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阿韧的船平安到达了西博城的码头,下船的时候,阿韧还在计划着怎么警戒周围可能会出现的丧尸,然后逃到十三区去,结果就和肖蕊一起被船员引进了一辆胶囊里。
“方韧先生,按照您的选择,我们会一路护送您到达第十三社区,请您安心享受这短暂的旅途。”
(享受……吗?)
方韧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昔日华丽的大楼和街区现在空荡荡的,只有丧尸缓慢地在其中挪动,之前绚烂到让人眼花的3D投影已经几乎全部看不见了,只有城市中央巨大的西博两个悬浮字还立在那里转着圈。有的商店广告牌都坏掉了,灯一闪一闪的倔强地修复自己,试图重新工作,但是商店的主人已经以一副躯干被刨开的姿态,鲜血横流地躺在了门口。
检查空中交通的圆球小机器人依然在工作,只不过数量减少了很多。还在运行的胶囊车数量也少了很多,反而是挂着外送箱在赶路的的无人机数量还算多,肖蕊看着这些乖乖排着队等待交通机器人扫描的无人机微笑起来,看来这座城市里存活的人数还是挺乐观的,大家能够积极的生活让她一个医学生感到很欣慰。学医的人最害怕看到的就是活人丧失求生意志,因为这是发动再多再发达的科学器械也拯救不了的事。
(妈妈,爸爸,外婆,爷爷……)
想着,肖蕊垂下眼睫,她不知道家人怎么样了,在邮轮和小岛上时一直没有办法和外界通讯,从西博城离开的那时候又太急了没顾得上。这次离开小岛时通讯一恢复她就试着联系了家人,虽然家人回复她一切都很好,也没人受伤,甚至还给她拍了视频,嘱咐她千万要保护好自己,不用担心他们,但是因为没有亲眼确认过,肖蕊还是很担心,害怕他们是在撒谎。
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阿韧依然看着下面此起彼伏的大楼,居民和商业公司大楼的很多窗户都开着,可以看到里面横陈的尸体。有的人哀嚎着,正在被两三只丧尸摁在窗户上吃掉身上的肉,他哭着冲阿韧这辆正在飞行的胶囊伸出手:“救救我!”
阿韧冷漠地瞥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肖蕊则良心难安地紧闭着眼睛,也撇开了头。
他不可能拯救每一个人,在这充满危险的世界里,每个人都自顾不暇,有能力的人更不可能顾及到每个角落里的每一个弱者,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期待别人,首先自己拯救自己,这样当你靠自己尽力跑到了有能力的人面前再倒下时,他才会不嫌麻烦地顺手拉你一把。
在这样的世界,别人能顺手拉你一把,已经是难得,所以最主要的是靠自己。
阿韧看着那些躲在窗户后面偷偷窥视外面的眼睛,显然,这些住在大楼里等待别人救援的寄生虫没有这个觉悟,他们让人感到无比厌烦。
“阿韧,不要放弃怜悯。”
金枝死之前反复说的话再次回响在耳边,阿韧叹了一口气,他重新看向那些躲起来的人,手腕上的白丝带在少年粗糙的皮肤上反复拂过,阿韧异样的尖锐情绪被柔软的丝带抚慰到,他的心情平静下来一些,发生了不一样的变化:他得救他们,但不是现在。
因为身体的基础性能被之前的那一口咬伤里的病毒给增强了的关系,再加上来这里的那艘船上有一间医疗舱,阿韧身上的伤已经好全了,只是留下了三道狰狞的疤痕,尤其是背上的。没有金枝和罗擎天这两个可以安抚他的人在,天性比较暴躁的阿韧心态在这段时间也由烦躁逐渐转变成了憋闷,无名的火气被积压在闷闷不乐的外表下,像一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喷发灼烧掉周围一切事物的火山,就连肖蕊最近都不敢和他随便搭话。
尤其是船重新经过金枝的尸体沉海的那个位置时,阿韧身上的这种像闷雷一样的感觉变得更严重了,那一阵子的他简直是颗只要有一点火星就会突然爆炸伤到人的手雷。
现在他正在靠自己熬过这个时期,这一次没有人能带他走出来,他要想成长只能自己扛。
相对无言的一路过后,胶囊缓缓停在了十三区的大门外,那块旧广告牌依然在风中嘎吱摇晃着吊在大门上,只是这次上面溅了一些血,大门两边仍然拉着铁网,不知道有没有通电。阿韧刚下车,一群装扮熟悉但脸并不熟悉的混混就拿着重武器凑过来拦住了路。
他们看着他的表情凶神恶煞的,阿韧要走,其中一个混混站出来拦住了他。那混混看起来26岁到28岁的样子,长得略显成熟,穿得花里胡哨,像颗钢丝炸弹,看着阿韧的表情稳重中又带着一点轻浮,跳脱和嚣张。
他的手里举着一根铁质的棒球棍,棒球棍上缠着一根每隔一段距离就拴着一颗疙瘩的铁丝,打起人来一定很疼。
