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住进宿舍，总算是卧了进去。
来之前，傅文和曹静聊了几句，得知她只去工厂参加过一次祈祷，今后会在学校里继续拉新。傅文套了套话，判断曹静大概率还没有被骗色，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不禁替曹洁这个姐姐松了口气。
张雪主动帮她收拾旅行包里的东西。傅文表示自己弄就好，但张雪太热情了，让她不好一直拒绝。
傅文带的东西不多，两件衣服、一条裤子、一套睡衣、内衣裤、袜子、纸巾、充电宝、眼镜盒、药。
张雪这才知道傅文近视，戴着隐形眼镜，眼镜盒里装着一副银边眼镜。把东西都拿出来后，张雪说天要凉了，建议她让表妹送几件长袖衣服过来。
傅文表示不想麻烦表妹，而且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这里，等过一段时间再说。
“小雪，我要是不适应，是不是可以离开？”
张雪笑着说：“当然可以，我们不强迫。但离开的话，不退入会费。”
“不能退入会费？”
“嗯，不能退。”
傅文心疼钱，但还是点头表示明白。
有两个信徒送来干净的床单被罩、洗漱用品、水杯、保温壶、一件纯白色长袍和几本书。交给傅文后，两个人向张雪做出祈祷的手势，张雪回以同样的手势。
张雪帮傅文铺好床单，告诉她要在一周之内把这几本书背下来。傅文看了下，就是刘姐给的那三本书。原来的那三本书昨天还给了刘姐。张雪让她歇一会儿，稍后带她去厨房。以后她要在那里工作，熟悉一下环境。
傅文关上门，把眼镜盒和充电宝仔细的放在桌子上。拿着杯子和牙刷牙膏进了洗手间，出来拿香皂和洗发水，之后又出来拿毛巾，来来回回几趟。
看着像是在收拾东西，其实是在不动声色的察看有没有装针孔摄像头和监听设备。凭着经验确定几个位置没有，再次谨慎的检查，确实没有。
坐在椅子上，看着手机，陷入思考。
是没有没收手机，但张雪却借着帮她整理旅行包检查她带了什么。一周时间背下书，如果猜的不错，她只能在这单间里住一周。一周之后，很可能情况会大变。到时能不能离开，还有没有手机都不好说……
手机亮了，堂弟发微信要钱。
傅文回：等过几天再说。
堂弟很快打来电话。
傅文接起电话，咳嗽两声。
王安总算放心了，问她怎么样，安不安全。傅文“嗯”了一声。王安说他就在外面，隐藏的很好，有人进出工厂就会用相机拍下来。他还去了旁边卖汤粉的小店，知道了工厂的名字，在网上查出是一家服装公司，资质齐全。
傅文点了一支烟，把一张纸巾用水打湿。坐回椅子，将烟灰弹在上面。
王安还在说，根据网上查到的信息，股东有4个。最大的股东姓钱，另外3个人名下都有关联企业。顺着查下去，有几个人频繁出现，一共关联到23家企业，像是在套娃。企业注册在多个城市，涉及各个行业，有电子产品啊，工艺品啊，餐饮等等。
王安缓了口气，说：“我在周围踩了一圈。出了大门，往左走，过一条马路有个小卖铺，里面卖烟酒和零食。”
傅文不确定房间的隔音情况，低声说：“就这样吧。”
“好。晚上十点前我都在这旁边。距离这里大概十五分钟有农民房，十点后我就在那找个地方停车，睡在车里面。”
“嗯。”
“师傅，温教授一个小时前给你发微信了，问你有没有好好吃药。”
“吃了。忙。”
“明白了。那个……周局给我发微信了，问你的情况……”
“活得很好。把俄罗斯套娃给她。”
“哦，好。那我挂了。”
周林琳收到王安发过来的信息，让下属秘密调查，尽快查透彻……
傅文拉开抽屉，拿出药。从保温杯里倒了些水，很烫。直接从水龙头接了凉水，把药吃了。
点开新下载的app，上面卖各种东西。有充电宝、充电线、耳机、耶稣像、刻着教主头像的银币、十字架挂坠和刻着十字架的戒指等等。标价至少是正常价格十倍以上，商品都写了“开过光的”什么什么。
更夸张的是圣水，10ml卖500元。还有教主的头发，一根卖1000元……补货中……
傅文都不知道是该从“开过光”开始笑，还是从那补货中的头发。点开银币，头像模模糊糊，能看出人留着微卷的半长发。
难怪开了那么多家涉及不同行业的公司，自产自销，劳动力还免费，真是敛财有道。果然，入会费和每月的“奉献”是小头，大头都在里面。
这就对了，就该是这样。
张雪带傅文去厨房，一路上遇到的人都会向张雪做出祈祷的手势。这应该是他们内部打招呼的方式，但傅文敏锐的察觉出他们对张雪有些过于恭敬。是因为张雪晋升为了执事？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厨房很符合傅文对工厂厨房的预期。几个四五十岁的阿姨在弄菜，择择洗洗。两个大叔在旁边抽烟，看样子是等着炒菜。见到张雪，全都站起身，恭敬的打招呼。有一个阿姨虔诚的喊了一声“圣女”。
圣女？难道……
张雪面带微笑，温声说了几句，把傅文介绍给他们。众人表示欢迎。那两个做饭的大叔非常高兴，能多个人帮着炒菜。
傅文很拘谨，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雪善解人意的说：“文姐姐刚来，难免有些生疏，不适应。大家要多照顾些。”
