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值得一提:虽然我实打实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但它的原型是一本小说。
现实可以没有逻辑,不讲道理;小说不行。
一桩案子查下去,看人际关系是情杀,查财物去向像抢劫,最后一番折腾,凶手却是凑巧路过、心情不爽就是想今天杀人的社会渣滓。
现实的警务人员这个时候可以稍松一松气,但看小说的读者们就要怒骂坑人了。
这个道理对小h文也是适用的。
特别是推荐语为“剧情绝佳”“暗线无数”“烧脑”的小h文。
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我实在没办法把曾经草率阅读过的这篇小//黄//文全文背诵再阅读理解,但仅根据开篇部分,还是能提取出相应关键词的:
第四军团、东狮座星系、星盗,还有在培养舱中被发现的主角攻。
把他们拼到一起,再结合穆庆苏醒后发现自己所处的疑似实验室环境,一个答案呼之欲出:虫体实验。
如果这样的结论过于草率,就最后再来一块米夏埃尔慷慨解囊的拼图,补全我的猜想:
在提到那颗目标低等星时,我竟然在他的情绪中感受到了“恐惧”。
尽管只有短短一瞬,但那种如坐针毡、难耐不安的焦虑挥之不去。
实在要类比,堪比查重系统今晚截止提交,而你的导师还在时差十小时的国外开学术会议,论文修改建议更是查无此项。
或许进入社会以后,学生会发现更多比这更让人冷汗直冒的压力事件。但至少在这一刻,这就是他的灭顶之灾。
米夏埃尔不是没有社会经验的应届生,也不是刚离开军校的愣头青。他既然能爬到这个位置,就不必再怀疑他有什么仁慈可言。
能让他感受到这种程度的恐惧,能够让他担忧第四军团会被联邦宣判死刑,被余下全部高等军团群起围攻的事……
“低等星是一个很适合做坏事的地方。”我说,“联邦的眼睛说是近乎无处不在,那也只是‘近乎’……这样的位置,还有您现在的情绪,不好意思,我想到了‘第十军团审判案’。”
我感受得到,他抓住我的手紧了紧。聊胜于无地,米夏埃尔抽了抽嘴角,面上的表情最终冷下去。
虫族的科技超出21世纪地球人的想象,但在科研领域,有两条绝对不允许质疑的禁令:
一、除既有技术外,禁止意识思维领域的再开发;
二、禁止以任何目的,进行任何形式的基因编辑及促进化;
游魂入侵在前者上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其遗泽也保证了我的大脑私有性。后者则归功于“第十军团”,保护了高等种不可侵犯的权力地位。
联邦只有九个高等军团,“第十军团”并非正式番号,仅仅是一群向高等种发起叛乱的中等附属军团的统称。
这样的叛乱偶尔也是会发生的。当恐惧无法压抑求生的渴求,他们就会从类人生物变成非人野兽。毕竟越低等也就越野兽,而比起敌手的慈悲,野兽更相信自己的爪牙。
“第十军团”的特殊点在于,它宣称掌握了让中等乃至低等虫族进化为高等种的技术,并且其内部高等种的占比达到了惊虫的15%——这超过了现在所有的高等军团。
这带来的混乱与游魂入侵不相上下。利益当前,不论高等种还是中等种,甚至是被认为粗俗不堪的低等种,只要活着的、有野心的,便蠢蠢欲动。
那是联邦最接近分裂的一次内乱,也是导致历法更迭、改换复兴历的【零号叛乱】。
我说:“看您的表现,我想我的猜测很接近正确答案吧?”
米夏埃尔瞥了眼他的光脑,又审视着我。他的视线在我的颈部停留,又移开,似乎是放弃了将我立刻在这里灭口的打算。
“乐意至极,阁下。但就我所知,软叶星并不具备查阅这类事件的权限。”
他说的没错。可以培养机灵的花瓶,但不能培养有智慧的花瓶。软叶星的数据库确实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又或者有,但只是我的权限不够。
不过,还有人记得好久以前出场过的费伦斯·多尔阁下吗?
如果多尔家族能根据小梅里森诺透出的暗网残迹追踪到这遭遇不幸的年轻虫,他们大概率找到的将会是无数块费伦斯。
虫为基因编辑与再进化,这是原书主线剧情之一。【零号叛乱】则是它的前置背景信息,在书中的地位堪比《哈利·?特》中的You-Know-Who。
所以,米夏埃尔这样问我,其实是在认为我是在梅里森诺那里得到了这个消息。
换言之,他认为我和梅里森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在怀疑我的目的用意。
这很合理。
他盯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看了眼我们仍握在一起的手。皮肤接触,体温交互,高等种敏锐的感知足够他探听我的脉搏,并以此推断我话语的真假。
所以某种意义上,我的作弊也只是让大家重新回到公平的起跑线上而已。
“信或不信,我有自己的信息渠道——一个不敢担保准确,只是偶尔会有有趣消息的渠道。不过请想一想,那些眼高于顶的梅里森诺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带到这儿来呢?来增加星舰配重吗?”
“那不可能。”米夏埃尔让这个冷笑话硬着陆了,“星间航行用不到陆战兵的玩意儿,阁下。”
好吧,缺乏幽默感的军雌!我明明在努力营造轻松的谈话氛围了!
