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的比试,是现在开始……还是?”
看花离福的状态不像是把他当作非常仇视的死敌的样子,他看着他的眼神里甚至还有一点温和的欢迎意思在里面,阿韧稍微放松下来一点,他转了转因为紧张身体绷得太直而站麻的脚腕,双手揣着兜。
花离福摆了摆手,他看阿韧终于肯对自己放松下来了,所以他自己也更放松下来一点,毕竟和练家子对峙还是谨慎一点好,虽然自己人多但也不保险。他向后靠着,坐在沙发靠背的一角,不过那张沙发空着,没有小弟敢过来坐,大家都跟花离福一样围着沙发趴在四周。
“不用这么着急。”
花离福耸了耸肩,同时歉意地对阿韧点了个头,阿韧愣住了,不知道他突然对自己露出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花离福说道:“虽然把你请来的方式确实有些粗鲁,但你得理解一下我,毕竟我最疼爱的弟弟间接因为你没了。你可能误以为我要杀你,但我说过了,我不是那种黑白不分的人。杀了皮的那个家伙已经死了,这是我的线人告诉我的,你不用管他是谁,总之还剩下的唯一一个引导皮走向死亡的人,也就是你——”
他看着阿韧的眼神里褪去温柔,瞬间换成肃杀和冷漠:“必须付出代价!不过这代价不需要你一下子就把命交代在这里。我会在公开的场合用正规的方式和你决斗,毕竟你得让我发泄一下情绪才行,地点在旧篮球场,日子就定在后天吧,给你一天休息和准备的时间,你觉得怎么样?”
虽然是在询问,他的口气听着也确实平和,但是那双蓝色的眼珠里却没有半点要真的听阿韧意见的意思。阿韧是个聪明人,他在底层混迹多年当然看得明白他眼神里不容质疑的意思,现在对方人多,手里还有重武器,和他们对着干显然不是个好办法,而且花离福的主意也确实在可接受范围内,他点了点头:“就这么办吧,都听你的。”
花离福勾唇笑了,看得附近几个女人都痴了眼,他显然对阿韧先放低自己的态度这件事感到很满意。他对身后的小弟们挥了挥手:“都散了吧,既然有客人来了,我们也该尽尽地主之谊,毕竟你们把人请来的方式确实太不像话了。”
那个莫西干头歉意地对着花离福低下头:“抱歉老大,兄弟们一听到皮皮的事就……”
花离福及时制止了他,他优雅地端起桌上一杯金灿灿的酒递到刺猬嘴边:“我知道你们因为皮的事都很生气,但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我管教不严,所以散了吧,我也需要跟他单独谈谈。”
“我知道了老大,我会管好这帮小子的,您和这小子放心聊吧。”刺猬梗着脖子,他后退一步低着头把脸别开,没敢接花离福的酒,只不过阿韧看到他的耳朵红了,毕竟近距离跟这样一位大美人对视没几个人能承受得住,他没想到这些混混意外的纯情。
刺猬说完,不等花离福反应,就转过身直接抬起腿踹了身旁一个吊儿郎当的男孩儿屁股一脚,在男孩懵圈和委屈的眼神中,他光速恢复成之前那副凶神恶煞的表情,骂骂咧咧地对着那堆混混吼道:“都聋了?没听见老大刚才说的吗?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
被莫名凶了一嗓子的混混们似乎习以为常,他们也不回嘴,拾起武器调头就走。刺猬对身边几个走的慢的扬了扬下巴,那几个又折回来,把酒吧里剩下的客人也全部带了出去。
客人们很配合,似乎对于这种事情司空见惯,阿韧感觉有些惊讶,因为这些普通人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害怕和厌恶的表情,反而是一副悠哉看戏的样子。刺猬自己来到阿韧面前,他的视线透过阿韧看向他身后的肖蕊。
肖蕊吓得一愣,立马抓紧了阿韧的衣服,阿韧当即也沉着脸盯着他,然而不等他们开口,刺猬就挠着头,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率先对肖蕊说道:“那个……老大要和你的这个小哥单独聊聊,你……你得跟我们出去。”
他说完,似乎是怕阿韧会发难一样,立即抬头看着他补充说明:“放心吧,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也会管好那帮臭小子不乱动你的妞儿。你跟老大谈,我们就带着她在门口等。”
阿韧的脸色更难看了:“她不是我的那种人。”
肖蕊也尴尬地站出来主动解释:“没错,我只是跟他一起行动的朋友,你们不要乱说话,现在就带我出去吧。”
她也被弄得尴尬的不行,金枝才出了意外不久,之前她和罗擎天都很忌讳跟阿韧开这方面的玩笑,这性格认真的小子会真的因为对方乱开玩笑生气的。
刺猬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转过身向门口走去,肖蕊跟着他离开。阿韧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肖蕊仿佛是心有感应一般回过头冲他眨了眨眼,还攥着拳头往上冲了冲。
阿韧懂了,也不由得笑了,这丫头是叫自己不要担心她,毕竟她认真起来……连罗大哥都只有被压在地上揍的份,但他还是不太放心她一个姑娘家跟一帮不三不四的混混待在一起,况且这帮人刚刚还不止一个伸出咸猪手在她身上揩油了。
他的视线从被关上的酒吧门移回花离福身上:(看来,得快点结束才行。)
花离福坐回吧台上最靠里的那个位置,他对阿韧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要喝点什么?”