众人纷纷表示以后就是一家人，一定会照顾好。
张雪满意点头：“文姐姐，我们这的厨房有些简陋，肯定没有饭店的好。你是大厨，没做过大锅饭吧？”
傅文小声说：“饭店都是包饭的，我也要给大家做大锅饭。”
“这样啊。老张和老吴也是厨师，但只在小店里干过。正好要到准备晚饭的时间了，不如文姐姐给我们露一手？”
两个大叔听张雪称呼他们为老张老吴毫不介意，还热情的附和。瘦一点的是老张，胖的是老吴。
傅文爽快答应，接过老吴递来的围裙，问晚上准备做什么。老吴指着地上的菜，做一个五花肉炖菜，炒两个素菜。傅文问做多少人的量，老吴说两百人左右。
傅文愣住：“我没做过这么多人的……”
张雪想了下，说：“文姐姐，不如你就像在饭店一样给我们炒个菜，算是认识大家的‘见面礼’，也让我们尝一下你的手艺。”
傅文看了看食材，说：“那我就炒一个土豆丝吧。这土豆……”从盆里挑出四个削好皮的土豆，拿起菜刀开始切丝，一刀下去，“这刀钝了……”
老吴笑呵呵的说：“是有些钝了，将就将就吧。”
傅文没再说什么，开始切丝。几下之后速度就起来了，咔咔咔，丝毫看不出刀钝了，切得又快又均匀，像是用了切丝器。
老吴和老张瞪大了眼睛，这刀功！张雪看得入了神。
切好土豆丝，继续切青椒丝，拍蒜切末，开火炒菜。翻炒几下，要保证土豆不粘锅、不发黑，爽脆出锅。
傅文把围裙摘下来，说：“土豆不是很好，锅也……我只能做成这样。我看饭还没煮好，做得偏淡，你们空嘴吃应该正好。”
张雪尝了一口，说：“你们也尝尝吧。”
老吴和老张各自夹了一筷子。
老吴说：“炒土豆丝看着简单，其实很考验功力。能做成这样，厉害啊！”
老张好像不太爱说话，连连点头。
几个阿姨连吃了好几口，就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老吴问傅文以前在哪里干过，傅文说了S城的那家饭店。
“你年纪轻轻的，还是个女的，能在那家饭店当厨师，真行！”
傅文腼腆的说：“还行吧。”
众人纷纷夸赞傅文。张雪见差不多了，让傅文明天早上来这帮忙，先跟着老吴熟悉一两天。老吴乐呵呵的应下，眼里透着精明。
张雪带傅文走了，那盘土豆丝被一扫而光。
傅文跟着张雪去了厂房，一共三层。一二层用来做衣服，三层是办公室。在一层走了一圈，看着那些神情麻木，如牛马一般不停做衣服的信徒，心中轻叹。
出了厂房，进了相连的楼。一楼是餐厅，二楼和三楼是活动室。出来后，傅文看向最深处的三层小楼，问那里是做什么的？
张雪看过去，说：“普通侍从不可以靠近那里。如果你足够虔诚，也许有一天会知道。”
傅文傻傻的问：“怎么算足够虔诚？”
张雪又做出祈祷的手势，虔诚的说：“那就要看主的意志了。”
傅文表现出听不懂。
张雪看了眼时间，告诉她六点开始大家会分批去食堂吃饭。然后去活动室，八点开始学习教义、祈祷，九点多结束。晚上十点熄灯。早上七点起床，开始全新的一天。
傅文问周围有没有卖烟的地方，可不可以出去买烟。
“最好能把烟戒了，早日脱离世俗的困扰，保持心灵的纯净。你刚来，还不太适应，可以出去在周围买点东西，但不能超过半小时。晚上八点后会锁大门。如果戒不掉烟，或者需要什么，后面可以上报，由教会统一买。”
傅文皱起眉：“这是限制人身自由啊。”
张雪温声细语：“不是限制人身自由，是为了大家能更好的修行。留在这里就要遵守教会的规定，虔诚的相信教会，相信主。文姐姐，我们不强迫，想离开随时可以离开。等你适应了，一定会像其他教友一样，不想出去了。”
傅文松开眉头：“好吧。”
“今晚会在活动室为你举行入会仪式，由我主持。让教友共同见证你成为我们的一员，共同为你祈祷。”
傅文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我……那么多人，我受不了……能不能不这样？”
“时间不会很长，也就是十五分钟。”
“我真受不了！”
张雪见她十分抗拒，想了想，把她带到旁边的树下，拿出一个十字架挂坠。
“既然这样，你低下头。”
张雪念了一堆主啊，神啊，说：“跟我说，感恩教主！歌颂教主！愿为教主奉献一切！”
傅文照做。
张雪把挂坠戴在她的脖子上：“好了。你已经是我们的一员了。你出入大门要让保安登记，还要佩戴个挂坠。”
傅文记下了。
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张雪带傅文回了宿舍，给她简单讲一下教会的构成。
原本应该是由曹静作为傅文的“指引人”。但曹静还在上学，而且傅文对张雪意义非凡，让她晋升为执事，所以由她代替曹静作为傅文的“指引人”。
傅文听明白讲的内容，问：“小雪，在厨房时，我听到有人叫你圣女。圣女是什么意思？”
张雪犹豫，但一想傅文已经听说了，肯定还会打听。这在教会里也不是什么秘密，早晚会知道。
她脸颊微红，轻声说：“圣女是‘神的新娘’。”
即便先前有了猜测，傅文心中还是有十万只草泥马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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