耐着呼之欲出的咳嗽感,感觉气管口卡了只叛逆的跳跳蛙。
刺猬装作看不见阿韧在不舒服,睁圆眼睛一脸无辜地继续问道:“所以白潭韧原来是老大你真正的名字吗?”
肖蕊在心里替这只莽撞的憨货捏了把汗,他又拿阿韧的名字开玩笑,看来回头免不了一顿洗礼了,这团刺怎么总喜欢摸人家老虎的屁股?
夏侯玉马贴心地替阿韧岔掉了这个噎得他差点丧失语言功能的话题,他重新拿起茶杯,眼神带着几分问究,却又漫不经心的,“老大?你在外面这几个月玩儿得挺花嘛,居然做了一个小□□的老大?”
语气是调侃的,但依然听得出来有一些责怪,这话一出,就连书桌后面安静看着他们的老爷子也疑惑地看着阿韧。
阿韧抬起手,示意他们等自己缓冲一下再狡辩,刺猬见状直接开口替他回答了:“这个说来话长,算是意外。”
怕刺猬胡说些什么,终于缓冲好的阿韧急忙抬起头:“我现在算是他们的挂名老大,虽然是被花离福强行委任的,也没有处理过任何一桩事,但你不说的话其实我都不知道那个地方叫玫瑰花帮。”
夏侯玉马挑起一只眉毛,几个月不见这货倒是变厉害了,以前这种时候他只会梗着脖子红着脸跟自己叫嚣,现在几句话就把跟那堆混混的关系给撇清了,还把矛头给甩了回来。
他嘬了一口茶,慢悠悠解释道:“金枝要去的地方,我自然得好好排查。”
言下之意:因为金枝的学校在西博城,所以玉马提前把西博城内外查了个遍,就怕自己的妹妹出什么危险,在这期间作为西博城有名的污点和废物扎堆角——十三区更是一度被他重点关注过。
阿韧想说什么,但是嘴巴张开半拉又合上了,带着失落的神色垂了脑袋,肖蕊莫名心有灵犀地问:“但是唯独没排查到丧尸?”
问题有些尖锐,肖蕊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但她就是见不得自家老大受委屈。夏侯玉马的脸色立刻变得有些难看,老爷见状解释道:“这件事我们共和国内完全不知道消息,还好边防一直以来都卡得很严格,不然大家现在没办法安然地坐在这里喝茶。”
老爷子冷静又不带温度的眼神让肖蕊一腔无名的热血迅速从身上退却,后怕涌上来,她赶紧小幅度对玉马低下头:“很抱歉,刚刚问了不太合适的问题。”
“没关系。”玉马摆了摆手,虽然语气依旧温和,但是看着肖蕊的眼睛里已经少了几分柔意,刺猬看在眼里,他不屑地撇了撇嘴,(堂堂一个大少爷还真记仇……)
正在这时,门再次被敲响了,刚才离开的妇人牵着一个模样漂亮精致的小男孩走了进来,小男孩头发有些卷,是黑色的,长度到了脖子的一半,眼睛和妇人一样,像两颗紫色的水晶球。他穿着可爱的灯笼袖白衬衫,下身是一条质感很好的黑裤子,脚上是一双黑色的运动鞋,上半身外面还套着一件设计很简约的黑马甲,手里捧着一个盒子。
“哥哥姐姐们好!”
他站在门口乖巧地对几个人问好,阿韧的助理同步翻译出男孩的话外放转达给肖蕊和刺猬,考虑到孩子可能听不懂伽本语,肖蕊礼貌地点了点头,刺猬则笑嘻嘻地冲小家伙摆了摆手,他坏人般的模样却让男孩害怕地躲到了妇人身后。
妇人笑了笑,将男孩牵过来,孩子踮着脚把盒子稳稳地放在茶几上,怕盒子不稳,他还用小手往里面推了推,之后径直略过玉马和坐在桌子后面的老爷子,迫不及待地扑向阿韧,“阿韧哥哥好久不见,画亭好想你呀!”
“小少爷,好久不见,我也很想你!”阿韧笑着抱住男孩,他神色温柔地抚摸着孩子柔软的头发。妇人揭开盒子盖,里面是两只新的无线接收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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