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打开冰箱，没见着一片菜叶，厨房只有昨晚剩下的蒜、葱、半块姜。想起上次做肉酱买多了一盒酱，果然还在。拉开冷冻，找到一小块肉，做个炸酱面吧。
钱锦吃的嘴边都是酱，像几天没吃过饭似的。
“小锦，你这些天过的是什么日子，跟我说说呗。”
“挺好的啊。就是不知道吃什么，周围的外卖我都点遍了，现在一打开外卖APP就想吐，还不如吃泡面。温宁姐姐试着做过饭……没成功……”
温宁要上班，中午照顾不了钱锦，就算能照顾，她也不会做饭。做不成功，只能带钱锦出去吃，或者点外卖。
傅文想自己又要离开几天，这两人该怎么活啊？跟温宁说：“我白天回去和王安工作，晚上回来。”
“太折腾了，路上要花不少时间。”
“也是。那一会儿我给你们做点吃的。”
钱锦说：“姐姐，包子和馄饨能不能换个馅？”
“你们想吃什么馅就做什么馅，再给你们烤些小蛋糕。”
“谢舒姐姐想吃荠菜馅的，还有虾仁、猪肉玉米、香菇……”
“你是想累死我吗？
钱锦嘿嘿笑：“姐姐，包饺子吧。我会包饺子，能帮你。”
傅文忙活一天，看了眼时间，得，今晚还是住这吧。给王安发微信，明天再过去。
温宁又是生气，又是冷战的，才总算给傅文敷上面膜。
三个人敷着面膜，一起挑柜子和笔记本电脑。钱锦选好柜子，温宁和傅文觉得不错。笔记本电脑难选，温宁的意思是电子产品买新不买旧，钱锦豪气的表示钱不是问题。
王安懂电脑配置，傅文发微信，让他给钱锦选一个。
王安是真懂，不一会儿就发了两个链接，配文：第一个性价比高，小锦用足够了。第二个贵是贵，如果小锦带笔记本去学校，足够镇场，不怕攀比。
傅文让钱锦自己做决定。
钱锦思考一会儿，正襟危坐，说：“姐姐，温宁姐姐，我在网上查了几个私立学校，可以住校。我正好想和你们商量一下，我想住校。”
这个问题，傅文和温宁商量过，原想着后面再和钱锦谈。如今钱锦提出来，两个人说出了想法，建议她高一不住校，以适应为主，高二再住校。
钱锦明白自己的情况，理解她们的担忧，点头应下。
“姐姐，你能不能跟王安哥哥说一下，第一个笔记本电脑……有点……丑。”
傅文点开链接，和温宁一起看了看，嗯，确实是钢铁直男的审美。傅文告诉王安，小锦嫌他选的第一个丑。
王安：？？？哪丑了？笔记本不都长这样？
傅文：丑。重新选一个性能差不多，好看的。
王安：【忧伤】
过了一会儿，发来链接，配文：我尽力了【摊手】
钱锦很满意，果断下单，给王安发微信：王安哥哥，你真厉害！谢谢【开心】
王安：等你后面再买笔记本电脑，我再给你挑哈【得意】
钱锦：王安哥哥最帅了！
王安连发几个蜡笔小新的表情包，逗得钱锦笑掉了面膜。
睡觉前，温宁找出面膜和护肤品，塞进傅文的包里，让她天天用。傅文不想带，要拿出来。
温宁说：“你能不能对自己的皮肤好一点，对自己好一点。抹个护肤品就几分钟的事，又不是让你化妆，怎么就像要你命似的？”
“好好，我用，用！”
第二天，傅文拎着变重的包出门。进地铁要安检，液体都要拿出来测一下。正好是通勤高峰，很多人排队，傅文难免有些尴尬。挤进车厢，站了一路，回到租的房子。
王安边吃泡面，边剪辑，说：“师傅，我回来收拾了一下。你的房间我就拖了下地，简单擦了个灰。”
“我回来弄就行。”
“顺手的事。我现在白住在这，搞个卫生那还不是应该的啊。”
傅文放下包，看他剪辑。
王安几口把面吃完，说：“师傅，正好跟你商量下，你拍的张娟那部分，怎么用？”
“张娟那部分不用了。我们有足够的素材，用不用都不影响，但会对她们一家造成很大的影响。”
“好。”
两个人把拍到的内容过了一遍，讨论一番，敲定。
王安专注于剪辑，傅文坐在沙发上，用她那台老旧笔记本电脑写稿，电视播着新闻。王安有时拿不定注意，会找傅文沟通。中午吃的泡面，下午傅文出去买了很多菜，留着后面做。
晚上7点的新闻提到官员被双开，引起了傅文的注意。
三天后，新闻播放了“神圣天灵救赎重生会”主要犯罪人员的庭审画面，宣布了对几人的判决，死刑、无期、几年到几十年不等。这条新闻的时间占比不小，并且预告会在新闻之后的节目进行专题报道。
王安在忙剪辑，没注意，傅文叫他过来。两个人专注看着，对电视里的一些画面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里面有“教主”等人的审讯画面和采访，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讲述如何从传销转型成鞋教，吸引、洗脑、控制信徒。又是如何敛财、骗色、杀人，等等。也有受害者的采访，讲述被骗经过，痛哭流涕，后悔不迭，幡然醒悟却已是倾家荡产，众叛亲离。
