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刚毕业,卡里的钱所剩无几。
Beta生育没有参考案例,要想成功生下孩子,就必须有足够的钱。
有钱才能使鬼推磨。
和姜俎在一起的时候,他觉得只要够用就行,而现在想来,这个够用,完全就没想过明天。
一场大病,一次意外,他们都没想过。
原来也只是得过且过。
被子里闷得慌,陈却一手掀开。
钱,好久没为钱发愁了。
上一次还是高考选专业,航天工程专业学费高昂,没有家里人的支持或稳定的兼职则难以维系,是姜俎告诉他:“向上是梦想,落地是生活,断了哪一边人都不再完整。”
那时穷困潦倒的他们,现在腰缠万贯的姜俎。
陈却眸色暗了暗,掏出手机给他发了条信息:“能来医院看我吗?”
界面上并没有熟悉的“对方正在输入中”。
陈却愣愣地盯了几分钟,扔开手机,扎着针管的左手半搭出床,头也跟着□□,直视缓慢滴落的盐水。
看累了,他就闭眼。
·
哒——
清脆的消息提示音在会议室响起。
段榆景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的新老板,开会期间手机没静音?
这可是JT集团的大忌!
可他的老板竟然还面不改色地查看消息,然后脸色骤变?
段榆景嘴角有些抽抽,暼向仍做无用功的鹿鸣董事会成员们。一个星期过去,这些思想腐朽的领导层们仍不接受新老板提出的“半开源”方案。
此刻的不悦已经填满他们的表情,一个个恨不能活剥生吞了老板。
“开源精神自老一辈就存在并传承,你不能擅自篡改!”鹿鸣资深开源项目负责人洛缶目光狠厉。
明明才四十出头,鬓边却已染白。
姜俎把手机攥在掌心,一眼扫过众人:“一、生成式预训练和变形器模型相结合后,AI的算力需求会爆炸式增长,鹿鸣亟需足够的资金提供技术支持。SUP科技将投资鹿鸣,同意把非营利的鹿鸣-吹笙AI项目章程放在首位,并提供鹿鸣AI模型训练所需的云服务供应商。”
员工们瞠目结舌,显然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科技公司SUP会投资鹿鸣。
姜俎并没多在意员工们的反应,只是继续加快语速:“二、鹿鸣AI会对学生和开源项目维护人提供免费服务,其他普通用户订阅付费,订阅Plus版本的则可以优先连接服务器、优先使用新特性等。第三、投资者和员工的经济回报有上限。投资者的上限为所投资的90倍,任何超额回报都将捐给原本非营利的鹿鸣-吹笙,用以惠普性的科研和教育项目。”
这就是企划书里的“半营利”模式,鹿鸣董事会成员并没有异议。
他们可以接受为了理想不要钱,可如果最终成果还是收效甚微,他们会接受不了生命被白白浪费。
钱确实是身外之物,但没有钱,看得见的慰藉也将失去。
“四、鹿鸣成立之初是确保AGI,也就是强人工智能服务于全人类,在非营利的模式下将研究成果向全社会公布,确保不被任何一方垄断。鹿鸣走到这一步确实是靠老一辈们的开源共享,但如果这么强大的智能体被不法分子掌控并滥用,后果则不堪设想,所以鹿鸣将走半开源模式——按参数数量从小到大分阶段公开研究成果。”
鹿鸣原董事会成员很芥蒂这一点,他们认为开源才能抹掉竞争,没有竞争才能确保AI的绝对安全化。
姜俎:“鹿鸣至今已成立三年,这一路各位有目共睹。若仍想在非营利模式下同时具备竞争力,过于理想化。”
姜俎看向会议室大门,“从这扇门走出去后不再回来的那些AI顶尖人才就是证明。”
会议室寂然。
在姜俎上任之前,鹿鸣项目就已经有不少人撤资,鹿鸣的财务报告显示常年亏损,能坚持到现在,靠的是JT集团其他部门砸钱填窟窿。
再这么不切实际地拆东墙补西墙,只会让JT集团面临财政危机。
见没人提出异议,姜俎进行收尾:“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而后离开。
段榆景匆匆抱着笔记本电脑跟上去。
姜俎步伐很快,边走边交代:“会议纪要发给董事长,企划书重新打印分发。下午的会议如果我不能准时出席,你让洛缶部长暂代我的位置,让他宣布鹿鸣半营利和半开源模式正式启动。”
段榆景一个劲儿地说好,完了才反应过来,下午为什么不能准时出席?
他自然不敢乱问,就算想问,老板也走远了。
司机已经把车停在公司楼下,姜俎独自上车后拨通姜溟廉的电话。
“爸,最后一次,让我最后跟他道个别。”
姜溟廉站在56楼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疾驰而去的汽车,只说:“下午的会议不准迟到。”
·
姜俎推开病房门,急促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滞了。
病床上的陈却脸色苍白,一动不动躺在那,像是没了呼吸,又像是生无可恋。
他疾步过去,碰上搭在床边的手就攥住,太凉了,了无声息的冰凉。
陈却手指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看清俊逸的脸便撑起身体凑过去,声音虚弱却急切:“呼吸,宝贝。”
姜俎猛地呼出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泪水滚下一串。
陈却红着眼搂住人:“没事,我没事,嗯?没事了。”
姜俎埋首到他的颈侧,使劲吸取他的味道,哪怕什么都没有。
“哪不舒服?”他轻啄陈却的侧颈,一路吻到唇边,仔仔细细地检查每个角落,“你哪里不舒服?”
