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祖宅外围,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这个罩子和伽本帝国的那个不太一样,这是夏侯家为了保护祖宅专门请技术人员设计的保护罩,罩子深入地下,内部没有拟态功能,也没有伽本帝国的那个那么高级,但是它用来保护脆弱的古建筑物绰绰有余,还能抵挡大部分不明外来人员。扫描到陌生的外来人员时罩子上附带的监控器会及时在关联的设备上发送警报,老爷夏侯尊和年轻的继承人夏侯玉马的助理都是最主要的几台关联设备。
罩子在最初设计时在老爷的要求下特别安排了对内消毒的功能,会定期给古宅内部喷洒雾状的消毒液,免得古宅被虫蚁腐蚀引发坍塌和其它损坏。使用的消毒液是专家根据古宅的土石成分特别调制的,不会损害古宅本身所使用的古老建筑材料。
因为消毒液的关系,也因为保护罩深入地下几十米的原因,地上城内平时因为阳光不充足而滋生了遍地的老鼠和虫蚁在这座威严恢弘的古宅内部甚少看见。
古宅的保护罩附近是宽一些的巷子和街道,稀稀疏疏的有获得批准的小贩在卖小吃,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不过罩子有隔绝功能,只是不能净化空气,所以这些纷杂的人间烟火气息就被彻底隔绝在了罩子外面。只不过罩子是死的,人是活的,古宅里的护院时而禁不住诱惑,跑出来买上一提篮吃的,再悄悄把垃圾丢到外面街道上的垃圾桶里。
这些人的小动作玉马和老爷通过监控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当权者有时候对于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行,所以只要他们能及时清理好垃圾,不破坏祖宅,当家的人们也就不会说什么。
玉马靠近保护罩,保护罩上的智能系统人脸识别成功自动打开一个窄门,他和阿韧一前一后走进去,因为金枝之前带阿韧来过几次祖宅,也专门要求了技术人员在夏侯家的后台系统内录入阿韧的身份信息,所以对于古宅来说这位刚成年的保镖并不是外人。
穿过玻璃门走了没多久就是一道侧门,门口另有一株已经有些年代的老树,老树的主干遒壮粗茁,一条枝丫贴心的垂下来,遮在恰好有一个成年人臂展宽的砖石门上。要是正值盛夏,这里看起来就会像幅画一样美,可惜现在时节已经到了深秋,古树稀疏发黄的叶子就把这道颇具年代感的门衬得更添了一丝陈味。
玉马继续带着阿韧穿过这道侧门,宅子的正门一般不会开,因为古董门栓使用起来需要特别小心,所以开门的流程异常麻烦,除非是夏侯家有什么重大的事宜。届时老爷会亲自率领着全家人在外面,等正门大开之后,一大家子人由他这位家主率领着,浩浩荡荡地穿过门进入宅子里,场面颇有些壮观,每次都引得一大群人围观,甚至还会有媒体抢着过来拍摄。
作为编外人员的阿韧自然没有这个荣幸,即使是金枝带他来的那几次,也都是走那几个侧门,平时玉马这些夏侯家的自己人出入也是从侧门走,甚至不是大门两旁的耳门。
宅子里平时最常看到的就是穿着黑色练功服的护院们,他们会轮换着从天空城飞下来值一段时间班,在值班的这段期间要么住在宅子外围本身自带的给护院居住用的大院子,要么就是住在附近一家夏侯家产业内的酒店,食宿全包。
这些护院受过严格的训练,平时除了保护古宅的安全,还需要清理宅内的全部卫生,工作量不算大,但是需要做得非常细致,因此还蛮考验眼睛和耐心的,但是保护古宅给的工资比其它活儿要高一些,所以护院们一般轮到每个月护宅的工作时没有几个人不愿意下来。
古宅内只住着两户人家,都在偏里面一些的院子,是夏侯家的两户旁支。
俗话说的好,皇帝家都会有几个穷亲戚,家脉庞大的夏侯家自然没办法例外。
当初这些没房子的赖皮狗找上门来在园区里连吃带拿,还希望夏侯尊给每个人一笔巨额钱财的时候,尚且年轻的夏侯尊虽然心里头厌恶,但鉴于对方也算是自己的长辈,不好表现出来,干脆打着无视的原则,直接摆了一个不听不闻不看的三不态度,反正偌大的夏侯家也不怕给几只老鼠啃上几口。
当时本宅园区里的人们受他一半影响,没一个喜欢这些人的,但又不能明面上给主人家的亲戚们甩脸色,只好天天在心里巴巴的盼着这些讨厌奸猾的乞丐自知无趣后赶紧离开夏侯家的园区。
结果没讨到任何好处的泼皮们不仅不离开,反而在闻着味赶来的媒体们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试图抹黑夏侯尊这个刚即位不久的年轻当家,不过他们没料到哪怕是幼年的狮子也有坚硬的犬齿,夏侯尊很快用雷厉风行的手段清理了胡说八道的媒体,还强硬地将这帮讨人厌的苍蝇赶出了自己的家门。
