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娜颤颤巍巍地握住阿韧的枪口,充满乞求的眼神之下,樱桃般的嘴巴在笑,只不过这笑有些苦,“我不能死……我还有重要的任务。方韧,你爱……我吗?”
阿韧毫不犹豫,“不,我对你只有恨。”他厌恶地看着地上的她,“不止是我,这个世界也不会爱你,因为你罪大恶极,不配被爱。”
波娜不舍地顺着他的枪杆向上抚摸,试图抚摸到阿韧,那枪杆是那么的冰冷,就像阿韧看着她的眼神一样刺人,每一秒都扎得她心脏在疼,“可你刚才还是救了……我,就像一开始……那样。”她漂亮的眼睛里流出泪,“你不可能……不爱我呀?”
阿韧冷着脸不说话,波娜哭得更厉害,她说道:“我从小就过得很……惨,爸爸妈妈太凶了,总是打我,骂我……我不敢反抗。”她腾出一只手,往下一点点扒指着自己露出来的钢钉。阿韧的枪杆被她的手糊上了血,像是盛开在枪杆上的鲜花,想要向上蔓延,试图吞噬掉握着抢的人心智,但是因为青少年的心过于冷硬,恶之花只能作罢,连最基本的接触他都做不到。
“我太疼了……”波娜眼里不停滚出泪水,她的脸色苍白,看起来像断掉翅膀的天使,可是这激不起阿韧心里的半分怜悯之意,当波娜在他眼前绽放时,他只能一次又一次更加清晰的想起那些被她害死的人。
“是我懦弱,还有爸爸妈妈,害我……变成这样的。”她颤抖着,因为疼痛嘴角溢出血,不知道是不是内脏出血了。她哀求地握着青少年的金属脚踝,乞求他能施舍自己一点关爱。
可是阿韧不为所动,他不知道加西亚还记不记得,她现在抓着的腿也是被她亲自打断的。他挪远一步,甩开了这只讨厌的手,语气平静无波:“你还记得夏侯金枝吗?那个被你害死的女孩。”
加西亚的瞳孔一缩,可怜的神色中瞬间多了一分狰狞,她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想着那个女孩!嫉怒之火从她四肢百骸中燃烧起来,阿韧看她这模样,又失望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大小姐也曾被相当严厉的对待过,老爷和夫人对孩子的期望一点都不比你的父母少。”
波娜一怔,阿韧继续说道:“夏侯家的家风严格传统,但是大小姐又天性活泼,向往自由,她不止一次的被严厉惩罚。可即便这样,在遇到不公平、不正确和不喜欢的事情时,哪怕对方是自己的爸爸妈妈或者家族中其他相当有话语权的长辈,大小姐都会提出质疑,哪怕独自一人也会勇敢的反抗。她毫不惧怕的和夏侯家一群掌权人对峙时,当年,她才9岁。”
他看着波娜被咬得露出钢钉的伤口,“大小姐不止一次被打得皮肉烂得能看见骨头,甚至走路都困难,但即便这样她也从没肯屈服过做一个布娃娃。”
波娜闻言,手无力地松开了手里最后抓着的枪杆,上面的血之花停止了增长,她彻底躺在地上,像一条摆烂的死鱼。
“我输了。”
她闭上眼睛,雪白的睫毛让那张脸看起来更加纯善,“爸爸妈妈一打我我就会变得很听话,我怕疼,太怕太怕了。我希望爸爸妈妈肯定我,少打我一点,我发现,只要够坏他们就会笑,如果做个乖孩子没办法赢得爸爸妈妈的赞赏,那我就变成他们最喜欢的坏孩子!我爱爸爸妈妈呀!”
她睁开眼,里面的懦弱消失,再次变成具有强危险性的贪婪,像是一头长相可爱,神色却可怕违和的羊羔。她笑得很恐怖,洁白的牙齿像交错排布着,能咬碎人喉咙的尖锐锯齿。她碧绿的瞳孔中映出一架黑色的直升机,直升机轰隆隆的飞来,强力的风嚣张的掀得阿韧头发乱飞。
朱红色的火焰快速蹿高,慌张地极速舞动着,像烽火一样提醒众人有危险靠近了。
阿韧抓紧手里早就没子弹的枪,耳机中却传来塔台的警示:“别抵抗,这是加西亚夫妇,他们刚刚和我们交涉过了,这两个人没携带武力,他们对于女儿的任性表示了歉意,要求带回自己的女儿。阿韧,让他们带走你脚边的那个白头发女孩,我们没必要继续增加伤亡。”
阿韧闻言退远了一些,直升机降落,舷梯放了下来,螺旋桨的转动却没停下,直升机随时准备再次升空。加西亚夫妇神色匆匆地走出来,他们给地上的波娜打了一支强力的肌肉粘合剂,然后扶起她,波娜踩着推进器,神色如死灰般缓缓跟着父母上了舷梯,走到一半她突然一个冲刺折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支针剂扎进少年的脖子里。
众人傻了眼,包括波娜的父母在内。波娜大声笑着,纯洁的脸变得丑陋又可怖:“我输了,但我好嫉妒她从小就能和你生活在一起,既然得不到你,那就毁掉你吧!”