因为他打扮实在太艺术了,还在车里的肖蕊忍不住探出来脑袋,那混混两边耳朵上非常夸张的插满了尖尖长长的黑钉子,留着像鸡冠一样立起来的黑色莫西干头,下嘴唇戴着两只并排的银色唇环,左手的中指戴着一只黑色的金属戒指。
他的黑眼圈很重,眉毛剃掉了一只,仅剩的那只还弄成了断眉。身上穿着黑夹克,夹克里面是白色的T恤,T恤正前面有一个很抢眼的猛兽花纹。脖子里像狗项圈一样戴着一根黑色的皮扣choker,脖子侧面纹着阿韧在卞皮那伙人身上见过的红玫瑰花纹身。
阿韧扫了一眼这纹身,心里大概猜出了这伙人围住自己的目的,看来这些人是报上次那些小弟的仇的。
他不屑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呵!一帮痞子还挺有情有义。)
阿韧打量这些人的纹身的时候,车里的肖蕊还在欣赏混混的装扮,相比刺眼的街头哥特艺术一样的上半身,他的下半身就显得规矩了许多,一条普通的黑色收口九分裤,一双非常花的怪异短线袜,脚上则是跟衣服非常不搭配的黑色旧皮鞋。
肖蕊默默地低下头:(看来他很喜欢黑色。)
不过她不太喜欢这个人,因为他穿得太奇怪了,看起来就很危险,让她感到有一点害怕,还好阿韧在这里。
“红头发扎成个马尾,戴着一只细发箍,额前没刘海。条件基本都对上了,小子,你是不是叫方韧?”那混混举着棒球棍问阿韧,一张口就是纯正的烟嗓,但听得出来是天生的。
他说完,还没等阿韧回答,剩下的混混们就闹哄哄地叫道:“不对啊刺猬哥,那群小子说那个叫方韧的个子跟卞皮差不多矮,才178,可我看面前的这人怎么也得有183了吧?”
刺猬严肃地看着阿韧:“总之管他是骡子还是驴,都先拉回去给大哥看看再说。”
一群混混听罢就要上手拉人,阿韧挡住车门,不让肖蕊下来,也不让这些人靠近自己,他皱着眉问他们:“你们要干什么?”
有了上次对付卞皮那个无赖的经验,再加上这些人刚才对自己说话也确实不太客气,这次阿韧不再因为自己是异乡人所以尽量忍让了,他对他们的态度比起上次来要冷漠了许多。
他明白了一件事,对地痞和无赖讲礼貌就是在纵容他们对自己做恶劣的事。
那个莫西干头拿棒球棍抵住阿韧的脖子,铁丝上的疙瘩把少年的皮肤瞬间搓红了,莫西干头扬起下巴问道:“别废话,问你什么说什么,你名字叫什么?”
阿韧瞥了一眼这圈混混,他们手里都有重武器,自己一个人打不过,而且肖蕊也需要保护,于是他诚实回答道:“我就是方韧,你们找我要干什么?”
“呵!”莫西干头冷笑了一声,他把棒球棍往下用力一压,痛得阿韧闷哼一声,然后立即回头对其他混混叫道:“可算找到正主了,把他给爷押回去,咱们给卞皮报仇!!”
“是刺猬哥!”
混混们边高声回答,边七手八脚地围拢了上来,阿韧没有反抗,他要想问出姐姐的事需要这些混混帮忙,他乖乖地被压着胳膊,还冲车里的肖蕊摇了摇头。肖蕊松开攥紧的拳头,任由混混们把自己从车里拽了出来。
“小姐姐长得真漂亮,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有没有男朋友啊?”
“介不介意多几个男朋友晚上陪你一起玩啊?”
混混们色迷迷地围着肖蕊调戏,有些还上手在她身上揩油,肖蕊咬着嘴唇红着脸,她眼睛里冒出水光,攥紧的拳头在不断颤抖,但是她抬起头时看到前面的阿韧递给自己的眼神,又松开了拳头:阿韧有自己的打算,她不能添乱。
送他们过来十三区的船员全程没有出手帮忙,甚至连句话也没说,跟在船上时的态度截然相反。他只是冷漠地坐在驾驶位上看戏,等两个人都从胶囊上被带下去以后,迫不及待地直接调转胶囊离开了。
“该死的……”
肖蕊小声咒骂着,她看着连片云彩都没留给她们就离开的胶囊磨了磨牙,有点想跳上去把那个无情的船员的脑袋给旋转一百八十圈。
(哪有把人莫明其妙甩来这里就撒手不管的!)
肖蕊在心里哀叫着,然而无论她再怎么不愿意,她和阿韧都已经被带到了一家酒吧。酒吧在一栋老旧的砖楼内,门设在一楼的外拐角处,窄量很小,只能容一个人进去,门口挂着一块用发光的艺术字写着“酒吧”两个伽本字的黑牌子。
混混们一直将他们带到里面的吧台附近才停下,酒吧里的灯光比较杂乱,但主调还是偏黄,环境意外的清净。一名身材修长的青年坐在吧台前面的高脚凳上,他怀里抱着一把贴着大片玫瑰花贴纸的吉他,正在入迷地闭着眼睛唱歌,混混们走进来的时候安安静静的,礼貌地没有打扰他。
阿韧疑惑地皱了皱眉,他看着唱歌的青年,能让这群闹哄哄的家伙保持安静的人,难道他就是他们口中管理十三区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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