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跟老大抢女人,你也太不自量力了。”
“阿敏这人接触不深的话确实会给人一种她挺温柔的印象,但她心里其实藏着一股暗劲儿,最讨厌别人瞧不起她。你刚才一口一个照顾,还说要养她,搞得她好像条寄生虫一样。”
他看着少年,手改为揽住她的肩膀:“你知道阿敏为什么会干现在这个活儿吗?”
阿清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不是为了跟老大赌气吗?阿敏姐刚才自己说的。”
刺猬揽着他肩膀的手紧了紧:“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啊,你嘴上说着喜欢她,居然一点都没有试着了解过她吗?阿敏会变成现在这样就是因为她内心其实不想依靠别人,她开个口老大确实会帮她安排活儿,但她不想自己变得像菟丝花一样。”
“她已经欠了老大很大一笔债了,不需要依靠我们出马,又能养活自己的活儿,只有现在这个。”
阿清垂下眼眸,刺猬说的这些,他之前真的一点都没考虑过。他被阿敏成熟又有魅力的外表和那些她性格温柔的流言迷惑,在今天之前从没有想过要真正了解她,甚至连为她和那些难听的谣言对抗的勇气都没有。
他的眼里泛起自责,他的喜欢……原来这么肤浅。
刺猬扳着他的肩膀晃了晃:“更何况你刚才还当着她的面拿花老大出来比,恋爱中的人最听不得自己喜欢的人被抵毁。你虽然没那么做,但你敢说自己刚才没那个意思吗?阿敏不是白痴,她没直接跟你发脾气已经是在照顾你了。”
矿泉水瓶被捏得嘎嘎响,年轻到还有点稚嫩的阿清咬着嘴唇,久久没有说话。
“刺猬哥,”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开口,刺猬疑惑地看着他。
少年带着愧疚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羞涩,他低头看着地面:“刺猬哥,你说得对,我现在确实太不像话了,说要做她的男人,结果自己还是个在跟老妈吵架的半吊子。不过幸亏老大前几天拦截到阿敏姐的时候没隐瞒我们,不然我还真的没办法趁这个机会告白。”
他看向刺猬,眼睛里带着询问,像两颗闪烁的漂亮星星:“刺猬哥,我说出了自己的心意,这已经算开了个好头了吧?”
刺猬笑着捶了这个不安的小子胸膛一拳:“当然,喜欢的人没结婚之前你也有公平追求的权力,不过我觉得你这个目标有点难实现哦!你现在太年轻了,身上有冲劲,但也只有冲劲,阿敏和老大之间的事太复杂,早就没有其他人能插脚的余地了。”
他弯下腰,姿势搞怪地看着阿清的脸:“即使这样也不害怕的话,那你就大胆地去追求她吧。”
少年脸上重回明朗的笑容,他暗暗握紧了手里的矿泉水瓶:“我不怕,我会为了阿敏姐成为一个真正可靠的男人,让姐姐信任我!”
刺猬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做一个不输给花老大的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而改变这件事,挺酷的。”
两个人说笑着走远,屋里,阿敏有些无力地靠在门上,她现在心里特别乱,阿韧果然追到这里,还当了老大,花离福一声不吭就离开,还有这个突然冒出来冲自己告白的男孩……
她看着关闭的门缝,凌乱又烦躁的脸上逐渐出现一丝愧疚:(对不起,我知道伤害别人珍贵的心意这件事很可恨,但人间就是一座炼狱,生活会让在铁索桥上行走的人都被炼狱中的魔鬼诱惑吃空,变成它在人间行走的一具皮囊。你也终究会伤害我,就像他一样……)
她将脸颊埋进膝盖里,悲伤涌上心巅,鼻子抽动了起来,阿敏忘记了身上穿的这件是花离福留下的外套,她把手习惯性地伸进兜里去找纸巾,却意外地摸到了一张纸条。
纸条折叠成了方形,浓浓的玫瑰花香水味被包覆其中,打开的时候就像是一封花精送来逛玫瑰花园的邀请函。
阿敏摩挲着纸条,拆得很慢很慢,“花,你好狠心……”
泪水掉在纸条上,晕开成一朵无色的玫瑰花,阿敏的悲伤洗掉了它原本应该有的鲜红。她的手颤抖着,继续拆纸条。
“睡完就跑,不给我任何接近你的机会,我连感谢都没办法对你说。”
纸条被彻底打开,阿敏愣住了,纸条上用好看的花体文字写着一句话,文字用的还是东共和国的语言:
你原本的模样就很美。
下面用彩色笔画着一副图,是一个女孩站着的背影,她一头棕色的长发随着风飞起,上半身微微侧过来,身材很瘦,瘦得几乎看不见什么曲线,但是却有一种像风一样洒脱的美感。
画下面还有一行用伽本帝国的文字写的小字:记得穿外套。
叭嗒,阿敏的眼泪接连不断地滴下来,纸上瞬间绽开无数朵玫瑰。她紧紧抓着手里的纸,肩膀不停颤抖着,她都不知道,花什么时候学会了东共和国的文字,明明在去年他还对繁复沉冗的东共和国文化一窍不通。
还有头发,鲨鱼夹被取下来,朱红色的头发被拨弄着散开垂下来。阿敏顺着自己的头发,关于发色的事情她从来没有主动跟阿韧之外的人提起来过,花离福是怎么看出来的?
