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分外嘹亮的一嗓子立刻把周围的丧尸全引过来了,人群瞬间乱了套,还没通过悬梁的人疯狂往前挤,恨不得直接飞过去。站不稳的人就像往锅里下饺子一样两个接着三个地往下掉,尖叫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马上就要变成所有人的丧钟,那些一掌宽的悬梁全部变成了离开冥河的唯一扁舟。
一根悬梁承受不住重量,咔一声从中间断成两截,站在上面的所有人都跟着脱落的悬梁段一齐往下坠。地面上有很多丧尸被他们的尖叫声吸引过来,美滋滋地瓜分这些新鲜的尸体。而楼上的情况则更加糟糕,有更多丧尸因为这波巨大的尖叫声正源源不断地涌过来。
人群彻底慌了,已经过了悬梁的人们也四处乱跑,罗擎天开枪震慑都不管用。金枝被拥挤的人群挤散,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离阿韧越来越远。周围的尖叫声太多太杂,阿韧没有听到金枝的呼救声,他被几只刚才围过来试图撕咬金枝的丧尸缠得脱不开身。
蓝白运动服的少年背着波娜,巴王护着肖蕊,一行人在人群中灵活地躲避穿梭。
瘦弱的金枝眼看就要被庞大的人群挤下楼,突然一只有力的手把她拦腰抱了回来,原来是小岛光。只是他还来不及站稳,肩膀就被背后拥挤逃跑的人群给狠狠撞了一下,两个人险些一齐摔下去。
金枝急忙抱紧小岛光。他皱着眉,拉起金枝往旁边跑:“跟我走!”
青年带着自己的粉丝穿过拥挤的人群,从一旁的屋子里一间间往前钻,因为是烂尾楼,这些屋子都没有封闭。两个人正跑着,金枝脚下的地板突然塌陷了,小岛光反应很快,立即趴下拉住了她。
但是金枝的身体是悬空状态,仅凭他一个人很难把完全悬空的金枝拉上来,还会反过来耗掉他的力气。小岛光努力把金枝往上拉,肩膀和胳膊都在颤抖,他紧紧地咬着牙,整张脸都因为用力变得过分通红,就算这样也没有放弃救她。
金枝的身体没有任何支撑点,她不敢用力,怕反而将小岛光给扯下来。她哭着对他说:“光酱,你松手吧,快松开手!不然我会把你拽下来的。”
“不——要!”
小岛光更加用力地拉着金枝的小臂,金枝看到他的指甲缝里溢出了血,她心疼地扒他的手:“光酱,光酱,别这样,快放手!我不值得你救,我会拖累死你的,你可是全民偶像,我算什么,你听话,快放手……”
小岛光倔强地将她抓得更紧,有丧尸发现了他,那些怪物就像恶狼一般争先恐后地闯进屋子里咬住了他的腿。小岛光因为用全力拉着金枝,完全没有办法分心对付身后的丧尸,他腿上的肉被一块一块,活生生血淋淋地撕扯下来。
他仍然没有放开金枝的手。
“光酱,放弃我吧,我不值得……”
金枝放弃了挣扎,怕他更加用力地抓住自己,那样只会让丧尸更快吃掉他。她低声呜咽着,两条胳膊被拉扯得剧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偶像被丧尸当成了饕餮嘴里的盛宴。她看到他的血管被扯断,肌肉带着没有完全断开的筋膜被活生生撕下来,那些丧尸将原本属于他的身体大肆分割着送进嘴里,粗略地咀嚼着,再吞下去。
它们滚动的喉结勾起了金枝的怒火:“不要,不要吃他,把他的肉还给我!!”
金枝大声哭着,小岛光痛苦地露出一记笑容,那笑容却像春天一样温柔:“金枝,不要哭……哭了会更没力气的……我笑一个给你看好不……好?你们似乎最……喜欢……我笑了……”
他一只手拽着金枝,腾出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抚摸着她那个笑得比哭还难看的嘴角。青年的额头渗出很多冷汗,好看的鬓发都黏在了腮上,他吃力地露出一个不算很好看的笑容:“怎么样……我好看吗?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其实原……本的我,就是镜……头前……的那个样……子,你要……记……住我这个……笑”
少年的声音逐渐变低:“因……为没……办……法有下一……次了,抱……歉……”
他含着最温柔的笑容没有了气息。金枝努力地点头回应他,他却再也没力气看了。金枝哭着用力抓住他的手,她看着那群还在他身上大快朵颐的怪物,用尽全力嘶吼道:“不要,不要!还给我,把光还给我!!!”
阿韧跟着金枝的哭声找进来的时候,看到青年两条腿几乎已经全部变成了白骨。他来不及多想,快速解决掉已经开始向洞口靠过去的丧尸,将金枝一把拉了上来。
小岛光抓得太紧了,那只攥着金枝的手掰都掰不开,阿韧没办法,只好提起手里的铁棍对准了他的脑袋,金枝急忙制止道:“不要!”
