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绫没想到她会毫不客气的怼回来,胸口一噎,半晌才道:“罢了,我是为你着想,不料你却这般不领情。”
萧慕宁闷哼了声,“我与柳姑娘素不相识,你会为我着想?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柳惜绫的脸色白了又青,差点没沉住气,本以为她只是个没有见识的乡野村姑走,没成想这么难对付。
她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压住怒火,表情十分僵硬,“你说的对,我和你确实素不相识。你不信我也情有可原,只是不知五姑娘是否相信证据?”
“你什么意思?”
柳惜绫冷冷的一笑,“城外法华寺的长生殿内供奉着你姐姐的长生牌位,那是小侯爷花重金为你姐姐求的。此事在法华寺不算秘密,你不信我,可以自行去求证!”
萧慕宁的脑袋“嗡”的一声炸了开来,整个人顿时僵在原地,耳边不断回响起她方才那句话。
小侯爷在法华寺给明珠立了个长生牌位?
一个外姓男子给一个女子立牌位祈福,除了真心喜欢还能有什么原因?看柳惜绫说的信誓旦旦,丝毫不怕她去查证的样子。如此说来蛮这件事定然是真的,谢闻喜欢的人........真的是明珠?
这个念头一起,以前那些被她忽略掉的细节忽然变得鲜明无比。
她想起明珠之前说过和谢闻有些交情。
想起那日在金明池畔的马球会,谢闻前一秒还在跟自己说话,后羿面便能发现砸向明珠的马球并且拦下。
想起那时她因为中毒以为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想去见谢闻最后一面,去时发现谢闻正在与一名女子交谈。那女子的衣服很眼熟,如今想起来那分明是明珠......
一点点的巧合组在一起,无不在告诉她,柳惜绫说的都是真的!
她自嘲的笑了起来,自己到底是有多迟钝啊?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还以为、还以为自己终于打动了谢闻,谢闻终于对自己动心了,原来一切都只是场笑话!
柳惜绫见她的身子摇摇欲坠,大受打击的模样。勾起嘴角,恶劣的笑道:“萧五姑娘,不是我说你,你真是可怜。你的身份地位,你的荣华富贵乃至于你父母兄长的宠爱都被萧明珠抢走了,如今连你的心上人也心系她。她抢走你的一切,害你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头,可你还傻乎乎帮她出头,真是愚不可及!”
萧慕宁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掌心几乎掐出血来,咬着牙怒吼,“你闭嘴!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多嘴!”
柳惜绫古怪的笑了声,丝毫没把她的警告放在眼里,语气轻蔑,“你又何必嘴硬?如果让皇上知道你对谢闻存了爱慕之心,你说皇上会如何处置你和萧家?”
萧慕宁猛然怔住,眼神惊惧的看着她。一直以为她最害怕的事情就这样被宣之于众,让她全身止不住的发寒。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是在婚约解除之前她仍是皇上钦点的未来肃王妃。如果让人知道她喜欢谢闻,那便是令皇室蒙羞,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柳惜绫凑到她耳边,残忍的又继续道:“因为萧明珠,你连喜欢谁的资格都没有。萧慕宁,要不然我怎么说你可怜呢?”
说完,她心满意足的看到萧慕宁脸色苍白如纸,欣赏了一会儿随即拂袖而去。
萧慕宁像是失神般跌坐在地,手足无措的抱住自己的双臂想要汲取些温暖。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身子还是抑制不住的发颤。心如同被人生生撕开,血肉模糊的散做一团,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初时只有点滴,片刻后涕泗如雨。
她想不明白,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捉弄她?!