鞋教造成了无数惨剧，看得人心惊。“**事件”和小卫一家的惨剧也被提及，成为最令人痛心的部分。
播完了，王安去洗了把脸，继续剪辑。
傅文拿着手机去阳台，点燃烟，拨通温宁的电话。钱锦看了新闻和后续节目，自从住进温宁家，她每天都会关注新闻。
“小锦很平静。我已经联系了谢舒，她过一会儿来找小锦玩。”
“我估计后面几天会反复播放。”
“你还记得小锦是怎么对待她父亲的吗？我知道你担心，我也担心，但或许是我们多虑了。”
“不一样。小锦恨她的父亲，但她的父亲和那些畜生还不一样。那些畜生对小锦……”
温宁沉默片刻，说：“你是要回来吗？我觉得如果我们过于小心翼翼，表现得过于在意，反而会起到反效果。我会和谢舒照顾好小锦。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会告诉你。”
傅文吸了口烟：“嗯。”
挂断电话，又点了一支烟。
之前新闻里被双开的人应该就是周林琳提到的狼。新闻都是官方定性，没有提到鞋教，但时间点让她将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回到屋里，对G城和本省进行了搜索，不出所料，几个位置的人员被“撤掉”了，原因都是官方话术。
傅文告诉了王安，王安很明白。
“考虑影响嘛。不论怎样，结果是好的。师傅，我挺自豪的，但……也挺难受的……是不是以后经历得多了，就会觉得没什么了？”
傅文想了很久，无法回答。
“师傅，我没事。啊~我觉得我们应该得个奖章什么的！算了，无名英雄更酷！”
傅文笑了：“我一会儿做个宵夜。”
“我下去买些炸串吧，庆祝大获全胜，完美收官。”
“好。”
傅文给周林琳发了一条微信：结束了？
周林琳：嗯。
傅文：全都结束了？
周林琳：对，结局注定了。
傅文：谢谢。
周林琳：谢谢你们。
吃上炸串，傅文给王安看周林琳回复的消息。王安看到最后那句“谢谢你们”，鼻子一酸……
事情结束了，每个人都有了各自的结局，公众也认清了鞋教的危害，对类似的组织避如蛇蝎。
但在7年后，又有一个鞋教组织冒了出来，性质恶劣，受害者众多，有很多信徒是“神圣天灵救赎重生会”曾经的信徒。国家决不允许此等危害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危害社会的组织存在，严厉打击，将其连根拔起，披露教主自称为“圣母”，真名叫于露……
这天，王伟来了，看过王安做的视频，提了些建议，然后看起傅文写的稿子。他清楚傅文的功底，这篇稿子放在哪都是“大神”一般的存在。他记得傅文说要署名，这是最大的问题，也是他来的原因。
两个人发生了争执。说是争执，其实只有王伟一个人激动，死活不同意她署名，磨破了嘴皮子。傅文听他说，只偶尔回一两句话就能把王伟气得血压飙升。
王安大气不敢喘，见王哥被气得头上冒烟，小声说：“师傅，我补充一点哈。要是你署名，我们的账号会彻底暴露，都知道是你。要是你被‘人肉搜索’，‘开盒’，怎么办？我知道你不怕，可你身边的人呢？就算没事，咱们以后也不好继续卧底调查了，一看到你，吓都吓死了，肯定会严防死守。”
王伟抽着烟，冷静了些，说：“我真是晕了头了。小安说的对，以后你还做不做调查记者了？你要是不做了，那行，署名。要是继续做，你要怎么办？换个账号？你要是被爆出来，换账号都没用。”
“我不署名，哪家敢发这篇稿子？”
“你署名就能保证有人敢发？你就是署名了，也没什么人敢发，你信不信？咱们为什么辞职，自己干，你忘了？”
傅文沉默抽烟。
房间陷入安静，只有电脑主机的嗡嗡声。
王伟把烟掐灭，说：“你把稿子发给我，用个笔名，剩下的事，我来。”
“你要怎么弄？”
“我的人脉比你多，不像你总得罪人。我来想办法，现在就发给我。”
王伟又和他们商量了一下张孝祥那面的安排，深夜才离开。
两天后，王安做好了视频。这期间，吴善新联系过王安，被王安以要准备答辩，无暇分心为由暂时稳住。
万事俱备，只待东风。
傅文回了温宁那，见小锦没事，放心了。她自己却很焦躁，没了往日的耐心。
温宁知道傅文在焦虑什么，一边温柔安抚，一边和叶婉预约好时间，做心理治疗。她见傅文又开始抽烟，什么都没说。
王伟联系王安，告诉他可以让张孝祥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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