“波娜快回来!”加西亚夫妇急得大叫,波娜不动,男人在助理上操作几下,波娜的推进器被控制着向后退。她笑着看阿韧,那双宝石般翠绿的眼睛变得疯狂而不可理喻,“十博士已经死了,这是唯一一支还没有研究出相对疫苗的加强版病毒。方韧,这下没有人能救你了,你很快就要失去理智了!跟我一起毁灭吧哈哈哈……!”
码头上的士兵们气得咬着牙攥紧了枪,但是士官的命令当头,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这恶魔一家姿态极其嚣张的离开。加西亚走了之后,大家分成两队,一队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丧尸和尸体,一队荷枪实弹的包围了阿韧,混乱之际,一同出现的还有接到消息之后要求夏侯玉马将他们送来的肖蕊和刺猬。
两人一早就来了,一直躲在附近不敢冒头,看到阿韧被注射病毒之后肖蕊再也忍不住,当即弹射起来,士兵们不得不分出一拨人围住阿韧,同时将两个人拦在外面。
阿韧的情况还好,他戴上束缚后军队将他转移到了附近一片暂时可以歇脚的地方,肖蕊和刺猬亮明队友的身份和夏侯家族的通行令后也一起被带了过去。
众人看着开始发烧的阿韧一筹莫展,讨论声此起彼伏:“依我看还是杀了他吧,他的身体素质你们刚才看见了,比普通人强,一旦变异就是个巨大的隐患。”
“我不同意,就是因为身体素质强才有抵抗得住的可能,一旦他抵抗住了,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巨大的好事,我们需要这样的人。”
“可刚刚那个混蛋说的你们也听见了,跟检测结果一样,他体内的是完全新型的苗株,我们连旧毒株都没好办法应对,更何况新株?再感染怎么办?城市沦陷了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讨论声不歇,最终,所有人一致决定处理了阿韧这个隐患,他们不知道他特殊的身份。肖蕊离阿韧最近,她满脸痛苦地看着自己亲爱的队长,眼里含着泪,颤抖着举起了刀,刺猬不忍地闭上眼睛,在心里祈求奇迹降临。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祈祷起了作用,在刀要落下来的时候,阿韧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清明,没有半点被感染的样子。
“等一下……”
青少年的声音有些嘶哑,“她给我注射的不是病毒。”
原来,在将针剂扎进阿韧脖子里的时候,加西亚正好伏在他耳边,她语速极快地说:“姑妈提出的调兵条件是让我给你注射新的病毒针剂,我偷偷换成了加强剂,这是十博士的遗作,是全世界唯一一支。它可以帮你吸收融合体内残余的病毒,真正的变异种我毁掉了,我也不想外星人来,那样我可就没得玩了。”
肖蕊惊讶地看着脸色果然变好的阿韧,“不是疫苗,也不是病毒,而是加强剂?”
阿韧点了点头,“之前我体内一直都有些残余的病毒,十博士做这支药剂大概是为了帮我在进化前清理一遍身体,正好被加西亚拿到了,阴差阳错还是用在了我身上。”
刺猬担心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阿韧掰了掰脖子,语气劲爽了很多,“很不错,之前病毒遗留在身体里,一直都弄得我稍微有点不舒服,但是影响不大,也就没在意。现在那种感觉完全没有了,身上更有力气了。”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师急匆匆赶来,他径直找到守在阿韧身旁的士官说道:“长官,调查结果刚刚出现了变化,这个小伙子身体里抽出来的血液中那些新增的病毒突然和红细胞融合在一起了,而且红细胞的状态看起来好了不少。”
医师表情严肃,“那不是病毒,更像是一种辅助针剂。”
众人震惊地看向阿韧,没想到他说的居然是真的!
士官看完医师带来的视频报告,愧疚地对阿韧鞠了一躬,“对不起,我刚刚做了错误的判断,差点危及到你的生命。”
阿韧大剌剌地一笑,“没关系,那种情况也能理解,我要是变异了确实会是个危险的大麻烦。”众人哈哈大笑,少年的眼睫却垂覆,神色里充斥着自责,“其实该道歉的是我,因为我一个人给银赫码头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而且还害不少士兵和渔民受伤了。”
长官宽厚的大手摁在他肩膀上,他的声音平和严肃,“别自责,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加西亚家族敢堂而皇之的进攻是对我们国威的挑衅,如果放任不管就会变成一个口子,共和国的口子会被这些杂虫越撕越大,迟早沦陷。”
士官认真地看着青少年尚还单纯稚嫩的眼睛,“东共和国绝不能被任何势力和个人看轻,那个姑娘代表的也不是她自己,而是整个公国,这是整个公国对我们共和国的一次挑衅,必须严肃对待。你,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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