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只剩下傅文和王安。
二人一起看了一遍今天录到的内容，王安奇怪刘姐怎么会轻易就都说了。傅文指了一下柜子，上面放着治抑郁症的药。
“这帮人真他妈的……”
“嗯。明天我会联系刘姐，估计会和小静一起回到学校那里。你等我信息，跟上。”
“好。”
傅文一边装手表后盖，一边说：“我不确定明天会是什么情况，我把旧手机和身份证给你，你帮我收着。如果晚上温宁给我打电话，你不用接，过一会儿给她发个微信，就说没听到，累了。简洁一点，不要用表情。”
“傅老师，这个组织不是不限制人身自由吗？你晚上还在里面？不能吧。”
“掌握的信息有限，以防万一。”
傅文要几张存储卡，王安去翻旅行包。
“小安，这次可能会有些危险。”
王安停下动作，看向她。
“像小静那样的信徒可能不会有什么事，但我是带着目的去。如果被发现，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你和曹洁不一样，我要跟你实话实说。传销都可能闹出人命，鞋教杀个人都不用教主动手。你也听到了，‘侍从’应该是底层信徒，那个什么‘天使’估计就能让疯狂的信徒为他们杀人。”
王安非常不安，忐忑说：“傅老师，要不……算了吧。咱们已经弄到了挺多证据……”
“不够。这个组织肯定还有很多事，不要信他们说的，我得去弄清楚。我说的是最坏的情况，让你有个心里准备，不一定会出事。干调查记者就是这样，有危险很正常。曾经有同行卧底过北派传销，最后全身而退。你不用太担心。”
“傅老师……”
“放心，我曾经卧过更加危险的地方，有人出一千万暗花杀我。”
“啊？！”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以前有师兄，现在有你，不会有事。你要随机应变，如果和我联系不上了也不要慌，要冷静分析判断。”
王安咽了咽口水，说：“傅老师，你是觉得进去就出不来了？”
“我说了，是以防万一。到底会怎么发展，不好说，所以提前和你说一下。这是我第一次带你出来，咱们要打一场漂亮的胜仗！相信我，没问题。”
王安回到房间，思来想去，几次想打电话给王伟……
早上六点，王安又去了一趟傅文那里，劝她放弃。傅文耐着性子开导。
王安视傅文为偶像，一向都是她说什么就做什么，但这次，王安是真害怕。傅文无奈，给周林琳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没有动静。
“喂。”
周林琳这才说话：“什么事？”
傅文点了支烟，刚讲完，周林琳低吼：“你是不是疯了？那是鞋教！杀了你都正常！”
“不只是鞋教，还带有传销性质。”
周林琳深吸口气，想保持冷静，但傅文总能轻易让她破防。
“王伟呢？王伟在不在你身边？你让王伟接电话！”
“师兄不在。你联系师兄也没用，他不知道我在哪，我一会儿就进去了。我给你打电话是告诉你，我稍后会用新号码加你的微信，备注你是我的表妹。如果后面这个微信联系你了，你分辨一下是不是我。如果不是我，你就小心应对。我要是在微信里和你聊小黑，那就是我要出事，你……”
“你在哪？你马上给我回来！别逼我去定位你的手机。”
傅文吐出烟，说：“你想更快升上去吗？这是一个带有传销性质的鞋教，社会危害性极大。规模还不好说，但我估计不会小。我在G城，你可以和G城联合行动，抢一份功劳。大案要案不是经常有，你靠着背景也能往上升，但要熬。”
周林琳沉默片刻，说：“傅文，我在你眼里就是个一心为了仕途的人？”
傅文吸了口烟，说：“我带了一个徒弟，一会儿我让他加你的微信，你可以和他保持联系。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应该心中有数了。后面，你看着办吧。你知道我不可能现在收手。我挂了。”
傅文把烟掐灭，说：“小安，我给你推了周局的微信，你加一下她。你的微信地区已经手动调过吧？”
王安呆呆的。
“想什么呢？”
“傅老师，我是你的徒弟了？”
傅文笑了笑：“嗯，正式收你为徒了。”
王安激动的说：“师傅，请受徒儿一拜！”
“行了，把微信加上。”
王安马上执行：“师傅，我按你说的早就调整了微信地区。但你刚才说了在G城，周局已经知道了。”
“她心里有数。”
“那……”
“我是怕温宁察觉不对，联系你，会发现端倪。她比我聪明，你要谨慎应对。好了，现在算是有保险了，不用替我担心了吧。”
王安想了想，点头。
傅文用新手机加了周林琳的微信，周林琳发来一条消息：你别死在里面了。
傅文：死不了。
发完把信息删了。
傅文去找曹洁和曹静吃早餐。门打开，曹洁手上提着旅行包。
“傅文，你收拾一下和我回去吧。”
曹静站在后面，红着眼睛，抽了抽鼻子。
傅文问好好的，这是怎么了？还劝曹洁留下，一起去教会里看看。
