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蕊点了点头,她试着拨打电话,但是两个人的助理都显示信号正在被屏蔽中,肖蕊看了一眼背后的白色建筑,“可能得离开别墅一定范围才可以恢复,稍微等等吧。”
刺猬点了点头,车里安静下来,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是在跟肖蕊单独相处,他不自在地搓了搓手,耳根攀上一抹红,“那个……”
他启了唇,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车子里再次安静下来,肖蕊回过头静静的等着他,见刺猬没再说话,眉宇间还一直蕴着纠结,她盈盈一笑道:“香水我很喜欢。”
刺猬的耳朵变得更红了,他的眼睑不受控制地眨了眨,说话也结巴起来,“是……是吗?”
眼看他又要没话题了,肖蕊小幅度的噗嗤笑了一声,没想到这个平时耀武扬威的人居然也有这么笨拙的时候。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然后扭头看向窗外,“刺猬,虽然现在说这些可能你不是很想听,但我还是得清清楚楚地告诉你。”
刺猬脸色一滞,呼吸紧接着空了一拍,他的虹膜一下子紧张的缩紧变灰暗,(她该不会是要拒绝我吧,糟了怎么办……)
“刺猬,我知道不管怎么说你都还是会埋怨阿韧,我说太多的话还像是偏心阿韧一样,但是刺猬,你身为马上要做首领的人,难道还不明白吗?”
刺猬愣住了,没想到肖蕊对自己说的居然是这个。“我们三个,不管哪个人被博士看中,都可以趁机跟他套取情报,换到对这个世界而言有用的,甚至是足以救数以万计人命的消息。”
肖蕊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天蓝色的眼珠里写着认真,“刺猬,你凭什么觉得,我是那种活在井底,跟青蛙一样的人?”姑娘的声音平缓却有力,“我不需要谁的可怜,如果你真的是我的队友,我只需要你尊重我的选择。”
她嘭的一声用力攥住拳头,恐怖的拳风甚至波及到了刺猬,将他的头发吹起来不少绺,肖蕊的眼神变得凌厉冰冷,“看到了吗?我不想做的事,没有任何人能逼我,你明白吗?”
“别把我想得太柔弱!”
肖蕊认真的眼神像两根强力针一样深深扎进了刺猬心里,看他呆住了,肖蕊自觉有些过头了,又将态度放软了,“刺猬,你身为统领了十三区好长时间的人,更应该明白在大义面前,个人的利益什么都不是。如果是为了十三区所有人的安危要你去死,你愿意吗?”
刺猬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不容置疑,“我愿意,我会冲在那帮崽子最前面,变成盾牌保护他们。”
肖蕊冲他莞尔一笑,“你看,换成你,不也一样吗?我的奉献是心甘情愿的。”
刺猬低下头,脸彻底红了,肖蕊只看到他掩藏在一堆尖刺下的耳朵红得像刷了一层颜料似的,她偷偷捂着嘴笑了,这只刺猬把肚子露出来的模样还怪可爱的。
(而且他似乎没在别人面前露出过肚子?~)
刺猬感觉很愧疚,身为三个人里社会经验最足,年纪也最大的哥哥,他居然还没有两个队友拯救这个世界的觉悟高。拘陷在填满淤泥的井底,他在不知不觉中成了真正的困蛙,还好肖蕊给他递下来一根绳子,及时让他这双昏暗的眼睛看到了外面明朗的太阳。
“我在十三区打拼这么多年,居然还不如没毕业的你看得开阔,看来我真的需要进步了,谢谢你肖老师!”
刺猬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头,眼睛里恢复光彩,肖蕊开心地笑了笑,正准备打趣一下他对自己的称呼,突然一只生着很多腿的甲壳虫爬到了她面前的座椅靠背上沿,肖蕊吓得一哆嗦,伴随着一声尖叫,整辆胶囊都跟着抖了一抖,刺猬伸出手,以只能看见手臂残影的速度淡定地捏死了小虫子。
肖蕊又感激又佩服地看着他,声音都被吓得哆嗦了,“……你不害怕吗?”