阿韧也不拘谨,他大方地坐下,只有两个人的话自己还是有胜算打赢这个老大的,哪怕他出阴招,伤口的恢复速度变快给他增加了一点胡闹的底气。
“柠檬茶,加冰的,味道弄重一些。”
他不假思索地告诉调酒师,花离福在旁边听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一朵被风吹得微微颤动的花儿一样,并且身上还有清爽好闻的香味。可惜阿韧并没有像刚才的那些女人一样看呆,也没有像刺猬一样因为近距离接触耳朵变红,因为他的注意力一直在门口,他还在担心肖蕊。
“在酒吧喝茶?还真是个乡巴佬,我要平常的那个就行。”
花离福毫不吝啬地表达对阿韧的鄙视,阿韧不理他,空气奇异地静默了几分钟,调酒小哥尴尬地顶着一脑袋压力山大的汗把一杯柠檬茶和一杯漂亮的鸡尾酒推给两位客人,然后飞也似地逃出了酒吧,阿韧似乎都能看到他那头飙洒成小雨一般的汗。
他从门缝中瞥到肖蕊在外面跟那些混混男生聊得还算开心,她在笑,手套也以防万一好好的戴着,他这才收回目光,心里也稍微安下来一些。
他轻嘬了一口颜色清爽的淡黄色柠檬茶,冰块在里面碰撞出好听的当啷声,“瞧你把调酒师吓得,看来花大爷在这里威名赫赫啊。”
阿韧面无表情地回击花离福刚才对自己的讽刺,虽然这话不酸不痒。花离福把玩着颜色分得很漂亮的鸡尾酒,他拨弄着上面那颗樱桃的梗子,脸上不见半点要生气的意思:“威名赫赫不敢当,本来我在这里成为老大也是一个意外,留下你是想告诉你……”
他顿了顿,拨弄樱桃梗的手指停下来,眼睛看向阿韧:“虽然有意对你发泄,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皮之前对你保护的小姐做了那种事。”
他突然离开高脚凳,站得很规整地对阿韧鞠了一躬:“我教导疏松在先,对不起。”
阿韧攥紧装着柠檬茶的玻璃杯,洁白的丝带在玻璃杯上被扭曲成一条没有尽头的黄泉路,少年眼眸中的颜色沉了下来,像是被一朵厚重的乌云给笼罩住了:“你需要道歉的人不是我。”
花离福直起身子坐回高脚凳上,他目露歉意地看着阿韧:“我明白,如果这次那位小姐有跟着你一起回来,我应该是对她道歉才对。”
阿韧将酒杯攥得更紧,软软的丝带搭在他的手腕上,这轻柔的触感却折磨得他鼻子有些酸。阿韧尽可能地挺直腰杆,目视着前方的酒架,不让花离福察觉到自己异样的情绪。提到金枝,他总是容易变得特别脆弱,男儿的坚强被击捶得支离破碎。
“她死了。”
他沉声,花离福拨弄樱桃的手指一顿,酒吧里安静了半分钟,他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说道:“我不想在决斗前埋疙瘩,如果疙瘩不解开这在决斗的时候就会变成地雷,一不小心就会弄得你和我丧命。”
他看向阿韧,手里却抓着勺子轻轻搅动着鸡尾酒:“后天下午两点,旧篮球场,不是因为疙瘩,而是用命来做赌注,敢上吗?”
这次他是真的在询问,阿韧闭了闭眼睛,然后用力睁开:“一言为定。”
他吞下了后半句:(虽然没有必要做到这种生死对垒的份上,但你想的话我一定奉陪!)毕竟看这情况金枝的死跟对方不管教手下也有关系。
花离福仰起脖子,鸡尾酒被猛地灌进唇中,他纤长的脖段上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性感地一起一伏,吞咽声听得人耳朵根子发痒发软。阿韧眼眸沉沉的一直抚摸着手腕上的丝带,完全无视了花离福。
咚!
花大爷用力放下杯子,似乎对自己被莫名无视有些不爽,他很没形象地任由不少酒滴从嘴角漏出来,一直流到衣服里打湿了T恤和夹克的领子,但是该死的这样让他看起来更性感了。
滴一声,他将手掌摁在付款机上,门外的调酒师同一时间在自己的助理上收到了刚才被撵走的所有客人买单的通知,这列账单末尾还有另外一笔比较大数字。调酒师担心地看向门口,看见花离福已经背着吉他步伐优雅地走了出来。
他张了张嘴,还是没敢多说什么,犹豫的间隙花离福已经在小弟们的簇拥中走远了。调酒师叹了一口气,这已经不是花老大第一次在占用酒吧之后,替客人们和被浪费的营业时间买单了,自从知道自己是借贷开的这间酒吧,他就每次离开时都会故意多付一些钱,这哪里像是一群地痞和无赖的头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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