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推门。
傅文撑着地面，勉强站起来。
钱锦和几个陌生的信徒站在外面，傅文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接下来的未知。
钱锦冷静说明情况，为了加固信徒的信仰，免受叛教者的影响，从今晚起，所有人都不能再出工厂。上交手机，不可以与外界联系。
傅文拿出手机，弱弱的问：“我能给我表妹发个微信吗？我白天才跟她说让她给我送些衣服过来，要是不联系一下，表妹会担心。”
信徒刚要说不行，钱锦点了头。
傅文：不用给我送衣服了。我很忙，就不和你联系了。照顾好小黑。
信徒趁她没有锁屏，抢过手机，翻看里面的聊天记录。不仅看了表妹的，整个微信都看了一边，还查看了通话记录、手机相册等等。
其中一个信徒看向傅文，问她的联系人怎么这么少？记录也很少，手机基本是空的。
外面有人走过，是张雪，看样子是要去找于露。
“我的手机是新买的，刚用了不久……我……我很少和人联系。”
信徒盯着傅文，厉声质问：“很少和人联系？你是不是删了微信记录和通话记录？”
“没有！我……我……”
“说实话！我们有办法查清楚你用手机都做了什么。要是不说实话，等查出来……”
钱锦紧张的看着傅文。
张雪听到动静过来，询问情况，然后把那个信徒叫了出来。傅文是她带进来的，虽然不是她的侍从了，但如果不解释清楚，怕会给她带来麻烦。
钱锦也跟了过去。
信徒听张雪说完，知道傅文有抑郁症，亲友不多，手机也确实是新款，表情缓和了下来。谢过张圣女，和颜悦色的跟傅文说了几句话。
钱锦让信徒离开，独自留下为傅文深入讲解一下教义，加强信仰。
傅文把门关好，要锁门，停顿了下，没有锁。拉着钱锦走向床，让钱锦坐在上面，她则蹲在地上，小声询问被淹死的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锦把声音压到最低，说那个信徒已经来了一段时间，不可以离开工厂。今天想偷偷出去，被保安拦住。他闯不出去就四处跑，还想翻墙，被几个人抓住。
“以前……以前也有过这样的。”钱锦脸色苍白，浑身打颤。
傅文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问：“被抓回来的都会像今晚这样？”
钱锦的手一直抖。
傅文握住她的手，冷得骇人，给她倒了杯热水。
钱锦双手捧着杯子，小声说：“如果知道的人不多，叛教者会被关起来。有的会重新回归教会，有的……我再也没有见到。如果闹出大动静，知道的人太多，就会当众对叛教者进行净化。有的会在净化中重拾虔诚，回归教会。有的会在净化中让灵魂升华，去往……天堂。”
傅文脑中一阵轰鸣：“小锦，有多少人去了天堂？你再也没见到的人又有多少？”
“我见过……两个人去了天堂。再也没有见到的人……我记不住……”
傅文的脸色阴沉得可怕，钱锦急忙说：“姐姐，你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能做。”
“小锦，你有手机吗？”
“姐姐，报警没用。曾经有人报过警，还有家人来工厂闹。警察来过，没多久就走了，还是笑着走的。然后信徒就不见了，不知道是被家人带走了，还是……”
傅文听明白了，低下头，抓着头发。G城的警方果然有问题，要是周林琳联系G城……
钱锦放下水杯：“姐姐……”
傅文抓住她的手，抬起头，眼中带着血丝。
“小锦，客人走了吗？”
钱锦被傅文的模样吓到，说：“上午就走了。”
门突然被推开，钱天使看清里面，疑惑皱眉。
钱锦反握住傅文的手，说：“神的光辉会照耀大地，为你赐福。”用力捏了捏。
傅文呼出口气，说：“感恩教主！歌颂教主！”
“很好。你可以休息了。”
钱锦走向钱天使，出了房间。
傅文向钱天使做出手势，恭敬问候。钱天使看了她一眼，带着女儿走了。
傅文把门锁好，吃了一把药。身体像爬满了蚂蚁，又疼又痒。跑去洗手间，衣服都没脱，打开花洒，用冷水不断浇洗身体……
第二天，傅文发起高烧。
钱锦找来药，给傅文吃下后只能起效一会儿，很快就会再烧起来。钱锦知道教会不可能送傅文去医院，只能守着她，不断给她吃药，整整照顾了三天。
傅文被烧得迷迷糊糊，多是在昏睡，醒来也虚弱到说不出话。即便能说话，理智告诉她不能跟小锦多说，不能让小锦冒险做什么。
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周林琳。以周林琳的性格和办案风格，也许会发现G城警方有问题。希望王安能稳住，不要报警……
王安要崩溃了。
这几天工厂一直大门紧闭，只有车辆偶尔进出。傅文一直没有联系他。他试着联系，没有回应。刚开始的两天，他还跟王伟同步一切正常，师傅不会每天和他联系。
他记得师傅说过，要冷静判断。现在经过冷静判断，他意识到不对了，稍一想，先联系周局。
周林琳正在开会，没有注意手机。
王安要急死了，马上给王伟打电话。
王伟一听，让他立即报警，突然反应过来这种组织很可能有靠山。
