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上午十点的时候,刺猬到了大厅,他等了大概半小时左右,把下面的休息区丢得满地都是烟头,尤其是椅子附近。小旅店里没有安装昂贵的净化器,整个旅馆一楼被弄得充满了烟的熏臭味,前台看不下去了,皱着能夹死苍蝇的眉头用电话呼叫了他等待的方韧。
大概十一点钟的时候方韧和终于收拾好的肖蕊姗姗下来了,肖蕊依旧穿着在岛上刚剪短头发时的那一身衣服,白皙纤细的腿看得刺猬眼睛都直了,烟头碰着了沙发布都没察觉,差点给小店空降了一场火灾,还是阿韧眼疾手快抠出墙上的灭火器迅速给处理干净了。
前台用恨不得吃了他们的眼神咬牙切齿地盘算着给几个人办退房,结果听到阿韧说还要继续住一阵子,她的脸当场黑了一个度,直觉店里降来的根本不是客人,而是两尊煞神,并且还附带了一个叫做外挂的可恶辅助。
离开旅馆之后,刺猬本来打算带阿韧和肖蕊先去吃午饭,但是阿韧摆了摆手拒绝了。
“吃了午饭之后又得等一两个小时才能战斗,现在就带我过去吧,早上八点多刚吃了早饭,现在正适合运动一下。”
肖蕊摸了摸自己还有些鼓鼓的肚子,不好意思地低头笑道:“你起好早啊,我是大概十点多才吃的。”
刺猬挠了挠头看了肖蕊一眼,又急忙偏开:“姑娘家睡饱了对皮肤好,起太早容易老得快,爱睡懒觉挺好的!”
阿韧和肖蕊默契地扭头看向他,如果说这话的是个熟人,阿韧的脚现在肯定已经朝他的屁股踹过去了。他瞄到刺猬发红的耳朵根,在心里替他默哀道:(算了,这家伙估计是被身体里的荷尔蒙支配了脑子,自己也不知道刚才在说什么蠢话,单身刺刺,替你默哀。)
阿韧心里的小人低头画了个十字,他默默地挪开脚,站得离刺猬远了一些。
被冒犯到的肖蕊依然笑眯眯的,看起来一脸平静,但是她被头发遮挡住的额头下面,一根青筋其实已经暴躁地疯狂顶着皮肤,嘴里叫嚣着,准备冲破唯一的一层阻碍蹦出来勒死这个在她面前说疯话的家伙。
肖蕊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过分用力而发红,作为一名美少女,她最讨厌别人在她面前提老啊死啊这些字眼,刺猬精准的一脚踏进了雷区。
姑娘身上由内而外迸发出的气场吓得阿韧又默默退远了一步,毫无察觉的刺猬摸着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袭来的后脑勺,他狐疑地看了周围一眼问道:“奇怪,这才刚进秋天怎么就刮冷风了,你们感觉到了吗?这冷风吹得我后脑勺凉飕飕的。”
阿韧继续退远了一步。
“今天的风可真是奇怪啊,妹子你要不回去多穿件衣服?你穿太少了,小心被冻出老寒腿,这么漂亮的腿要是冻坏了可就废了。”
肖蕊:(我可以先废了你!)
刺猬还在喋喋不休,眼看肖蕊要被刺激得进斯巴达模式了,少年赶紧打断他的话:“那个……”
他看向刺猬:“你今天这么早就蹲在底下,是你们老大让你来盯着我?”
刺猬啧了一声,随即白了阿韧一眼:“想多了,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在我们的地盘上,你有个什么动向老大其实一清二楚。”
不等阿韧问,他抬起手里的棒球棍,随机指着路过的人们说道:“看见了没?这些看起来事不关己,平时鸟都不鸟你的人,这些可都是老大的眼线。住在这里的人以前就被老大罩,现在这种灾难当前的时候更是靠着我们才能活下来。”
“时间一长,在这十三区,虽然这些普通人平时不敢跟我们搭讪,但是他们也有意讨好和照顾我们。像这次的事,你今天早晨要是敢逃跑的话,刚刚那个前台扭头就会通知我们。”
肖蕊沉下眼睑,腹诽道:(怪不得刚才那个沙发都被烫出洞了,那个前台也一点不提赔偿的事,我还以为是害怕他们的淫威呢。)
(原来是我们掉进蜘蛛巢里了。)
阿韧看了刺猬的武器一眼:“所以最近是你们一直在维护这里,捕猎游走的丧尸,每天巡逻和想办法补充物资,以及对接政府那边吗?”
刺猬听着得意地扬起头,走路的姿势又变得大摇大摆的:“废话!如果不做这些事这帮人早死光了,政府那边也得定期过去才行,他们得确保十三区还有人活着,不然就会切断我们的供水供电这些,不过这个活儿轮不到我们,一般都是老大去。”
“那你今天……”
阿韧话还没有说完,刺猬突然转过身,他用棒球棍顶着阿韧的胸脯,眼神变得认真了起来:“还有,我劝你最好别抱老大是好心派我来给你带路的这种心思,你一点都不了解老大。千万不要以为他对你笑了,还给了一点好脸色,就傻了吧唧的把他当成好人。”
肖蕊惊愕地眨了眨眼:……虽然但是,有这么说自己老大的吗?
