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韧的腿真的没什么问题,虽然他当时跳下来受到冲击感觉很痛,但是关节没有被伤到。
“队长,你的腿没事,注意暂时别做太大的动作。”
肖蕊说着正要把阿韧的裤管给放下来,少年抬手阻止了她,他拿起剩下的纱布,一圈圈地往自己的金属骨架上缠,肖蕊当即看明白了,也帮忙一起缠。
她握着一卷纱布,又给刺猬递了一卷,“来吧,帮阿韧一起弄一下。”
“……为什么要这么做?”刺猬有些不理解地看着他们,阿韧正要开口,肖蕊替他解释了,“阿韧现在的腿没有肌肉支撑容易受伤,加些纱布可以缓冲一下。”
少年接着说道:“这些都是其次,主要是裤腿现在看起来很瘪,为了不引起没必要的麻烦,我需要把腿上缠一下。”
刺猬身上的痛感还没散下去,他不是阿韧那个被咬一次就变异一次的怪咖,他现在动一动都感觉骨头要全部散架,但这两个人迫切地邀请着,他还是爬起来了。
他不情愿地一把抓过肖蕊递向自己的纱布,“缠多少?”
阿韧再次扫了周围一眼,确认自己坐的位置足够隐秘,没人注意之后收回视线,把裤腿又往上扯了扯,“缠成跟普通人的腿差不多粗细。”
“什么?!”刺猬当场傻了,他看着跟棍子差不多粗细的金属骨架,还没动手缠手先酸了,“这得缠多久……”
肖蕊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别发牢骚了,来吧,正好打发休息时间。而且就是得缠成跟正常腿差不多粗细才能有效的起到缓冲作用,虽然没办法完全避免,但多少能减少一点阿韧走动时的疼痛感。”
“好吧……”刺猬认命地低下头,加入了缠腿的工作中,毕竟害阿韧变成这样也有他的责任。他碎碎念:“要是奥希那小子还在就好了,他家里有钱,又是巨美玛公国本地的富豪,说不定有办法早一点把阿韧救出来。”
阿韧轻轻笑了笑,“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说这些没用的了,不过要是安尼斯在的话,我们刚才在外面就不用那么狼狈了。”
肖蕊难过地闭上眼睛,“确实。虽然他只用了那么几次,但那孩子的射技真的很牛,箭不虚发,如果他在的话,刚才那种情况就可以嗖嗖两箭解决掉。”
阿韧火焰一般的睫毛垂下来,映得暗淡的眸子里出现光彩,那些光彩逐渐化成了一个个熟悉又不熟悉的身影,全都是一路走过来帮助过他们的人,少年的声音变得忧伤低沉:“我们这一路失去了太多太多……”
滴铃——
酒吧门突然打开,整个酒吧传来一股地动山摇的感觉,摇得还相当有节奏。
大家扭头看向门口,只见刚才那个门卫大叔抱着一大堆东西出现在了门口,他换掉了工作服,正在茫然地左看右看,似乎在找什么人。
刺猬懵然地眨了眨眼睛,“这大叔不会是来找我们的吧?”
阿韧没有回答,他也不是很敢肯定,他们于大叔而言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他居然真的来看望了?
(不确定,再看看,别开口丢人。)
服务生看客人进门后在观望,急忙上前询问,阿韧看到大叔问了服务生什么,服务生指了指阿韧几个人的方向,大叔扭头一看小年轻们正眨巴着眼睛看自己,脸上的肉瞬间开心地堆叠成了一道彩虹,他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刺猬傻眼了,“不是吧?真的来找我们了?”
阿韧和肖蕊不动声色地停了手,刺猬也立即收起纱布。阿韧放下裤管,庆幸自己坐的位置隐蔽,虽然在这家昏暗的酒吧里,四射的灯光有可能让他的金属腿反光,但是圆沙发的靠背挡住了客人们的视线,这给他和伙伴们减少了很多麻烦。
毕竟现在到处都是吃人的丧尸,很多人看到残疾的人,还是他这种残疾得断断续续的,下意识的反应会是他被咬了,到时候被排斥事小,要是这群人惊慌失措地乱跑撞倒防护墙,把丧尸给引进来,那这整条街上的人可就完了。
人类愚蠢的惊慌会引发灾难,并且加倍扩大这种灾难,阿韧并不希望自己变成引发爆炸的火星和引线。
大叔一屁股坐下,卡座的沙发发出吱呀一声叫,但是内部的支架却没有发出崩裂声,刺猬的思路神奇地跑歪,(这家酒吧的沙发质量还挺好!)
大叔看几个人还在呆呆地看自己,那表情分明在说:没想到你真来了。他把东西放在茶几上,一样样往外面掏,是零食、水和应急包扎用的药具,“你们看到我怎么也不吆喝?搞得我像只没有脑袋的苍蝇一样傻兮兮地站在门口,不过嘛,也能理解,毕竟咱们还不是太熟。”
几个人咋舌,(原来您知道啊?)
他把几卷比较厚的纱布推给阿韧,又自来熟地说道:“但是这没关系,从现在开始熟悉就好了,我叫安东尼奥。小家伙,快继续吧,我都看见了,不用躲着我。”
阿韧的眉毛微微一凛,刺猬警觉地看向四周,客人们只在大叔进门造成震动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之后就各自回归自己的世界了,没再注意这边。
两个人松了一口气,肖蕊抓着自己没给阿韧缠完的纱布,犹豫地看着他,阿韧不为所动,他静静地盯着自称安东尼奥的大叔,两只眼睛像两眼看不见底的幽潭,深邃得能把人的灵魂给吸进去,暗暗戒备的姿态好似一只低吼着弓起背,浑身的金毛都倒竖起来的花豹。
看他这副样子,安东尼奥大叔又觉得委屈了,自己什么也没干,这小家伙怎么看起来就要咬人,难道他来看看他们几个外来的伤号也有错吗?