显然,纸上画的那个女孩是他推测出来的,自己原本应该有的模样。
她没有主动说过自己塑形的事,没有提过那头红发,但是花离福居然全都注意到了,包括那行小字。阿敏抱紧自己,她的手紧紧攥着肩膀上的红白玫瑰刺绣,原来他留下这件夹克是怕自己感冒,不是厌弃她。
一股小小的喜悦感冲上心头,混在悲伤的洪流中让阿敏现在脑子一团乱,表情也失控了。可恶的花,把关心用沉默的方式藏在离别里,为什么就不能面对着她好好说出来?
“你明明知道我在等你。”
剩下的话语被哭泣淹没,有时候有情的人之间只需要一个眼神,一张纸条,就可以让其中一方用理智好不容易筑起的高防功亏一篑,心再次决堤。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其实,花离福并非不爱阿敏,刺猬身在局外,虽然并不了解事情的全貌,但也看得比较透彻,他对她的感情确实很复杂。
他自小家境优渥,虽然后来发生了重大的变故,但也算是在富裕无虞的环境里长大的。人是群体动物,群体中免不了会发生比较,好出身的花离福身上自然就带了用金银养出来的优越感。这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优越感会让他不自觉地站在高处俯看别人,尤其是那些生活困顿劳苦的人。
他是无意施恩的,但是受惠者并非个个都无心。
在当初看到可怜的阿敏时,她的主动让他心软,一个姑娘是有多困难才会这样被迫把自己往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送?一夜缠绵,第二天正要亲热时她居然说要回去上班,把已经起了情潮的他弄得哭笑不得。
随着相处日渐加深,他发现这个姑娘虽然身陷囹圄,但是却一直在努力向外攀爬,生活的泥潭哪怕再臭都没有打倒她,她的坚强和身上那股韧劲让他有点感动。他身为一个男人,遇到事情下意识的反应就是逃避,处理麻烦最常用的手段也是逃避,没想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姑娘居然比自己都要勇敢,那一晚,他看到了一个在为自己的未来奋斗的美丽战士。
这位战士有一头朱红色的长发,像一朵在东方怒放的玫瑰花。
那晚初见她的时候,她并不站在酒吧的灯下,而是一个人缩在昏暗的角落里,像一只受伤之后独自舔舐伤口的豹猫。而她脸上的神情忧伤,灰黯,看不见一丝光,又像一只马上就会破碎开的古董花瓶,他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伸手接住了那个快要滚落的酒瓶,故事从此开始。
这只可怜的猫咪努力在自己身上缠绵取悦,在得到了一丝安慰后又忍不住流出泪,还有那晚他不小心瞄到一眼的助理信息……他有了一个疯狂而突兀的想法,他想养这只猫咪,哪怕她的伤口彻底痊愈之后,想要自由地奔向野外也可以。
那一晚,她缠上来的那一刻,他意识到自己和爸爸一样,遇到了生命中注定逃不开的一朵花,他以前不信什么姻缘天定,但是那一天他偏偏碰到了自己的命中注定。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她让他看到了一种自己早就丢掉的,名叫希望的东西,而且她真的很幸运,遇到了善心尚存的自己。
阿敏抚摸着身上的夹克,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混混们没见过的温柔,往事开始翻上心头,回忆起来仍然有甜蜜余存其中。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看似轻浮孟浪的花才是最稳重最成熟的那一个,他像个真正的丈夫一样,做饭,打扫,带她过每一个她不曾在意的,重要的日子。
他会把早餐端到床上一口一口喂赖床的她,会把她从床上抱到餐桌上,浴室里,会为她吹头发,做造型……
在他身边,她被照顾得无微不至,可是……
阿敏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他们两个人其实一定会在某一天大吵一架之后彻底分开,他们注定不可能在一起。
她不喜欢花总是把自己放在高处俯瞰她,她知道他是无意的,但是他改不了的话她心里这朵矛盾的火花越烧越旺,总有一天会让火山喷发。
阿敏是倔强高傲的麻雀,虽然柔弱,但是心气高而量窄,花离福没有认识到真正的她。狡猾的爱情会蒙蔽当局者的眼睛,他错误地将自己的身边人当成了脆弱的,需要依附花朵而活的蝴蝶。
玫瑰和寒梅大有不用,花离福来自西方,从一开始就没有认清这朵生于东方的寒梅,她内有一身傲骨,哪怕身从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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