但不管如何,至少事情能谈下去了。
我开着自己半灵不灵的伪·读心外挂,有如一个盗版摄神取念,听米夏埃尔讲第四军团的小算盘。
“那上面曾经有一个研究基地,用来研究如何制造您这样的高等阁下。”
真话。
“因为一些的原因,它被废弃了,但……”米夏埃尔暗示性地向上一指,“但也只是闲置,这里面的原因我并不知晓。”
真话。
“我不知道军团长如何考量,在接受梅里森诺的军演请求前,他就已经决定彻底销毁那颗星球。而现在,我的任务已经变更成摧毁上面的建筑残留。”
真话。
“那么,您对那些星盗——”我也模仿起他的样子竖起手指,“或者说,他们对那些星盗又有什么安排呢,将军?除了这个原因,我实在想不通这几日推迟行动的其他可能。”
低等星上同样有虫居住,但我不会问他们的死活。
生命的消失固然令虫悲伤,可利益的损失才会真正令他们痛心疾首。既然一开始的打算就是“销毁星球”,就说明第四军团并不在意那上面的浮萍野草。
这座星间港上,没有虫在乎他们的死活。我只是半个例外——心有余而力不足,轻飘飘的不忍一文不值,干脆就认为我也是他们一样草菅性命的渣滓吧。
跑题了跑题了,集中注意力,辛德。
米夏埃尔叹了口气。
“有的想要他们死,有的……想要他们活。”
真话。
我就说和主角攻发生过关系的雌虫不可能是简单的家伙,那个星盗受必定另有背景。
不过这就是第四军团内部的权力博弈了,暂时不属于我能触及的领域。
我并不立刻追问:“贼喊捉贼,看来这就是您那天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泼的原因了。很有效,谁都没要您证明第四军团的清白。”
米夏埃尔很有礼貌:“我并不是在针对阁下……”
“所以您想让他们活,还是让他们死?”
我打断他,感受他的情绪波动。
这是个Gay or European 式小技巧。如果我能更好把控谈话的节奏,会得到更好的效果。
但无所谓,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了。
米夏埃尔短暂的沉默:“……我并不觉得这是个有必要的问题。”
他在逃避。
逃避也是一种态度。
这家伙多半想两头卖好:拿出要杀的态度,又放他们一马,谁都不满意,但谁也都不会再深究。
但想当骑墙派,也需要把握好“度”。
“那我来说吧,我觉得他们该活下来。”我说,“原本只有第四军团的话,部队的调动只在您一念之间,不论牵扯到多少,他们的生死都捏在您手里——可现在,梅里森诺入场了。”
这本来就是一股米夏埃尔无法把控的力量。而在他用了我的血,不得不在特遣队一事上让步后,他也随之失去了控制局面的能力。
“区区星盗,要是想逃出生天,就势必有东西来帮他们分散军团的注意力,转移他们的视线……”
我指了指自己,不再说。
米夏埃尔前倾身体:“阁下凭什么这样笃定?您又从哪里听到了什么?”
狗崽子,还想套话。
“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我只是太知道自己的用途了。”
好了,谢天谢地。这是个合适的时机,我可以抽出手,用最简单的肢体语言表明这次精神抚慰结束。
不过在这么做之前,我拉住他的手,轻轻碰了碰额头。
一种表明臣服、宣誓效忠的简化礼仪,一种除了满足虚荣心外再无用处的形式主义。
我当然知道我可以对他用吻手礼,但饶了我吧,光是碰碰额头就已经足够让我反胃,不要让我继失眠后再失去消化食物的乐趣。
“一只失去家族,也不能依靠雌君的雄虫,只有自己可以算作筹码。”我看着他,真诚地微笑,“除了精神抚慰,我也只有自己的命还有点新闻价值。既然这样,我当然希望您能把它用得更有意义一些。”
我收回手,重新戴好手套,而米夏埃尔的动作慢了半拍。
又一番交谈敲定《辛德的使用方法》,西奥博尔德拖延出的时间也差不多用光,我几乎觉得自己能听到海诺聒噪的声音。
这当然是一种幻觉。
交谈的最后,米夏埃尔还是问了这个问题:“知道了这么多,阁下不担心自己这个诱饵会真的被吃下吗?”
呵呵,我当然知道米夏埃尔没安好心,也知道和他合作是与虎谋皮。
这次谈话中,他一次都没有问过我想要什么作为交换,这就是再明显不过的明示了:他从来没把这视作利益交换。
谁会在乎一具尸体生前想要什么?
我们对这点都心知肚明,但这并不是没有挽回的机会。就像现在,米夏埃尔还是把话头递了过来。
他在好奇,他在试图找到我兵行险着的原因。
“如果您一定要用这么奢侈的饵兵,那就用吧。”
我不假思索:“我只会在死前感叹您没能物尽其用而已。”
话音刚落,我听到上锁的门在被强行打开这一过程中发出的声音。米夏埃尔比我更加敏锐,声音发生之初,他就盯向门口。
嗯,眼睛又变成竖瞳了。
海诺打开了门,隔着头盔,没虫看得清他的表情,但他在米夏埃尔的注视下故作姿态地敲了敲门。
很挑衅啊大兄弟。
“文件都处理完了,您需要的帮助也该完了。”海诺半分不觉尴尬,“现在我要和维奥莱特中校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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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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