阿韧为难地看着地上下半身被咬的小岛光:“大小姐,他已经被咬了,不把尸体毁掉的话很快就会变异了。”
金枝不说话,她努力掰开小岛光的手,因为过分用力,她咬着牙,肩膀都在疯狂颤抖,手腕上留下一块已经红到开始发黑的印记,阿韧心疼地看着金枝,却不敢多说话。
她从阿韧的手里拿过铁棒,看着地上的小岛光,拖着喉咙里的哭腔深深吸了一口气。
“大小姐!”
看出不对劲的阿韧终于反应过来想要阻止,金枝却高高地举起了铁棒,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一下一下,眼里含着泪,亲手砸烂了最爱的偶像头颅。
当啷啷——
铁棒脱落,金枝再也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她像海绵一样往地上倒,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样。阿韧急忙接住她:“大小姐……”
少年心疼地看着她通红肿胀的手,看着她糊满眼泪的脸,不由得自己也湿了眼眶。
金枝呆滞地转过头,她静静地看着小岛光那副残破不堪的身体,半晌,嘴里飘出一句听起来很轻松,其实无比沉重的话:“他终于,离开这个给他身心都带来重创的世界了。他走的时候,应该是很快乐的。”
最美的鲜花已经被园丁永远记住了,它盛开在枯萎之前。独角兽在坠落时分,用身体给仙女留下了最美丽的彩虹,仙女住在天空上,会永远记得它。白马王子在失去双腿的时候,勇敢地护住了只属于他的公主,用他微不足道的性命。那性命,在公主心里重过千金。
露珠滚落之前,给绿叶流下了珍贵的晨芳,小猫逝去之前,给饲者留下了千金难买的安慰和幸福,亲爱的小岛光,你在逝去之前,给世界留下了最动人的一个微笑。
一切美好,请趁开始之前汹汹来袭,免得再也来不及。
只要你来了,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会花一辈子时间来记住这份美好,记住你。
艰难穿过像罗生门一样的烂尾楼,人们互相搀扶着走出这座地狱。没有难听的抱怨,没有大声的指责,她们替逝者盖上外套,好为他们保留最后一份颜面,替生者支起一架用身体搭成的桥梁,好让还活着的同胞继续勇敢地往前走。
低低的祷告声响起,沙粒被风吹得迷了人的眼睛,天上晴朗无云,地上却黄沙飞舞,二者仿佛不在同一个世界。
很多人看着失去的亲人泣不成声,肖蕊拉起他们,说:“请站起来,你还要继续往前走,毕竟你背负了他的梦。”
人们团结起来,肩勾着肩,腿并着腿,他们齐心协力地一齐往前走,邮轮就在前方,那是活下去的希望,是大洪水中的诺亚方舟,是废土之上的绿洲!
一伙混混突然拦住了他们,为首的男孩子头上包着熟悉的灰白色花头巾,身上穿着一件布料滑滑的银色夹克。超出夹克的内T被剪得层次不齐地落在大腿上,下半身的裤子也是灰白色的,上面布满夸张的花纹,那头橘色的脏辫即使被头巾包住了也分外惹眼,是全身上下除了他的脸之外唯二的亮点。这全身挂满了噱头的打扮,一看就是卞皮。
他手里拿着一根黑色的狼牙棒,银色的狼牙闪着可怕的寒光,像是野兽大张开的嘴,紫色的电流在上面噼啪闪过。刚逃出来的人们皱起眉毛,显然不太喜欢这群看着扎人,打扮得也花里胡哨的年轻人,“这些人是谁?他们要干什么?”
卞皮嚣张地举起狼牙棒,他抬起那个秀气的下巴,不客气地指着西博城里这群在半个月前还有头有脸的富豪说道:“这艘船爷爷我已经占了,你们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金枝少见地皱紧了眉,她对他的印象很差。阿韧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抬了抬眉毛,语气看似平淡地对卞皮说道:“哦?原来那些路口的丧尸都是你引过去的?”
卞皮背后一个憋不住气儿的小弟立即嚷道:“废话,引那些丧尸过去堵路可是我们卞皮爷爷的主意!”
小弟大叫着,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出卖了卞皮,卞皮当即拉下脸来踢了他一脚。
富豪们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自己居然被一伙混混弄得团团转,还在鬼门关上跟魔鬼抢命。
卞皮把狼牙棒往肩膀上一扛,他搅着嘴里的棒棒糖,眼神丝毫不怂:“怎么地?我卞皮爷爷就是不想让你们过去,有种的,来削我啊!”
波娜微微一笑:“这可是你说的。”
她看了一眼身后的男孩:“罗熊,去。”
站在后面的罗擎天听到这话瞳孔猛然收紧,他转过身,男孩已经不见踪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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