“你脑子也有病吧？竟然信这些？你爱待就待吧。你们一个个的，我管不了！”
傅文拦着，没拦住。曹洁怒气冲冲的走了，在走廊回头看了傅文一眼。傅文点了下头。
曹静站在房里轻轻抽泣，傅文过去安慰，曹静只是一直哭。
手机响了，曹静走到稍远一点接通电话。过了一会儿，曹静不哭了，在那叽里咕噜说着什么，然后把手机递给傅文。
傅文疑惑，接过手机。
“小文啊，我是刘姐。我听小静说她姐姐走了。”
“刘姐你好，曹洁刚才走了。”
“小曹应该是没能理解我们。不怪她，是我们没能更好的为她讲解。小文啊，我听小静说你想来我们教会看看，我已经让小雪去接你们了。我会在教会等你，欢迎你的到来。”
“那个，刘姐，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听小静提到了教主。这个教主是？”
安静了一会儿。
刘姐说：“小文啊，你还记得我讲的主会再度降临，拯救虔诚的信徒吗？”
“记得。书里也写了。”
刘姐低声说：“主已经再度降临了！”
“啊？”
刘姐的声音极为虔诚，还透着说不清的蛊惑：“我们的教主就是再度降临的主！是拯救我们的神！”
傅文稀里糊涂的和刘姐聊了一会儿，多是刘姐在给她洗脑。挂断电话，傅文被小静拉去吃了早餐。回房收拾东西，等张雪来接。
傅文给堂弟发了微信，说晚些再给他转钱，加了一个表情。
王安看过微信立即去退房，找地方停好车，全神贯注盯着酒店大门。看到师傅和曹静坐进一辆车，跟了上去。
张雪一路上都在和傅文热络的聊天。
傅文很符合东北人的既有印象，直来直去。说有一个堂弟和一个表妹，父母很早就不在了，跟着叔叔一家生活。高中毕业后没钱给她上大学，只能去做学徒。堂弟在上大学，快毕业了，她每个月还要给堂弟一些生活费。表妹在大公司工作，和她在一个城市，但两个人不怎么亲近，只偶尔联系一下。
傅文以头疼为由，没有讲更多，但张雪已经从中听出了许多东西。
到地方下车，傅文一看，是离曹静学校不远的老旧办公楼。
刘姐带着熟悉的笑容出来迎接，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三十上下。女的温和，男的憨厚。
刘姐介绍一番，带傅文和曹静走进里面。办公楼看起来有好些年头了，采光不好，很昏暗，地也脏，像是荒废的老楼。前台那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保安，红光满面的看向刘姐。
几人进了电梯，一共9层，在3层停下。
电梯门打开，傅文面露惊呀，这和下面完全是两个样子，干净整洁，看起来很新。走进一个类似会议室的房间，窗明几亮，阳光普照。
刘姐让那一男一女陪傅文先坐一会儿，带着张雪和小静出去了。
傅文放下旅行包，拘谨坐着。抬起左手看了眼时间，放下时摸了摸手表。
那一男一女面带微笑，听说傅文是东北人，表示他们也是，聊起天。
傅文简单回答，问他们是东北哪里的，在不经意间掌握了谈话的主导权。二人没有察觉，还以为傅文跟他们熟了起来。
傅文知道他们的对话肯定会被刘姐知晓，也是怕打草惊蛇，所以没有发挥职业技能，不然能把两个人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出来。
刘姐带着张雪和曹静回来，给了傅文一杯水。傅文道谢，把水放在桌子上。
张雪和曹静坐在那两个人旁边，隔着桌子和傅文相对。刘姐坐在傅文身边，和煦询问她看过书后有什么想法。
傅文就挑他们想听的说，这有道理，那也有道理。想净化心灵，得到救赎，获得重生，换个活法，不再焦虑。重头戏是行星就要在几年后撞地球了，世界末日真的要来了，很害怕。但有顾虑，还是弄不明白他们这个教会。
刘姐笑着说：“你跟我当年一模一样。当时我也不明白，但加入之后就明白了。”
“加入后就能明白？那个，刘姐，不弄明白就加入……”
刘姐打断她的话，说：“小文啊，讲这么多口渴了吧。先喝口水，然后我带你参观一下。”
傅文抿了一点，是柠檬水，但味道有点怪。
“多喝一点，这是圣水。”
妈的，什么圣水，不会是下药了吧？就是怕下药才不敢喝啊！
“圣水？”
刘姐看了曹静一眼，曹静说：“文姐姐，圣水不是谁都能喝到的。刘姐听说你头疼，特意为你准备的。我们都很难喝到。你喝吧，喝了头就不会疼了，包治百病。”
傅文将信将疑，喝了一小口，表示肾不好，一喝水就想上厕所，很麻烦。
刘姐慈祥的说：“小静，你姐走了，你挺难过的吧。剩下的，你喝了吧。”
曹静很激动，双手接过水杯，虔诚的说：“感恩教主！歌颂教主！”一口气喝完了。
那一男一女露出羡慕的表情，跟着说：“感恩教主！歌颂教主！”
张雪的神情最为虔诚，如痴如醉。
“感恩教主！歌颂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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