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娜在说完那番话后意外干脆地没再纠缠,而是命令保镖把他关到了另一间防护更严密的房间里,阿韧的助手被拿走了,但是耳机和眼镜还留着,他不知道时间,感觉自己都快变成傻子了。虽然腿根处的伤口还在流血,但他依然勉强站起了身,好在锁链够长,尽管一动就哗啦哗啦的特别吵,吵得他耳朵疼,心里也愈发烦躁,但是最起码在这个房间里的时候并不会限制他的行动。
离开前,他听到波娜在电话里说要给他准备心脑植入手术,阿韧焦急地不停打转,但是房间门被锁得死死的,这里也没有窗户和通风管道什么的,就算有以他现在的腿想逃走也很困难。他看着结实的白色墙壁,开始怀念肖蕊那身奇大无比的力气。
(如果我能一拳砸开这些该死的墙就好了!)
阿韧干着急,空旷的房间里,他走过的地方有淅淅沥沥的血滴,在洁白的房间里显得异常刺眼,像几朵梅花掉在了雪地上,像笔刷在无意中一甩,红颜料就洒在了干净的白画纸上。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桌子上的一台仪器上,它是圆筒形状的,像破壁机那么大,却又比破壁机的直径大一些,跟上次和姐姐她们在海底的那座幻蓝实验室里看到的机器一模一样。
他艰难地走过去,血滴在身后也坠成了一条锁链,又被真正的铁锁链给摩擦得左一道又一道的,像调皮的孩子在雪地里嬉戏过之后,弄脏了原本掉在上面的漂亮梅花。
阿韧仔细抚摸着机器的外壳,他记得姐姐说这个东西叫“分子传输机?”
这台机器还没面世,他只在幻蓝实验室见过那么一次,而且看当时的报告,这种东西很明显是幻蓝实验室在研发的,现在它又出现在加西亚府邸,就说明——
少年的目光暗淡下来,里面乌云浓浓,不易察觉的雷电在其中翻滚,他用力按住传输机的顶盖,(加西亚家族果然有秘密!)
哐啷!
传输机的外壳因为少年的用力按压掉落下来,同时房间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查理棕色的毛茸茸脑袋探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辆在吱吱叫着自己移动的智能推车。“哎呦!你怎么能乱走呢?”
看着满地的血痕,查理慌张地把阿韧扶回手术台上,小推车跟在他的屁股后面,欢快地滚动着轮子待在台子旁固定的位置上。
推车上装着很多简单的医疗器具,下层还放着封好的饭菜,查理担心地检查阿韧的伤口,嘴里抱怨着:“大小姐说你伤口没处理好,让我来看看,正好也到晚餐时间了。”
少年的腿根被金属骨架弄得又撕裂了很大一片,查理皱紧了眉,“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我是给你处理好了的,怎么会撕裂?还好我来得快,要是再慢一点,你这胯也不用要了。”
阿韧的眼神灰暗,他默默地:“现在这样子,身上再烂一块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加西亚要给我做心脑植入,不如趁现在还有意识,彻底把这具身体给毁了!”
他咬着牙,语气低沉而狠,他看向在给自己处理伤口的查理,“你身上有火吗?”
查理叹了一口气,“我先给你把伤口处理好,之后再聊。”
他熟练地给少年处理完撕裂,又细致地把他身上其它和金属拼接的部位也检查了一下,确定都没问题了,才扶着阿韧在手术台上靠坐了起来。
少年盯着他,眼睛像一潭因为过于浑浊而没办法折射太阳光的湖水,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有火吗?”
查理顿了顿,他打开饭盒,配上勺子交到少年手上,“先吃饭吧,边吃饭我边跟你说。”
阿韧没看饭盒的内容,讷讷地舀起一勺塞进嘴里,噗——咳咳!他当场咳了出来,少年低头一看,脸色直接黑了一个度,巧克力酱和辣炒茄子混在一起,底下是正常的白米饭。
他青筋突突跳着盯着查理,查理像看不懂人脸色一样,一脸笑颜如春风般温暖地解释:“你是共和国人,我特地找了因纽特城里的一家东方菜馆,他家主要做共和国菜系,还常常推出东西菜式拼合的创新款,喜欢吃的人蛮多的。我觉得你说不定会喜欢,怎么样?”