刺猬把死掉的小虫子在手心里抛着玩,仿佛那只是个没有灵魂的玩具,“我家住的地方潮湿,人还多,所以经常能看到这些东西,习惯了,弟弟妹妹都是自小就会捉。”
肖蕊想扒住椅背,好离后排的刺猬近一点,她的手要碰到椅子背的时候又顿住了,眼里写着担忧和害怕,刺猬见状二话不说检查了一遍她的椅子周围,确认没再看见什么虫子,才把手里的甲虫丢进了小垃圾桶里。
“没有了,你放心吧。”
他的靠谱让肖蕊呼出一口气,她放心地将下巴搁在椅背上,两只白白的手也一并扒了上去,可爱的模样像一只蓝色的玩偶。刺猬看了一眼,呼吸在瞬间就忍不住促了,他急忙偏开头,要是在车子里就失态可能会吓到肖蕊。
然而肖蕊在这个时候却像根木头一样,根本没发现刺猬的呼吸变急促了,还以为他是心情不太好。对于刺猬的心意,肖蕊察觉的不多,就算是觉察到的那点,也以为是年长的他下意识的责任心和细心。
刺猬虽然外表看起来粗犷,内里却有着润万物皆无声式的细心,这一点肖蕊很是喜欢,她偷偷红了点脸颊,但是刺猬偏开头了,刚好没看到。
神在云端勾起一细弯月唇。
肖蕊就用这副可爱的模样,睁着那双无暇的海蓝宝眼睛,问道:“不买驱虫仪吗?那个对于普通家庭来说不算贵,像我家那种特殊的古宅也可以偶尔用一下。只要买一个,五十平方以内的地方就不会再出现任何虫子了,就连蚂蚁和苍蝇蚊子都不会出现。”
刺猬的脸色变得有些难堪,但是他坦然,没有扭捏和不好意思,“我家穷,人多,开销比较大,而且因为住在海边的关系,还是上下双层的屋子,打虫仪需要买很多个才行,对于家里来说是种浪费。为了保护环境,驱虫香和杀虫药剂不是很早就禁止用了吗?所以我们都是用工具徒手捉。还不错,可以练练反应力!”
刺猬脸上在笑,但是肖蕊却抓紧了椅背,她小心翼翼地收起脸上的笑意,问道:“叔叔阿姨,是得了……”
嘀嘀——
助理传来信号恢复的提示音,肖蕊立即掐断话头,她看了一眼助理,正色道:“好了,不聊了,我们快点联系他们吧。”
她说着就低下头开始拨号了,刺猬却没有立即动作,他看着肖蕊,黑潮般涌动的眼神里,下半片虹膜幻成的沙滩上,闪闪发光的期待露出了尖角,深沉的苦闷之沙石埋在四周,包围着那些稀少的期待。咸腥味的海风席卷而来,沙滩上放眼望去,像陨落的灰暗星星一样,间或躺满了死掉腐烂的海生生物,奇怪又浓郁的恶心腥味熏得人反胃头晕,不得不戴上口罩。刺猬的鼻尖由记忆再次嗅到了老家的气味,那是令人不算很舒服的味道,海边一排腐烂的木屋中,就连阳光都照不进去,虫蚁快要生吃掉了里面住着的人们。
因为辐射病,他们不被允许去到其它地方,明明生活在阳光下,那里的人却不被太阳眷顾,活像世界上的一窝蟑螂。
而造成这一切的祸端之源都是因为他们亲爱的帝国在百年之前做下的那个既愚蠢鲁莽,又极其不负责任的决定。
所以,在海边长大的刺猬恨透了不负责任的人和国家,但是他又深深爱着那个虚伪,戴着一块礼仪假面的国家,因为他骨子里流着帝国的血。他恨帝国的不负责任,也爱着那片罪恶气息遍布,洇出腥臭味的土地上土生土长着的,那些他无法从记忆中和生活中割舍的亲人、朋友、兄弟。
他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肖蕊,还有……(爱人。)
肖蕊低下头专注忙碌着,没空再看刺猬,也无暇顾及他那看似深沉,却埋藏着热烈,灼浪滚滚而暗肆涌动的目光。他多么希望她那双天蓝色的晴空眼,能够给自己苦闷的内心世界送进来朗明,(肖蕊,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那个不是太幸福和舒爽的故事。)
(我从来不轻易给人讲,就连花老大也不知道全貌,阿韧更加不知道。)
(但我愿意讲给你听,只讲给你……)
【嘟嘟……】
肖蕊那头电话接通的声音让刺猬倏然醒悟,他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一向身为大哥事事照顾着别人的他,也有下意识想要依靠别人的一天,对方还是个看起来柔小的姑娘。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可是对方好像无意于他呢……
刺猬自嘲地笑了笑,低下头开始给花离福拨电话。终于感受不到那道暗暗传来的,异常滚烫灼热的目光了,肖蕊这才红着脸抬起头,她的脸已经烫到能让石榴滴出水了,所以刚刚才只能低下头装作忙碌,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被那样的眼神看着,她心里的琴弦像有只调皮的小鹿用纤细的足蹄在胡乱地拨踩,导致琴弦发出一串串虽然乱,却完全不会令人心烦意躁的声音。
她刚才一旦没控制住抬起头,自己可就露馅了。
肖蕊别开头,偷偷捂着唇笑了笑,(这副样子可不能给刺猬看见呢!)
(他可能不会喜欢太主动的女孩子。)
事实上,肖蕊有些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掐掉助理上拨错的电话,眼睛偷偷瞥着无意中总能露出七分蛮痞,三分霸道的刺猬,她的指尖无数次掠过联系列表里夏侯尊的名字,心里面噗通乱跳。
(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抵触他那身花里胡哨又有些怪异的打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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