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

“小圆,淮予听说你要回来,昨晚上激动得一夜都没睡,现在接到你没?”

值5月底的机场旅客络绎不绝,拥挤的人群不断从车站涌出来,熙熙攘攘。

褚圆托着巴掌大的手机,放在耳边听那边传来的声音,另一只手摘下墨镜,目标明确地寻觅秦淮予的身影。好一番寻找,依旧未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妈,我才刚下飞机,人家哪有这么快就来?”

她用手指将刚刚落地时滑落的一根银发勾起,轻轻别在耳后继续说道:“回头再说这个吧,这儿人有点多,等接到再聊。”

听到母亲连声笑着答应后,褚圆才将电话挂断。

当再一次踏上这片土地,她看着眼前的景象,心头难免有些感慨,心中五味杂陈。

自己因为当年的害怕和恐惧,不敢直视面对问题,而是选择逃避,高考前立马飞去国外,没想到这一去便是整整6年。

心中纵使有万般不舍也终将无可奈何。

还记得刚去时,秦淮予会经常和她保持联络,会把身边所发生的一切有趣事物跟她分享。因为自己是独生子女的原因,秦淮予就会有事没事去陪自己父母谈心聊天。

可时间是个无情的家伙,时间差和学业等各种杂事因素,让他们渐行渐远,直到最后一次聊天界面停留在高中毕业前的一句“毕业快乐”。

她很多次拿起手机,希望能像以前那样聊天。可每当这时,她总是放下电话,不明白为什么秦淮予会对她这么好。

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好笑,自嘲地摇了摇头。

“褚圆”

恍惚间,她仿佛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纵使时光流转,岁月在他的声音上留下痕迹,然而听到他的声音,她依然能够辨认出。

褚圆抬头的那一刻,故人的气息围绕着她,不禁令她愣住。

不计其数的夜晚,她曾幻想着再次与他相见,然而梦中的那个人真的站在自己面前时,积累满腹话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看着秦淮予向她走来,一如当年,仿佛周围的喧嚣声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活泼欢脱的少年形象和眼前的人影逐渐融合,褚圆不禁向他挥了挥手,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让他原本忐忑不安的内心渐渐安宁。

这几年来秦淮予的变化非常大,跟当初只会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小屁孩扯不上半点关系。

个头少说也得有一米八几,明明是一件普通白色衬衫,可穿在他身上尽显得十分温柔,曾经稚嫩的脸上褪去,现在更多的是温润成熟,第一眼总会让人觉得是邻家温柔大哥哥。

一束盛放的玫瑰握在他手中,娇艳欲滴的花瓣红得耀眼,与他的白色T恤形成鲜明对比。

秦淮予停在褚圆面前,他的眼神充满复杂的情感。对视后,秦淮予率先开口。

“欢迎回来。”

夜幕低垂,城市的繁华灯火如繁星点点在道路两旁交织璀璨光芒,高层大楼的屏幕上,闪烁着五彩缤纷的色彩,余光反照在正在行驶的汽车玻璃上。

坐在副驾驶位的褚圆,斜靠头望向窗外眼中所见的繁华景象,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良久,在安静的氛围里,突如其来问了句:“淮予,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子?”

秦淮予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立马踩住急刹,汽车被迫紧急停在路旁。耳畔随即传来急促刹车的刺耳声音,身体随着惯性也跟着往前冲了下。

霎时间,他耳根处以令人惊讶的速度,迅速染上一抹羞涩的红色,同时手忙脚乱地用手背遮挡住自己的脸庞,不敢与褚圆双眸相对。

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于是赶忙转向另一边。过了许久之后,才微微紧张地结巴回答。

“褚圆,你是笨蛋吗?”

被骂的褚圆没有感到任何不适,甚至看着他窘迫样子,反倒笑得更加轻松自在。她不怀好意地伸出双手,轻轻覆盖在秦淮予的脸庞上,强行将他的视线牵引过来,轻柔而又媚惑的嗓音在他耳边轻轻拂过。

“骗你啦,瞧把你紧张的。还以为这么多年会变得矜持些呢,结果还是只要女孩子靠近些,就会变得无措的小孩啊。”

只要他稍微转头看过来,就能看见那张近在咫尺的美丽面孔。成熟女人特有的迷人芳香扑鼻而来,耳畔的暖意让秦淮予确定无疑,此刻他的耳朵已经红得像熟透的虾饺一样。

褚圆笑着松开了他的面庞,重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一本正经地调侃说:“对吧,纯情弟弟?”

“……”

秦淮予一时语塞,都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感受,只能呆呆地“嗯”声。重新踩油门。

小声嘟囔:“才没有。”

褚圆并没有听清楚他在嘟囔啥,给国外教授报完平安后,便把窗户给打开,露出半颗脑袋在外面,双眼轻轻闭上,静静感受晚风吹在脸上,让银色的发丝随着风肆意吹散,像是在确认自己确实回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她的语气逐渐冰冷下来:“现在去哪?”

“万鹏饭馆,长辈们都在那里等你。”

万鹏餐厅,在褚圆眼中可是之前最爱的餐馆之一,无论地理环境还是接待服务,都是他们那个圈子公认的顶级。这间餐厅以中式菜肴为主打,整体氛围营造出高贵典雅、丰盛美味的感觉。

小时候经常不好好吃饭就会拉着秦淮予,鬼鬼祟祟地溜出去在这里面解决,被双方家长知道后,没少挨批评。但最后还是联系这家饭馆老板,成为合伙人关系。今天选择聚在这里看来别有用心。

褚圆坐在车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突然恍惚一阵失神。

直到秦淮予下车走到她旁边,绅士地伸出手并温柔礼貌道:“褚小姐,再不进去,饭菜可就要凉了。可赏个脸?”

