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摄像师合上镜头盖，余音带着和睿诚和人寒暄好一阵终于回到化妆间收拾东西。
关了空调的化妆间像一个冰窖似，冷得人牙齿直打颤。
被水泼过的大衣这会儿已经让人烘干了，乐文夏抬手小心捞起余音的长发，发现她巴掌宽的后腰上贴了暖宝宝，好奇问：“诶？这是我给你的吗？我怎么没印象，我明明记得自己没带暖宝宝的......”
余音转身从人手里拿过大衣，笑得比录像里开心：“你去帮他们吧，我自己收就好。”
把嘴里碎碎念不断怀疑自己的乐文夏支开，她反手小心将还有丝丝余温的暖宝宝揭下，捏在手心里，冰凉的手心变暖，颊处的酒窝逐渐明显。
“今天真是不好意思。”
神游的思绪被一道男声瞬间拉回，余音握紧了暖宝宝，看着面前的谢道翊难得放下戒备心。
“他们那桶水真的太快了，我都没反应过来。”谢道翊见余音笑以为她是不介意，“我给你带了杯热姜茶，别感冒了。”
那桶水泼来时，两人时相隔不到一米的距离，谢道翊要是真想挡，不过是抬个手的事，说什么反应不过来，无非就是因为她站在了他的右手边。
余音瞟了眼谢道翊提着的纸袋，发现他没戴手表，客气道：“没关系，游戏而已。”
见余音始终不伸手接，谢道翊将纸袋放在化妆桌上，悠悠道：“我听说你结束今天的行程就可以休假了，真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余音对镜摘项链的动作极慢，假装不经意地用手指提着在谢道翊面前晃，她把乐文夏叫来，说：“这个帮我收在不常戴的盒子里，还有，明天记得提醒我和伊莎贝拉约会的时间。”
伊莎贝拉是Asteria的创始人。
明晃晃地把私人行程说出来，谢道翊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余音是在炫耀，暗暗向他传达着消息：Asteria的下一个代言人还是她。
当然，余音也确实是这个意思。既然谢道翊镜头前镜头后都这么爱演，那她当然也不能辜负影后的奖项。等乐文夏走开，她立刻一脸抱歉地看着谢道翊：“不好意思，忘记你还在这里。”
谢道翊扯了扯嘴角，刚要说什么，又被余音的话堵住。
“也对，没有代表作的艺人只能靠蹭热度靠刷脸，不然很快就会被忘记。”余音俨然一副前辈说教的姿态，谢道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演得差不多了，余音回到由谢道翊开始的话题，指了指奶茶袋：“这个谢谢你了。”
谢道翊只能礼貌微笑。
就在谢道翊要离开时，程简拎着更大的纸袋出现在门口，他扬起的嘴角在看见谢道翊的一瞬间也垮了下来。
刚吃了瘪的谢道翊正愁没地方发泄，他迈步到程简身边，不屑道：“你来这儿干嘛？”
程简白了人一眼，撞开谢道翊的肩膀径直往里走。
被人忽视，还是被一个糊咖忽视，谢道翊气得牙都要咬碎。
余音知道程简是来还衣服的，想都没想，说：“衣服是送给你的。”
程简还没反应，谢道翊抢着说：“录节目前听大家说，你和程简是朋友，看来是真的。”
程简扭头看着满脸不怀好意的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大家都是朋友，干嘛这么说话。”
“哟，我可不敢和你当朋友，毕竟我身上可没有什么能再被你算计的了。”
谢道翊面色一暗，嘴角僵住：“程简，别开玩笑了。”
“敢做不敢当，说谁谁心里有数。”程简也笑着哼声道：“人家都公开说了和你只是同事，你还在这儿攀关系。呵，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他尾音拉得长，满是鄙夷。
人品才能都不太行的谢道翊能走到今天的位置，背景绝不简单，就连余音偶尔也会忌惮他不择手段的做派，就好像穿鞋的遇见光脚的会绕路走。
她可以帮程简，但她走之后呢，谁知道小心眼的谢道翊会不会再耍手段，本来程简资源就不多。
终于等争执不下的两人都住嘴的时候，余音压低眉头，佯装冷漠地看着程简：“程简，你很闲吗？”
上一秒还飞扬跋扈的程简瞬时绷紧唇线。他看向余音，眸光暗淡，弯下脊梁骨将手里的袋子轻声放在椅子上，什么也不说，转身离开了。
程简都走了，没眼力见的谢道翊却还站着。余音低垂着眼皮，生涩地吐字道：“我累了，你也出去吧。”