但他当时还是太年轻,低估了泼皮们的下限。这帮亲戚见在媒体面前闹没用,还害得自己被赶出了园区,因为报道的事颇有影响力的夏侯家也让他们在天空城里变得人人喊打。讨不到任何好处的鬓狗们干脆以自己也是夏侯家血脉的名义霸占了祖宅,并且变本加厉的勒令夏侯尊给自己分手里的财产,夏侯尊没办法,为了保护祖宅,动用了武力才将那些人勉强赶到一个院子里。
只是这种钱袋漏底的事有初一就少不了十五,它像个散发着浓重血腥味的活鱼饵,很快就引来了其他试图打秋风的八竿子外亲戚,其中有不少人跟夏侯家的关系已经很边缘化了,甚至有的人姓氏都不是夏侯,只是拿着本历史书就堂而皇之地上门要钱要豪宅。
他们效仿最开始那户人家的做法,夏侯尊不给钱就去霸占他家祖宅。人太多,根本拦不完,再加上有法律条例限制着,夏侯尊不能真的让保镖队打伤他们,被逼无奈之下挑明态度放了狠话,捉住几个叫得最兴奋的杀鸡儆猴,才再没人敢隔三岔五的登门“讨赏”。
后来他就不间断的在祖宅里安排护院,不仅是为了盯住那些赖在祖宅里的蛀虫不破坏古宅,更是为了避免有更多的老鼠去啃噬夏侯家这座珍贵的遗产宅子。
因为这些旧事,住在祖宅里的两户亲戚和本家的关系一直都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非常的僵硬。直到新的接班人们出生了,当年的赖皮们也都老的老死的死,剩下还活着的也被岁月折磨得快要看破红尘去出家了,几边的关系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有时候人老了,回首往事才会发现年轻气盛的那个自己究竟有多愚蠢和莽撞。最近几年在夏侯玉马圆滑的调剂下,住在祖宅里的这些人得到好处和宽慰之后也逐渐放下了心里的忿忿和疙瘩,一心向着夏侯本家,不再折腾和闹幺蛾子,几边算真的是一家人了。
玉马进门,碰上溜达出来准备买菜的男人,是他的二舅,那人迎面和他打了个招呼,玉马摆出一副如沐春风的笑脸,以外面有丧尸不安全为由,贴心的安排了一名护院跟着他。
他二舅本意是想自己随便走走,拉不下脸拒绝玉马的好意,就同意了。等他背着手和护院慢悠悠地走远了,阿韧才神色无奈地看向玉马:“少爷,当初这些亲戚那么过分,你为什么还要给他们在地面上置办房产?还让他们拿到了具荷城的户口,就连孩子上的学校也一手给安排了辖重点。你知道现在具荷城的户口有多难办下来吗?简直是千金难求。”
玉马不介意地笑了笑,温润无害得像燕尾拂过净河面,“你是不是想说,我在为了自己的势力拿着钱讨好这些不值得的老鼠?”
阿韧一点都不感觉惊讶,他能猜出自己在想什么已经不是新鲜事了,况且自己这次表达得还这么明显。他耿直地点了点头,眸中带着不少不解:“没错,老鼠就是老鼠,不管再过多少年都不会改变本质。”
玉马摇了摇头,带着凉意的风恰好路过,一片枯黄的树叶落在他洁白的掌心里,玉马轻轻合拢手掌,再摊开时,那片树叶已经化成了一堆不起眼的碎片,风一吹就被迫散得到处都是。
他的声音冷静沉着:“陈年的老鼠根本构不成威胁,它壮年的时候我确实没办法一把捏死,但是老年的老鼠就像刚才那片树叶,甚至都不需要我用力就会碎得很彻底。说得再明白一点,他们的命早就握在我手里了,我跟父亲不一样,才不是老爹那种一根筋的铁疙瘩。”
他停住话头看向少年,突然问道:“阿韧我问你,用现实一点的眼光来看,夏侯家的本质是什么?”
阿韧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商人。”
玉马提起唇角,他点头:“没错,所以比起费心费神的和他们斗,不如让这些老痞子发挥一下最后的价值。”
少年有些疑惑,他微微蹙着眉:“你的意思是?”
玉马没有立刻回答,转过身向一个方向走去,他冲身后招了招手:“跟上来。”
阿韧一言不发,他看着他修长闲逸的背影,玉马自从逐渐开始继承家业后就和以前越来越不同了,变得神秘莫测,总是让人猜不透那张温儒的面孔下在想些什么。他处理事情的风格和手腕强硬的老爷完全不一样,如果说当代家主夏侯尊是一柄正面重击的铁锤,玉马就是柔软却致命的,长长的软剑,一旦被他无害优越的外表所迷惑,就是在不自觉中把弱点彻底暴露给了这只披着羊皮的贪狼,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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