“当然。”褚圆顺其自然地握住他的手。

刚刚走出车门便有眼疾手快的服务员,立即兴奋地跑过来迎接,看到褚圆的瞬间,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睁大了双眼。

正值周末,餐厅里客满为患,比起平时更显热闹非凡。当服务生带着他们走进餐厅时,目之所及之处,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在他们两人身上。

原来人声鼎沸的饭厅,刹那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接下来便是一片议论纷纷的声音。

甲:“那个女生是谁啊,怎么这么好看!”

乙:“不知道,没见过啊,她为什么和秦淮予走这么近?!”

丙:“这是什么小说情节?真的郎才女貌啊!我恨不得冲上去直接‘你好,结婚’”

乙:“姐妹姐妹冷静!你口水都快流一地了!”

甲:“她不是褚圆吗?对吧?像不像?”

乙:“你还别说真有点像!她不是出国深造去了吗?”

丙:“你懂什么,这叫白月光杀回国了!!!”

“……”

她们从一开始小声议论,到后面直接恨不得拿喇叭争论,越说越激动。

秦淮予并没有理会路人所说的一切,因为今天自己刚看到褚圆的那一刻,心跳也差点漏了一拍。

记忆中的褚圆,依然是那个绑着高高的马尾辫,干净纯美的女孩。但现在的她,已经成长为一个魅力四射、风华绝代的女性。

最让人难以忘记的是,再见时,银色长发配上那双原本就带有攻击性的狐狸眼,显得整个人媚而欲,娇得不易接近。

服务员把他们带到最大 VIP 包厢停下,这里和楼下装饰不一样,很明显更高级。以凤凰为主题,每一处门上都是纯手工制作,让中式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服务员双手推开包厢那扇沉甸甸的大门,映入眼帘是一个风格奢华的阔大空间,硕大的水晶吊灯高高挂在天花板上,每个角度都折射出如梦似幻的斑斓彩光。

上一秒里面的人还在欢乐唠嗑,下一秒打门的瞬间,富太太们都下意识去看到门口,看到门外站着他们两个人时,里面的人都不自觉激动地站起身来,脚下的步子也随之加快,最后索性小跑过去。

褚母满眼激动地看着褚圆,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隐隐闪烁着泪光,满面的笑容始终未曾消失。

尽管他们常常通过视频通话保持联系,而且每年都会亲自飞赴国外探视女儿,但当这一刻真正降临在眼前,那份欣喜若狂的情感,让语言陷入了沉默。

褚圆笑得眼睛弯弯,另一只手也搭在褚母的手背上,轻轻抚摸安慰。

随后,她大方得体地向在场的每位长辈问好。

今天来的除了她自己父母外,还有秦淮予的双亲,这些至亲之人占据褚圆生活中的最重要、最亲近的位置。

坐在一旁的褚父望着眼前心爱的女儿,心情同样激动不已,然而为了顾全大局,他只能压抑住内心的情感。

清嗓咳嗽一声,暗示差不多该结束敬礼行礼环节了,随即开言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别一直站那了,快坐过来。”

“说的没错,小圆刚下飞机肯定还没来得及吃饭呢?赶快坐下!”秦母朝门口三人拱手,眼神瞟过秦淮予而后悄悄向他传递一个信号。

站在一旁的秦淮予,立马明白自己母亲的意思,有点无奈但还是很听话。他走上前看着褚母和褚圆温和地语开口:“褚姨,要不我们先去座椅上?”

褚母知道自己现在有点失态,点点头拉着褚圆手就坐在桌子旁。人齐后菜也上得很快。没一会工夫,桌上已经摆满了十几种美味佳肴。望着满满当当都是以前自己喜欢的食物,褚圆也不禁有些惊愕。

吃饭时,褚母毫不吝啬地在褚圆碗里堆叠着各种可口的食物,短短时间内,盛放食物的盘子变得如同小山丘般的高度,仿佛随时都会崩裂倾倒。

褚圆看到“小山丘”瞳孔也随着夹菜的功夫逐渐一点一点放大,她实在是无法抗拒母亲的好意,只好将无助的视线投向秦淮予。

坐在一旁的秦淮予看到这个场景,噗呲声差点忍不住笑出来。之后也不做出什么有帮助的事,只是静静地欣赏着满脸无奈的褚圆,而嘴角的那抹浅笑则在他脸上荡漾开来。

褚圆瞅见秦淮予还在偷笑她,顿时有点恼火。她从无奈求助的眼神,立马转变成威胁的神情,眉头微皱瞪着他。

见他还是无动于衷,褚圆环视四周后,面无表情地吃着碗里饭菜,她悄无声息地用高跟鞋踩了下秦淮予的运动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和长辈们聊天有说有笑。

“嘶!”

立马见效。

秦淮予那边传来一声惨叫,所有人目光疑惑地停留在他身上。他倒吸一口凉气假装没事。抬眸瞥见褚圆正看向自己,嘴角还浮现出得意笑容,心想此仇日后非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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