等门彻底关上后，余音学着程简的模样，弯腰去摸袋子里叠得平整的衣服，指尖被什么烫了一下，她发现立在袋子角落里的纸杯和谢道翊带来的是一样的包装。
他们的感情被她权衡过利弊，被她一遍一遍地冷落，一次一次地放弃。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余音仰头，明亮四射的灯光将她的泪水逼出，她咽着空气将泪水逼回心底。
冬季的暮色黯淡无光，处处凋零更显凄凉。
程简站在连廊上注视着楼下两辆黑色SUV相继离开，他吸了吸鼻子，呵出的白色雾气随风飘散。
程简回到自己的化妆间，并没有如鸟归巢的安全感，遍地都是垃圾纸屑，化妆镜也布满粉尘。他把地上的椅子扶正，从抽屉里翻出一本书端正坐下。
和在娱乐圈里尔虞我诈，互相利用算计相比，在垃圾堆里专注地看书简直太轻松。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看得进书？”齐川惊讶程简突然转性，大步跨过地上杂乱的物件，抽走程简手里的书，“大哥，这本心理学的书你都看了两年了，没见你看出什么名堂。”
程简起身拿回书，小心将翻折的书页抚平，怏怏道：“齐川，你很闲吗？”
“这话得我问你才对！别看了，赶紧收拾！他们也真是的，太欺负人了......”
架不住齐川夺命般的催促，程简把书放回抽屉里，捞起袖子越收拾心中的火越大，他把最后一个水瓶扔进墙角的垃圾桶，冲空气骂了声：“该死的谢道翊——”
担心他再怒气上头会惹出事端，齐川赶紧掏出手机帮他转换心情，“这次节目效果还不错，托余音的福，你的微博又涨粉了。”
只是回放不凑巧的播放到谢道翊答题的环节，五光十色的字体占满了屏幕。程简扫了眼正齐刷刷滑过的“躺在谢道翊怀里看就是爽”的弹幕，撇嘴低声笑笑：“等混进去个真的，你们就老实了。”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齐川拧着手里的抹布。
“没什么。”
程简虽然心情不佳，但手里的活儿一点没少干，和齐川一起把化妆间收拾干净。
满头大汗的两人坐在椅子上，齐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拖着椅子靠近了问他：“你和余音真的是朋友？”
“嗯。”
“你有这么好的人脉，怎么不早说！这下谁敢封杀你......”
余音不但是他的朋友，还是他的前女友呢！
不过这话程简没说出来。
四下安静时，程简的手机突然响铃，一串陌生号码，直接挂断。
会议室里气压低。
蒋云倩表情严肃地盯着面前的人：“听说你和纳西斯借衣服是给程简？”
余音点头，没打算解释。
早就看穿余音的小心思，蒋云倩警告她：“我不管你和他现在是什么关系，但是你脑子给我放清楚一点。马上就到Asteria宣布代言人了，关键时刻别让人抓到你的把柄。”
余音还是点头。
说再多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蒋云倩叫住站在余音身后的人：“乐文夏，之后每一天你给我寸步不离地跟着她，直到Asteria的大秀结束。”
Asteria每换一个代言人都会大张旗鼓地办珠宝大秀。
只是距离Asteria宣布代言人还有一个多月，余音实在不想被人监视，抿紧的嘴唇终于动了动：“我哪里都不会去，不该见的人也不会见。”
可她的保证对蒋云倩来说和赌徒一样，没有信誉。
蒋云倩没有理会她，转头和乐文夏交代了好一通才放人离开。
原本艺人休假，助理也是跟着休假的，只是自己情况特殊，余音对乐文夏温声道：“抱歉，害你被连累了。”
乐文夏摆摆手，笑道：“我喜欢工作，而且不休假才有工资拿，刚好快过年了......”
如果乐文夏知道成为她的助理不工作也有工资拿，乐文夏会不会立刻改口。余音抿了抿嘴唇刚要告诉她，却被一道熟悉的人声打断。
“好久不见，我们的大明星。”
余音抬起埋在围巾里的下巴，转身看见比声音更加和煦的男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谭律师，怎么这么晚才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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