然而就在这时,前面路口忽然传来两个弓弩的说话声。
萧慕宁一惊,急忙爬起来躲在旁边的假山之后。她这幅狼狈的模样不能被别人看到,不然没有办法解释清楚。
从小到大她都讨厌哭,小时候被舅舅打得狠了,她也只是静静的掉一会儿眼泪便好。可是现在无论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多少次不能哭,眼泪也控制不住的流下。她用双手死死捂住嘴才让自己没有哭出声音来。
那两个宫女走得很慢,一路上都在说说笑笑。萧慕宁等到她们走远了才松开手,人如同脱力般靠在假山上。眼神空洞,迷茫的看着灰蒙蒙的天也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的心情才算平复下来。其实也不能说是平复,只是情绪喷发过后的疲惫让她没有精力再去想那么多而已。
萧慕宁去了太液池边,用湖水打湿帕子仔细擦拭掉脸上的泪痕。然后又用帕子敷了敷肿得像核桃般的眼睛,直到完全看不出之后才往回走。
她这幅模样自然是没有办法再与临安公主她们周旋,所以走到漪澜殿的门口,她拦住一个宫女,让她去跟徐氏说自己不舒服,先回去了。
交代完了,她则径直去了承华门。
回到葭月轩,时间还在。白蔻见到她很是吃惊,“姑娘,您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
萧慕宁笑了笑,声音沙哑难听,“我有些不舒服,所以先回来休息。”
白蔻一听,立即紧张起来,“奴婢现在就派人去请大夫。”
她之前中毒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样情形真不愿再经历一遍了。
“不用了,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那可不行,姑娘忘了上次也是这样了?那是请大夫来看看为好。”
萧慕宁知道她是好意,但现在实在没有心情解释那么多。含糊的应付了几句后便进到屋内,吩咐她们不要来打扰。
房门一关上,她直奔床榻而去,闭着眼一头扎入被中,连鞋也没脱就这样横趴在被褥上。
看着放在床头的那个帷帽,眼泪不争气的又流了下来。她气愤的骂了自己一句“废物”,爬起来胡乱用手抹掉,然后叫来红豆,让她帮自己拿壶酒来。
红豆吃惊的看着她,“姑娘,好端端的您要酒做什么?要不奴婢去给您煮碗梨汤来?”
“什么梨汤?我要酒!你没听见吗?没有酒我睡不着!”
许是她的语气太差,红豆脸上一白没敢回嘴,急匆匆的去给她拿了一壶酒过来。
萧慕宁没用杯子,直接对着酒壶灌了几口。一喝进嘴里,差点没把她气个半死,这酒居然是果子酒!
酸酸甜甜的,跟喝糖水也没多大区别。
“你怎么给我拿这种.......”
她话还没说完就顿住了屋子里哪还有红豆的身影?这臭丫头是怕自己会骂她,所以脚底抹油的跑了!
萧慕宁气的咬牙,最后又叹了口气,勉勉强强的继续用果子酒浇愁。
直到将这壶喝了个底朝天,她的头才有些晕晕乎乎。借这股酒劲,她迷迷糊糊的蹬掉鞋子蒙头大睡起来。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傍晚,用膳的时候她人还是懵的。要不是红豆把她叫起来,她只怕这会子还在睡觉。
明珠见她气色不佳,精神萎靡不振,放下筷子担忧的问:“慕宁,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她一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们两人看来。
徐氏道:“你白天就说身子不是,可有请大夫来看过?”
萧慕宁打起精神,笑了笑,“娘,我没事,只是没睡好而已。”
明珠伸出手,习以为常的想来探探她额头的温度。萧慕宁一怔,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人下意识的便偏头躲开了。
顿时所有人都愣住了,不解的看向她。她自己也吃了一惊,见明珠的手还尴尬的停在半空中,张了张嘴,话却没有说出来。
萧祯沉下脸,不悦的道:“你姐姐关心你,你这是做什么?”
话音刚落,萧芳洲立即道:“爹,妹妹只是累了。”
萧祯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不过气氛还是变得僵硬。
徐氏连忙打了个圆场,“好了好了,不过是件小事而已,大家快吃饭吧。”
萧慕宁不敢去看明珠的眼睛,只得装作不无事发生,低头不停的扒拉自己碗里的饭。
她心里明白怪不得明珠,当初换走她的人是朱氏,人也是谢闻自己要喜欢的。可她就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为什么?!凭什么?!
压抑的情绪无处宣泄,积压在一起都快让她喘不上来气了。
一顿饭吃得所有人都闷闷不乐,以往用完膳萧慕宁都会和明珠一起结伴回去。但这次她寻了个借口,自己先匆匆离开了。
今夜无月,四周笼罩在一片漆黑的夜幕当中。两米开外只能见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全靠红豆手里的灯笼照明。
鹅卵石的小径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格外的长。萧慕宁的肩膀耷拉下来,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脚步沉重的跟在红豆后面,一路上一言不发。
红豆见她从宫里回来后一直是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有心开导她,道:“姑娘,再过不久就是您的生辰了,您可有想好要什么礼物?”
她正在出神中,听到红豆的话闷闷的回了句,“还没有想好。”
“这是您第一次在府里过生辰,也不知夫人会不会请戏班子来?去年四姑娘生辰,夫人特意请城中最好的四喜班连唱了三日,热闹极了。”
明珠,又是明珠.......
似乎自从她回来起总能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念叨明珠如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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