查理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写着期待,阿韧瞟了一眼推车上备用的那个勺子,然后拆开,舀饭,塞进查理嘴里一气呵成,一套动作快得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
查理眨眨眼,木然地含着勺子,他腮帮子被那一大勺饭给撑得鼓鼓的,眼睛因为惊讶睁得大大的,同时还亮亮的,特别像一只呆松鼠。阿韧特意舀了巧克力酱和辣椒以及茄子最多的部分,查理咕咚一口咽下去,他捂着泛红的脸颊开心地惊呼:“好吃~”,说着双眼发光地盯着阿韧那盒饭,甚至还咽了咽口水,“味道真不错!以后我每顿都在他家买好了!”
阿韧见状毫不犹豫地把那盒“四不像”塞进查理手里,他是一点也吃不下去了,配菜反人类也就算了,调味还特别重,厨师简直像是把整罐糖和整罐盐都倒了进去。
他感觉再吃下去自己的舌头得瘫痪。
查理看着手里的饭,又看看阿韧,有些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阿韧直白地解释:“味道太怪,吃不下去。”他看了一眼对那盒怪味饭垂涎欲滴的查理,贴心说道:“你帮我处理完吧。”
“真的吗?!”查理闻言,眼睛瞬间又变亮了一个度,简直像两个能闪瞎人的大灯泡,“不许反悔哦!”他说着快速地,一口接一口地,不断把饭往嘴里塞,腮帮子吃得一颤一颤,两只眼睛幸福地眯了起来,阿韧费解地看着这个男人,(他不觉得舌头难受吗?)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比较柔和但依旧令人万分忌惮的刑罚,那一定是这种怪味饭菜,研制出来专门用来挑战人类的味觉神经,不致命,但舌头会窒息。
查理快速解决完一整盒饭,还打了个长长的饱嗝,阿韧已经将眉毛扯成了过山车,他忍着查理饱嗝中散发出来的气味厕所,贴心地从推车上抽了张纸巾递过去,这小子吃得满嘴都是黑乎乎的巧克力酱,吃相颇有种因为太好吃了所以形象已经完全不重要了,这样的感觉。
他看着查理,神色诡异中透露出疑惑来,“你喜欢甜的和咸的一起吃?还是……”他迟疑了一下,看他对自己的问题没露出反感的表情,才继续大着胆子说道:“你有异食癖?”
噗——
正在喝汤的查理闻言忍不住喷了阿韧一脸,阿韧的脸色直接化成了水泥,那汤一股浓重的花椒味,里面还有奶油……查理歉意地抽出纸,手忙脚乱地帮他擦拭,嘴里不停地道歉:“抱歉抱歉,没忍住,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他嘴里不断喷出的混合气体直击阿韧的面门,少年感觉自己快中毒了,他拼尽身上的力气一把推开查理,果决地转移话题,“今天怎么没带巧克力?”
查理愣了一下,随即从兜里掏出一小袋东西,打开来里面都是上一餐的那些巧克力,阿韧两眼一黑:他就不该扯这个话题……
“你要吃吗?我还有很多,大小姐每天都会让厨房给我一大把,不过你的伤还没好,这种东西不可以多吃。”
阿韧心有余悸地摆手,“不,谢谢你的好意。”他看着查理,“你不觉得这些食物味道奇怪吗?”
查理捻起一粒巧克力凑到自己的眼前,“现在确实不会觉得。”
“嗯?现在?”阿韧疑惑。
查理笑眯眯地放下巧克力,“因为我味觉几乎失灵了。”
他表现得很轻松,少年的心却猛地一沉,他看向还沾着一点巧克力酱的饭盒,“这饭味道奇怪,而且调味的比例不太正常,你说好吃是因为……能吃出味道?”
查理点了点头,脸上依然在微笑,他在指尖把那粒巧克力转了转,“除了特别重的味道之外,我都尝不出来,所以能吃到味道的话,不管是什么口味的,对我来说就是好吃的。”
他将巧克力递向阿韧,“因为舌头不管用了,所以任何一种能尝到的味道对我来说都是值得珍惜的,没有好吃和难吃的分别。”
他捂住胸口的徽章,眼皮落寞地垂下去,声音压小,“而且,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想在死之前尝遍世界上所有的味道。”
他松开手,阿韧听到徽章里那两道细微的嘀嘀声全部消失了,查理不知道做了什么,他似乎掐断了徽章的信号。他再抬起头来时眼里盈着晶莹的泪,眸光闪烁变换,他又把巧克力往阿韧面前送了送,脸上带着恳求的意味,“但我是被神惩罚的罪人,连这个简单的愿望都没办法实现,所以从东方来的勇士,你替我吃掉好不好?”
阿韧瞬间明白了,这个男人给自己送的食物味道五花八门的,原来是因为他觉得这些好吃,他心里不禁生出疑问,查理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话太多又不知道从何问题,最后还是先接下了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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