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也看出来了,嘉敏殿下举办这次宴会,就是听说她没学礼仪,便专门把她寻来当个乐子给我们瞧,今日过后,她怕是会成为满皇城的笑柄了。”
“这不正好,叫她翻不起什么浪花。”
二人仿佛觉得这是什么好玩儿的事,便笑作一团。
阿朵也听出来了,这场宴席上表面恭敬有礼的小姐们,大抵都在背后骂她。
嘉敏公主的热情招待果真非常人能消受得起,背地原来是这样的弯弯绕。
阿朵深吸一口气,拉着恼怒的赫红径直绕过假山,出现在她们身后。
二人连忙噤声转头,尚且淡定的神色在看清来人后,霎时变得慌乱又震惊。
哪有背后说人小话却被苦主当场抓包的!
“放心,”阿朵扯着嘴角轻哼一声,“邦交重要,我不会把事情闹大的。”
二人还没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赫红已经三两步冲到她们面前,翻了袖口,反手扇了她们一人一巴掌。
“你!”朱颜玉懵了,委屈又难以置信地捂着脸,就要发火。
于书瑶赶紧拉住她,对阿朵行礼,“我们知罪。”
“那就好,这点小恩怨就算当场结清吧,”阿朵微微一笑,又道:“跟嘉敏说一声,我这就告辞了,想来她也不会介意的,对吧?”
难为姜玥有心,她这就把无礼蛮横的罪名坐实了。
从公主府离开时,天有些暗了,回程的主街全都是等待主人散席的马车。
阿朵是骑马来的,不想跟他们挤在一起,便寻了个没人走的小道,牵着马,一步一个脚印,踩在尚且松软洁白的雪地里。
赫红有些忧心忡忡,“公主,阙大人离去时百般叮嘱,如今我却打了那两个小姐,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
她缩着脖子,像只不安的小兔子,阿朵有心逗弄她,“怎么,刚才动手的时候痛快,现在开始后怕了?”
“这时候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赫红是真着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转了一圈,捏着拳头沉痛道:“事已至此,不如我们赶紧收拾行李回北靖吧,左右这盛国暂时也腾不开手来找我们的麻烦,何故再委屈您嫁给光启帝那种糟老头子呢!”
“只是打个人而已,我们还师出有名,能有什么麻烦?盛国人还能吃了我不成?”阿朵一点没受她焦急的影响,意味深长道:“而且即便盛国愿意放人,北靖未必愿意接应呢。”
赫红顿时纠结起了一张脸:“公主还在生陛下的气啊。”
阿朵不置一词,阙歌徒带来的信里,字里行间都在让她想办法稳住光启帝的心思,给北靖缓和解决内乱的时间。
他下令让她和亲的时候,怕是便做好了这个打算,从没期望过她回去吧。
否则,当时又怎么会派精兵随她南下,名为护送,实为看押。
连她半路想要搞一手偷梁换柱的寻人替嫁,都在逃跑途中被无情地捉回去呢。
“有人过来了。”
赫红的声音将阿朵从沉思中唤醒。
小道尽头,在左右大户围墙的掩映下,有一伙蒙面人在快速靠近。
赫红皱起眉头,“他们来者不善,要小心了。”
阿朵并不紧张,北靖内乱不断,他们自小遭遇的刺杀数也数不清,身边人都是有武艺傍身的。
赫红从马背的褡裢上抽出大刀,挺身站在阿朵面前。
那伙人愣了一下,为首的恶声恶气道:“一个拿刀的女人有什么好怕的,给老子上!”
那群人便加速冲来,精准无误地来抓阿朵。
赫红挥刀便砍。
道路不宽,赫红一人就将他们拦下,被挡在身后的阿朵观察着这帮歹徒。
脚步虚浮,粗布麻衣,赤手空拳,应该都是些三脚猫功夫的地痞流氓。
达官显贵的生活居所,绝对不会出现拦路抢劫的祸事。
这帮人连个像样的兵器都没有,定是指使之人只打算给她个教训,却又不打算取她性命。
“嘶——”
阿朵突觉脸颊一凉,似有利器划过,她反手去摸,指尖染上湿润的血色。
竟有人混在其中放暗器!