草！之前怎么就没想到！真他妈的是待废了！
王伟让王安稳住，先不要报警，他马上从S城过来。来不及请假，直接离开公司，一边狂踩油门，一边不断拨打周林琳的电话。
周林琳终于接了，告诉他三天前收到了傅文的消息，正在准备。
不等周林琳说完，王伟破口大骂：“三天前？姓周的，你有没有良心？是不是要等傅文死在里面，你才去替她收尸！”
周林琳尽量心平气和，说：“这里面很复杂。我要跨城办案，在等批示。”
王伟听明白了，幸好没让王安报警。要是报警了，傅文可能就真保不住了，但他还是急啊。
“要出人命了，你还在等批示！要等多久？一个月还是一年？”
“就这一两天。”
王伟压着怒火，低沉说：“那是鞋教，你觉得傅文还能等一两天吗？你们是不是警察？要你们是干什么的？你现在动不了是吧？我去！我会用我的方法把傅文弄出来！”
电话被挂断，周林琳捏着手机。十几分钟后，拨通了外公的电话。挂断电话，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话筒。
王伟见到王安，想照他脸上挥一拳。看着王安猩红的双眼，最后只重重给了他肩上一拳。
“王哥，怎么办啊？” 王安快哭了。
冬天，天黑得早，这会儿已经是漆黑一片。只有几个老路灯亮着，其中一个还忽闪忽亮。
王伟的脸忽明忽暗，刚要跟王安去大闹工厂，手机响了。
“王伟，你不要轻举妄动。今晚就会有结果。你和王安待在外面，和工厂保持距离。”
这是要有大动作。
王伟总算能松口气，郑重说：“周局，谢谢。”
王安带王伟来到一个破旧的小旅馆，周围是洗头洗脚的小店。王安一开始是睡在车里，后来发现了这家小旅馆，要了间能看到工厂的房，付了一个月的钱。
门缝上夹着小纸片，王伟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进了房间，拿过望远镜，盯着工厂。
晚上十点，工厂的灯光全部熄灭，只有一处还有光亮。王伟看过王安发的视频，里面还有傅文特意录进去的话，猜测亮着灯的地方就是傅文口中的“核心”。
十二点多，有大批车辆开到附近。王伟看出有警车，但没有开警灯。许多人从不同方向包围了工厂，唯独没有惊扰大门。
工厂大门旁有灯，很亮。
两个穿着普通的人走向大门那的保安室。很快，电动大门缓缓打开。瞬间，埋伏在外面的大批人员冲进了工厂。
王伟惊讶不已，周林琳竟然搬来了特警。
周林琳正在现场亲自指挥，随着保安被制服，一声令下，警察和特警冲了进去。警察向着宿舍楼而去，特警则直奔三层小楼。
周林琳之前在开会，就是在主持作战会议。根据匿名人员提供的视频，判断工厂内部情况，制定作战计划。只等批示到了，立即赶往G城。
三层小楼里有监控室，发现外面情况不对，教主不在，立即找到天使。郑天使顾不上穿衣服，下令挡住门，慌慌张张销毁电脑里的信息。但没过多久，特警破门而入，将他制服了。
警察和特警行动迅速，很快控制住工厂。没有鸡飞狗跳，只有惊慌的信徒。
所有信徒都被赶到宿舍外，蹲在地上。小楼里的人也被押了过来，其中就有只穿着一条内裤的郑天使。小楼里的人被要求蹲在指定位置，和其他人分开。钱锦和小卫看向人群，寻找傅文的身影。
周林琳看着重新亮起灯的工厂，希望傅文没事，希望她就在人群中。
正在这时，远处来了几辆车，由警车开路。得知是G城市公安局局长和工厂所在区的分局局长，周林琳示意放行。
市公安局局长在前，分局局长在后，二人脸色都不好。见了周林琳还是客气的打招呼，然后直奔主题。
市局李局长有着一张国字脸，看起来正气凛然。
“周局，我们这里是发生了什么大案要案？劳动您亲自率队过来，跨城办案，还带了特警。”
“李局，案件重大，我暂时不能向您透露。”
分局局长立即说：“周局，您这是跨城办案，要有相应的批示文件。按照规定，请给我们看一下。”
“案件紧急，情况严峻，省厅直接向我下达指示。文件暂时还没有下来。”
“周局，这不符合流程和制度！”
周林琳没有理会分局局长，看向李局，说：“如果你们觉得有问题，可以直接上报省厅。”
李局脸色铁青，他知道周林琳的背景，不仅父亲在省里身居要职，外公在京市更是举足轻重。
李局面带微笑，语气缓和：“上报谈不上，但按照规定，不能不向省厅汇报。既然这是省厅直接下的令，我们自然要尽力配合。现在情况如何？我们可以配合你们行动。”
周林琳也换上笑容，说：“感谢您的理解和配合。这次涉案人员众多，我们会将主要嫌疑人带回S城审讯，其余涉案人员会留在G城。人很多，请您安排下，配合我们对留在G城的涉案人员进行审讯。”
李局听得明白，这些人是留在了G城，但还是由周林琳的人进行审讯。说让他们配合行动，其实根本不打算让他们插手。
“没问题。我们会全力配合。”
李局立即吩咐分局局长安排，又和周林琳说了些场面话，坐车离开了现场。
路上，李局让司机去买瓶水。他立即拨通电话，几句话后挂掉，折断手机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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