关心他的姜俎,从不让他受半点风寒的姜俎。
眼里的泪夺眶而出,陈却吻上他的眼,沿着高挺的鼻梁往下,最后和他温柔的唇齿相依。
姜俎搂紧他的腰,将人压回床上,舌尖越发不客气,席卷每一处柔软,甚至舔舐喉口。
“呃……”
太深了,陈却有些呼吸不畅,手却仍疼惜地摩挲姜俎的侧脸。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沉沦,可窒息感来势汹汹。
以前明明完全可以承受的,为什么现在不行?
他摸索着要去攥姜俎的尾指,可姜俎急坏了,现在就想惩罚他,逮着舌尖就缠住、极重地吮吸,手从衣摆探进去。
指尖掠过腹部时陈却猛地一缩,整个人像被火烧了一下将人推开。
推完怔愣,嘴角的津|液滚到颈侧,他顾及不上,连忙看向姜俎。
姜俎并没有生气,而是面露担忧与愧怍:“是那几天做得太疼,留下后遗症了吗?”
陈却没想到他还在意,可那种疼痛已经不敌现下的境况,自己怀孕了,不能让他知道。
姜俎已经回到姜家,如果知道自己怀孕,象征权贵与AB法走向的姜家肯定会想方设法否认,否认不了,无所不用其极也不无可能。
知道Beta会怀孕,那些医学实验者也会眼红。
再者,葛尚泇回国时间这么精准,背后没人知会根本不可能,而从姜俎口中得知的信息素契合度也能猜到,两家已经打算长久商业往来。
这样一来,天价出生费仍是个问题。
见陈却不答,也不看他,姜俎吻着他的侧脸,低语,“对不起……”
然后扭头朝门口喊了声,“请进来一下。”
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穿着白大褂,额角有一块并不明显的缝针痕迹,可陈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抚开姜俎的手,身体往后缩,手背的针管也被带动扯着,输液管已经有血在倒流。
那男人仍步步向前。
陈却惨白着脸吼:“让他走!”
男人停步。
姜俎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了倒流的血液,眉头微蹙,“你又瞒了我什么?”
冰冷的话让陈却回神,自己过激了。
“你检查。”陈却折中,以祈求之色求姜俎,“姜俎,我要你检查。”
姜俎学过医,甚至给轻微患者动过手术。
“好。”姜俎接过男人手里的设备。
男人识相离开。
“还是不打算说吗?”姜俎问。
陈却沉默,说出来徒增悲伤而已。
那男人他见过几次,第一次是小时候高烧不退,第二次是陈馗发现他和姜俎在一起。
男人的治疗手段简单残暴,他挺过来了,可还是留下了阴影。
姜俎没有强求,只是看了他几秒就开始检查,利析秋毫,不放过任何角落。
撩起衣摆陈却就开始发抖,紧紧搂着姜俎的脖子。每当心神不宁,他都会这样,只有把人套住了,心绪才能安定。
可这次却不行,颤抖还是没有停下。
姜俎知道了……怎么办?
然而等来的却是一句:“是因为想要挽回失败的感情,才假装的吗?”
陈却僵愣。
姜俎攥着他的双肩推开,咬着后牙槽:“这种把戏玩一次就够了陈却!我是还爱你,但这并不代表以后一直。所以,分手吧。”
陈却酸着鼻尖看他,无措又无力,只能反握他的尾指,凑上去触唇。
他以为姜俎是决绝的,可其实,他的嘴唇也在发颤,只是已经学会把偌大的不安融进轻颤里,时间一长,他就能彻底适应。
那么到那时,他们还能重归于好吗?
陈却忽然不敢保证了。
好在。
陈却离开他的唇。
好在肚子里的孩子会留住他。
陈却对这样不成文的分手释怀,是的,只要生下孩子安定好,他就会回来找他。
到时一家三口,幸福美满。
陈却上移吻住他的眉间,又捧着他的脸看了会儿,嘴唇几度张合,珍视着告别:“好,我离开……但钱不够,想跟你借点。”
姜俎推开他起身,眉眼冷峭,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我会一次性付清分手费。”
他说完就走,半点不留恋。
陈却看着他的背影满怀憧憬,眼泪却流了下来。
他的七年,他的姜俎,竟然这么收场。
他没有输完液就出了院,走出江上医院时手机提示账户进钱。账户是之前姜俎开的,一直是他保管,之前两人赚的都存在里面,开支共有。
现在是陈却的,汇款人变成了姜俎,他汇进270万美金,买断了他们七年的感情。
他们不再互相养着,而是单方面亏欠。
“我一定会还的。”
陈却给他发了条信息,并没有得到回复,关闭手机,拦了一辆出租车。
回住所收拾好行李,离开了炎阳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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