阿朵立刻推翻了刚才的猜测。
“赫红小心,里面有高手!”
话音刚落,又一支利器在混乱中飞来,这次阿朵有所准备,翻身跃起,从侧墙借力与赫红擦身而过,直接落入那伙混混之中,抽出腰间短刀便大开杀戒。
一伙混混似乎受到了惊吓,瞬间被冲击得七零八落,四散逃离。
敢害她性命,阿朵自然不会放过,穷追不舍下,终于找到了那个慌乱间暴露的人。
阿朵跟他交手数招,惊觉此人不仅会暗器,身手也不弱,赫红很快上来掠阵。
两个持刀的女子却对这个赤手空拳的大汉毫无压制力。
左右挥手格挡开二人,蒙面大汉转身便跑。
路过拐角时,一柄长剑冷不丁斜刺过来,在他胳膊划出一条大口子,他闷哼一声,与偷袭之人呼吸间交手数次,反被快剑所伤,跌落在地。
阿朵和赫红赶到时,只见那大汉浑身抽搐两下便不动弹了。
“死啦!”赫红惊呼一声,将尸体翻来覆去查看一遍,难以置信道:“他嘴里藏着毒呢。”
阿朵拧着眉头看罢,又去质问那偷袭的蒙面黑衣人。
“陈星云,你怎么会在这儿?”
陈星云摘下面罩,露出一张酷似阿朵的面容,她转头向拐角后高大的树上撇了一眼,严肃道:“一言难尽,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几人到达驿馆后,天已经黑了,阙歌徒刚回来不久,正候在院子里,见她们凌乱的模样,大吃一惊。
半晌后,大门紧闭,四人在房内围坐成一圈儿。
赫红一边跟阙歌徒说着发生的事,一边为阿朵包扎脸上的伤口。
“定是那两家背后嚼舌根子的毒妇,被我们教训了心有不忿,便派人来取公主性命!这世上怎会有这等蛇蝎心肠的人!”
“不是她们,”阿朵拍拍她的手,冷静道:“那伙人分明是早有准备,认得我们的身份,也找准了时间,看好了路线,试问还有谁会对我不满,知道宴会散席的时间,还能在京畿重地大肆差遣混混和死士的?”
赫红倒吸一口气,“是嘉敏公主!”
阿朵眼中闪烁着熊熊怒火,“我早看出来了,她对我进宫一事心有不满,打心里不愿承认我是她的长辈,言辞间刻意以平辈相称,今日这赏梅宴,原来是专门给我设下的鸿门宴!”
陈星云道:“设杀手于无害的混混间降低你的警惕,这嘉敏公主心机颇深。”
……
主角走了,这赏梅宴到底没办下去。
贵女们只见朱颜玉她们回来后说了几句话,嘉敏公主便拂袖离去,忽兰公主也迟迟未归,她们便行至了尽,打道回府。
接人的马车,步行的小姐们乱在一处,有身影悄悄脱离了人群,寻着小道,往内城另一面去了。
钟鼓楼传来十五次声响,有僧人自寺庙里出来,敲着木鱼走街串巷,念经报时:“酉时到,天色阴晦。”
离了官僚聚居的安静之地,扎入人声鼎沸的夜市,与混乱一墙之隔的府邸里,住着一位不怎么得宠的皇子。
六皇子府侧门的门栓被拍了拍,那人很快被接应着来到姜澜面前,将刚在宴席里发生的事如数描绘了一遍。
姜澜听罢,道:“若这般提醒她还想不清背后之人是谁,怕就是个榆木脑袋了。”
“你家主人有心了,替我谢过。”
那人便躬身离去。
郭勉啃着糖炒栗子从屏风里走出来,手里还捧着一大包,自顾感慨:“姑娘对你有意,才对你的事上心,殿下真是铁石心肠,白白用着人家,却还空耗着人家。”
姜澜闲闲撩起眼皮,“你若实在无聊,便再去走一趟吧。”
郭勉嚼着栗子,歪歪头。
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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