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韧有些小小地惊讶,肖蕊总是这样聪慧,提前就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甚至要做什么她有时候也能猜到。他点了点头:“没错,但是公国很危险,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唰——
肖蕊面前瞬间展开很多小浮屏,浮屏上展示的都是关于巨美玛公国的资料,她看着阿韧,隐隐有些生气,“你也太小看我了!刺猬告诉我明天要离开的时候我就查了很多关于公国的资料,甚至在知道病毒跟那个国家有关系后我就在查了。”
“巨美玛公国,到现在已经有四百多年的历史,靠特殊的文化在前两百年内快速发展,跻身全球综合国力排行榜前列。在一百年前,科技方面取得重大突破,国力再次突飞猛进,领先于全球,带领蓝星进入科技时代。”
她神色无奈地看着阿韧,“不要小看我啊,队长。”
阿韧低下头,朱红色的密睫歉意地垂下去:“抱歉。”
因为对方是个女孩子,而且长相柔和,他总是会下意识地把肖蕊当作需要照顾的对象,但其实人家很能干,是隐藏款的大姐大。
由于低着头,他的目光自然落到了肖蕊的助理上,“你的助理需要更换吗?明天买的话来得及。”
肖蕊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我剩下的钱还够给你和刺猬换两台好助理,你们的助理型号旧了,我记得这些早期型号连自动扫描和及时提醒绑定者身体异常的功能都没有,我们去公国的话,你们的身体情况得及时关注。”
肖蕊摆了摆手:“我不需要,我自己就是医生,你问问刺猬吧。”
阿韧隐隐觉得有些委屈,“他也不需要,说那台助理是花离福给的,舍不得换。”
肖蕊翘起唇角,虽然时机不太对,但是她莫名地感觉现在的阿韧像一条耷拉着脑袋的狗狗,让人忍不住想撸一撸安慰他。
但她不是金枝小姐,所以换了个方法安慰他,“你之前说和姐姐吵架,队长,我有点好奇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阿韧捏着水杯,靠在沙发背上看向外面的一弯钩月,“有点烦躁,心里还有点叛逆,但主要是不希望我姐姐和妈妈两个女生养我一个成年男人,不想给她们再加负担了,心里着急。”
肖蕊动作很轻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她控制着水的流速,没有让水声打断阿韧。
“其实今天中午刚和我妈吵了一架,印象里,我一直都不是很招人喜欢,尤其是我的家人。”
“愿意温柔地看着我,耐心教育我的,只有大小姐一个人。妈妈和爸爸喜欢姐姐,姐姐对我说不上好,我能感觉到她很讨厌我,但又因为血脉相连爱着我,经常关心我。”
“这让我感到很矛盾,所以她当时离开家我觉得很轻松,因为我不用再猜姐姐到底爱不爱我这个问题了,当时为她离开而难过的,只有妈妈一个人。”
他举起杯子喝了口水,趁这个工夫,肖蕊说道:“队长,你在逞强,明明你当时也舍不得姐姐走。”
阿韧的眼睑颤了一下,他放下杯子,发现肖蕊天空一样澄澈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自己。
“如果真的不在乎白姐姐,当时真的一点消极的情绪也没有,白姐姐死的时候你的情绪波动就不会那么大,说起那些回忆的时候,眼睛也不会下意识地岔开我往窗户那边看。跟人说话的时候需要直视对方,这是最基本的礼仪,你待在金枝小姐身边不应该连这点都不懂,所以你是故意的,故意在躲避一些自认为难堪的事。”
少年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手指却暗暗发力攥紧了水杯,肖蕊总是这样,平时看着温温柔柔,但是稍不注意就会被温柔的她戳中心里最脆弱也最没防备的部分。
真是只危险的兔子。
“队长,被你的队友……”她看着阿韧,一只手越过茶几,轻轻搭在少年的手背上,“或者说被你的朋友看到内心脆弱的那些部分,其实一点都不丢人。你憋在心里,哪天终于扛不住情绪崩溃了,保护不了我们了,那才最丢人。”
她收回手,天蓝色的眼睛里生出一些困惑,“队长,你不该拎不清这一点,你不是没有大局观的人。你既然愿意回答关于白姐姐的问题,就说明你信任我,但是你回答的过程中却有所隐瞒,是因为我是个女孩子,所以不想给我展示疤痕,怕吓到我吗?”
肖蕊更加困惑了,“队长,我不是只吃草的柔弱动物,你又擅自解读我了。”
阿韧眨了眨眼,愣了半分钟终于缓过神来,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只敏锐的兔子就直接戳中了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确实是只危险的兔子!