刺猬却无所顾忌地继续说道:“皮皮对老大来说就像亲弟弟一样,在我们这十三区没人敢动他。你那晚打了他,老大肯定要找你算账,结果你小子当时就跑了,还带着那个麻烦的特种兵。现在特种兵不在你身边,你一个人还带着个娇滴滴的妹子,所以你们最好多留个心眼。”
“谢谢。”肖蕊有些惊讶地说道,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凶巴巴的铁皮家伙心肠意外的有点好。
刺猬装作不在意地瞟了肖蕊一眼,他转过身去,摆了摆手:“不用谢我,我只是不希望你这么水的妹子遇上什么事。皮皮是被老大从六七岁捡到开始拉扯大的,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比亲兄弟还亲。结果自己带大的孩子突然被人弄死了,老大怎么可能不报仇?”
“他现在情绪看着是不明显,但其实心里早就恨得不行了,怎么可能还好心的派我来给你带路?你以为老大是好人吗?你住的这几天不指挥那帮小子给你捣乱,让你糟心就已经是他心情好了。”
“按老大的性格,你去的这一路上本来会给你使绊子,故意让你绕远。老大人狠话不多,他要处理你,会先折磨你,就像猫对老鼠一样。今天如果本大爷没来,你会在这里兜一整天圈子,先替我们处理一圈丧尸,说不定还会被咬,直到晚上了差不多才会靠自己找到过去的路。”
“老大肯定不着急,他会在篮球场里慢慢地等上一整天,反正你也跑不出去。直到你血淋淋地爬到他脚边,决斗还没开始就被折磨得身体和精神都支撑不住,求他饶了你,老大都不会放过你。”
刺猬说着,他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扛着棒球棍,双眼冷静地盯着前方,抓着棍子两端的手却越攥越紧,甚至在颤抖,但他的声音听起来却很平静,只不过里面藏着一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感觉:“他会用刀子和手,一刀一刀,一下一下,打到你彻底断气,不成人样为止。”
(真是个可怕的魔鬼!明明长得那么出众……)
肖蕊腹诽着,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趁刺猬还在叭叭个不停,她扯了扯阿韧的外套袖子,小声问道:“他给我们说这些不怕你使坏或者逃跑吗?”
阿韧坦然地笑了,他把脑袋靠过去,小声回答她:“他是故意说这些给我听的,就是为了警告我不要逃跑,不信你看四周。”
他停住话口,向周围瞄了一圈,肖蕊也跟着做,才发现周围的人们果然都在装作无意地盯着她们,这些视线像坚硬的钉子一样,让肖蕊感觉很不舒服,她抓紧了阿韧的外套。
阿韧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胳膊,他倾下身小声说道:“毕竟这里到处都是眼线。”
肖蕊沉下眼睑,她咽了一口口水,感觉头顶密密麻麻的,像在被很多根针扎一样不舒服,就连意识也有些动摇:“好可怕,感觉我们现在是被卖到了哪个又偏僻,居民又特别团结的山村一样。”
阿韧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也放柔和了一些:“这个比喻相当准确,不过放心吧,既然你决定跟着我,我就不会让我们落到那种境地。虽然那个老大看着很自信,但你之前不是说了吗,我不是没有赢的可能。”
肖蕊轻轻往下扯了扯他的外套,示意阿韧看自己,她仰起头,天蓝色的眼睛里白色的星星们一闪一闪的,耀眼又勾人。不过在阿韧看来这样的肖蕊更像个需要被保护的小孩子。
肖蕊对着他用力点了点头:“嗯!我相信你,我可靠的队长。”
一直背身走在前面的刺猬突然转了过来,肖蕊赶忙松开阿韧的衣服,也挪开一步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刺猬直白的视线就是无端的让她感到心虚。
刺猬指着自己,他的脑袋高高扬起来,同时微微摇晃着,像是弹簧上安装的一颗玩偶脑袋一样,看着颇有些得意的意思,“也就是大爷我看你俩可怜,莫名其妙被扯进皮皮这件事里,说实话那小子被大哥宠坏了,确实欠教训。还有你们耽搁太久的话,老大一直在篮球场吹冷风冻坏了身体也不好,所以大爷就勉为其难,主动过来带路了。”
“说实话皮皮的事大家伙儿其实都不傻,心里门清,只是突然没了这么亲的一个兄弟,他还是我们中间最小的,所有人都惯着他,把他当小弟弟,再加上赶上丧尸横行,谁心里都窝着火,尤其是老大,那可是他养了十多年的人。小子,你运气不好。待会儿小心一点,老大很可能不会对你留手。”
他别扭的关心自己,看似吊儿郎当地在装大爷,眉头却一直紧紧地锁着,这模样十分有趣,也很可爱,阿韧忍不住抬起唇角笑了。
他问刺猬:“那我就谢谢刺猬兄弟纡尊降贵了,不过我很好奇,既然花老大是那种阴狠的性子,那为什么我这一路平安过来了?昨天和前天晚上也没有被骚扰?”
刺猬抬起胳膊,他闭上眼睛,夸张地往下按了按手掌,又对他翻了个白眼:“害,不用客气,回头你要是还活着请我吃一顿就行。至于你问的,你是很渴望被骚扰吗,你受虐狂啊?”
阿韧被堵得有点无语,这小子是有多不会说话……
完全没意识到的刺猬单肩扛起棒球棍,他看着阿韧说道:“因为你那天见到老大的时候还算本分,主动放低姿态也让他很满意,而且他心里其实清楚你是无辜的。小子记住,老大挺容易被情绪感染,放聪明点儿,这对你没坏处。”
阿韧点了点头,他默默记下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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