他心里的Q版小人简直快哭了。
他把手给缩了回去,像土拨鼠一样悬在胸前,嘴巴委屈地撅起来,“喂!可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来给你们送点东西的。毕竟你们几个年纪这么小,还看起来又狼狈又惨,浑身都是伤,既然来了这里做客人,我们就不能不管。”
见阿韧眼睛里防备的意思稍微有些松动,安东尼奥又把自己带来的纱布往前推了推,殊不知,少年其实是故意露出破绽的,想测测看这个陌生大叔想做什么。
“不用这么防备我,我会难过的。小帅哥,你的腿快继续包吧,你们进街区大门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是得包着一些才不会疼。”
阿韧看了那卷纱布一眼,脸上做出疑惑的模样。安东尼奥:“现在外面变成这德行,缺胳膊少腿的大家都能理解,最起码我能理解。所以不用害怕,而且我们街区断胳膊断腿啥的平时就不少见。”
肖蕊倏地反应过来,(对哦!这里都是夜|场店,本来就是比较乱的地带。)
她疑惑地看向刺猬,(怎么你们就没有这个情况?)
刺猬莫名从肖蕊忽闪的眼睛里读懂了她的意思,他害羞地别过头,手无处可放地挠着脑袋,(花老大和他们几个把那帮小子当亲儿子照顾,谁要是少了一块肉花老大能心疼上半天,还会因为没照顾好他们自责。很多真正危险的事他都是亲历亲为的,最多带上他和几个岁数大也扛得住事的兄弟。那帮看着嚣张的小子其实就是跟在后面专门撑场子用的装饰。)
十三区的小弟们听了得哭死,(哥哥,我们把你当兄弟,你们居然拿咱当花瓶,咱们好歹也是一条条硬汉!)
(虽然没肌肉,也没啥男人味,关键时刻还派不上大用场……)
(完了,这么看确实是花瓶……)一帮人当场哭得更厉害了。
刺猬却笑了,那帮废物一样的小子很信任他们,也很信任彼此,虽然是一群臭水沟里的老鼠,但是他们团结得像一块巨大坚硬的石头,这种感情,这种可以勉强称之为爱的感情,可以支撑十三区走得更长久。
阿韧顿了顿,见安东尼奥反应平淡,字里行间还透露出诚恳,真的没有大惊小怪的感觉,他对肖蕊抬了抬下巴,顺便撸起自己的裤管,“继续吧。”
肖蕊警惕地看了一眼安东尼奥,见他真的没盯着阿韧的残腿一直看,才拉着刺猬继续了。安东尼奥看着三个年轻人凑在一起忙碌,心里乐呵呵地生出一种正常人无法理解的,提前当了爷爷的幸福感觉。
虽然没人顾得上跟他搭话,但他还是说道:“在这条街区上,进来的都是客人,就算被咬了,只要快点把那个位置切掉问题其实就不大。”
“真的吗?!”肖蕊瞬间回过头,满眼写着期待,安东尼奥心虚地耸了耸肩,“或许吧,因为有的人用这种方法活下来了,有的人还是死了或者变异了,我们就只好铲掉他们的脑袋。”
肖蕊眼里的期待之光当即陨落成了一堆失望的灰烬,安东尼奥发觉说错话了,有些手足无措地换了大爷靠的姿势,坐起身,把话题换开:“但我们不会四处宣扬这里,不然很多人都往这里涌,街区就完了。”
阿韧察觉了什么,他问道:“街区外面那么多丧尸难道是闻言赶来的人们?”
刺猬停住手里的动作,脸上有些惊讶,“我还以为是灯光和歌声吸引过来的。”
安东尼奥讪讪地笑了笑,“你这小伙子还怪聪明,他们围过来的时候里面混了丧尸,而且数量太多了,街区会超负荷,所以我们不能打开门。”
肖蕊放慢了手里的动作,睫羽下覆着难过:“他们以为找到了真正的天堂,结果在地狱里哪里有天堂可言。”她抬起头面带愠色地盯着安东尼奥,愠色中又含着失望,“你们就那样见死不救吗?里面肯定有能得救的一些人。”
她抿住唇,(这样的话和表姐的做法有什么区别?)她还以为自己和伙伴这次遇到了天使,结果不过是魔鬼一时兴起的怜悯。
她突然后悔对这个虚伪的门卫大叔说感谢了。
安东尼奥要解释什么,阿韧先开口了,“我觉得,那种情况确实不能开门。”
肖蕊怔了,少年说:“他们是这里的门卫,责任只是守护街区,人太多的情况下放进来一个,剩下的人为了活命,就会不管不顾地往里面挤,那样这条街区很快就会沦陷。”
“就算勉强容纳了,很快就会有第二波、第三波,这小小的街区能容纳到什么时候?与其滥用善心拯救陷进泥潭里的羊群,不如保住仅有的几只羊,如果牧羊人去搭救泥潭里的羊,那剩下的羊很可能会因为没人管也陷进泥潭里,牧羊人很可能一无所获,最后还把自己也葬送在里面。”
少年看着肖蕊,目光冷静得像一台机器,“你明白了吗肖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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