他直起身子,放下水杯,“你真是犀利,和长相完全不匹配。”
突然被夸的肖蕊脸一红,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阿韧坦承吐露:“没错,我的确关心姐姐,我觉得姐姐应该也是一样的,一样对我又爱又恨,关心的同时也在厌恶着,排斥着。因为感受到了她的排斥,所以我也对她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厌拒,我渴望她接纳我,又害怕她那种带着刺的爱会弄伤我,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一个人的爱为什么会这样矛盾?”
肖蕊浅浅一笑,神情温柔:“因为人的心本来就是矛盾的啊,就连人本身也是矛盾的,这个世界上要说单纯,大概只有草履虫那种单细胞的生物是单纯的,拥有高等智慧的生物都很复杂,在各方各面。”
阿韧重新躺靠在沙发上,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睛,“所以我们的世界才会出现一次又一次战争,现在更是被恶意创造出了丧尸和伽玛病毒。”
“说起病毒,我也有事要跟你说!”肖蕊的语气变严肃,阿韧坐起身,她拨开面前的一堆浮屏,从里面挑中几个传给他,“我试着搜了疫苗的资料,但是网上一点消息都没有,被捂得死死的。”
阿韧的眸色暗沉下来,眸中的月光被阴霾掩映住,“看来巨美玛公国确实不打算公开疫苗,消息捂得这么死,严实到反常,我有种直觉,他们在酝酿一件后果特别恐怖的事。”
他迅捷站起身,“我走了,你休息吧,明天不用起早,去公国的手续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办好。”
肖蕊点了点头,她目送着阿韧离开,他走的时候眉目没有舒展,明显带着心事。肖蕊猜测他今晚还有其它安排,但是他不打算带上自己,也没有和自己商量那些心事的内容,那就代表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她帮不上忙,在这种时候乖乖地等着就是在帮他。
处在相应位置上的时候,她会很好地融进角色,比如现在,明知道阿韧带着很多心事,毫无所知的她依然选择百分之百地相信自己队长——相信这位跟她有生死之交,可以交付后背的朋友。
从肖蕊房间出来的阿韧果然直奔夏侯尊的踏脚处——那间书房,仆人们还在这一层走动,说明老爷还没睡,这种时候他一般在书房里熬夜工作。
沉重的黑色门被嘎吱一声推开,夏侯尊面前的书桌已经差不多收拾整齐了,他躺在椅子上佯寐休憩,听到开门的声音之后把椅子转了过来。
“来了。”
老人的嗓子低沉沙哑,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倦意流露出来,到底是上了年纪,身体也不好了,年轻的时候连续熬几个大夜对于夏侯尊这种铁人来说原本完全不在话下。
阿韧看着干净的书桌感觉有些惊讶,“老爷在等我?”
夏侯尊指了指书桌旁边的椅子,“坐。”
“也没有等多久,你来的比我预想的快。”待少年坐定,夏侯尊慢慢直起身子。他浑浊的眼睛里卸去了一些白日里的威严和凌厉,松懈下来之后竟然显示出一些老态。外界都传言夏侯家的铁尊主花期太短,明明还不到六十岁就显得老态龙钟,年轻时的风采和英姿尽失,阿韧想起玉马在实验室对自己说的关于达尔文剂的问题,看着老爷这副样子,他不由得更相信了一些。
五十多岁,就算身体再差也不至于直接老成七十岁的样子,况且老爷的身体在衰老之前一直都很硬朗,现在的他不止是容貌,就连身材也走形严重,以他平时的生活作息,其实不该落得这样的结果。
年轻时的夏侯尊拥有铁龙之姿,身材高挑挺阔,整个人气宇轩昂,不少姑娘只是见了他一面就把两朵芳颊开成了最鲜艳的石榴花。现在这柄“铁剑”刚过半百就老得像一面四处掉皮的旧鼓,再无年轻时的潇洒可言,只有那双眉眼在白天时依旧凌厉。
他的夫人夏侯雯钰今年四十正央,已经两鬓斑白,像提前步入了五六十岁,她的眼角和额头滋生出许多皱纹,这对于保养得体,平时也没有许多琐碎事需要操心的贵妇来说属实不正常。自己离开前,照顾夏侯家这对夫妻生活起居的阿姨说,老爷和夫人的身体比以前差了不少,像被妖精给抽了精气似的。
“玉马晚饭前来过了。”
夏侯尊用不带温度的声音打断了阿韧胡思乱想,阿韧迅速收回思绪,“猜到您没睡,但没猜到您会特地等我。看来今天要说的那些事,您知道不少内幕消息?”
这要换了别人敢这么说话,夏侯尊眼睛里的那两柄铁剑已经砍过去了,但不知道是因为疲惫,还是玉马提前过来给打了预防针的缘故,夏侯尊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你知道了多少?”顿了顿,他又说道,“我要听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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