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锦黎和路知行来到了老先生的家,屋内的陈设很简单,干净整齐,可以看出主人是个生活上井井有条的人。墙上空了大片,挂着一张遗照,是个年轻的女人,眉目端正。
“随便坐。”老先生抬手往沙发上挥了一下,说着就往院子后面去了。
这哪有主人在忙活,客人干坐着的道理,更何况对方是个年迈的老人。于是,贺锦黎在后面跟了进去,路知行见贺锦黎进去,他便也跟了上去。
屋子后面有个小院,种了些许小菜,很有生活气息。老先生在水池边处理鱼,背有些佝偻着。贺锦黎上前说:“我来吧,来蹭饭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老先生看了他一眼,怀疑道:“你会吗?”
这可不是老先生瞧不起他,怪贺锦黎长了一张太斯文的脸,看着就不像是会做这些粗活的。
贺锦黎一笑,直接拿过了老先生手里的刀,他说:“当然会了。”
果然,这人做事虽然不是特别熟,但却很仔细,老先生在这儿看了一会就走了,他走后路知行才开口说话:“什么时候学的,还会这些。”
他怎么说也和贺锦黎住了快半年了,从没在厨房见过贺锦黎。虽然说他工作比较忙,但那也不是天天都忙。
“也不用刻意学,”贺锦黎说,“我大学的时候自己在外面住,就是自己做饭的,刚开始也不好吃,后面慢慢的就好了,上班之后工作比较忙,没时间,等回去了给你漏一手怎么样。”
路知行曾经听贺锦黎提起过,他说他和保姆在一起的时间都比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长,想来怕是从来没管过他吧。
他“哦”了一声:“那不要做的太难吃。”
贺锦黎笑道:“放心,说不上多好吃,但绝对不会难吃的。”
两人正闲聊着,老先生手里拿着个篮子走了过来,说:“弄的怎么样了?”
“好了。”贺锦黎回答。他把处理好的鱼全部又冲洗了一遍,装进了老先生拿过来的篮子里。
老先生拿着篮子去了厨房,年纪大了,做菜的手脚却十分麻利,贺锦黎和路知行在一旁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回到了客厅坐坐着。
没过太久,老先生端着两盘菜走进客厅,贺锦黎连忙上前去帮忙,很快,饭菜全部上了桌,不是一顿精致的晚餐,却是一顿很温馨的晚餐。
老先生又去拿了一瓶白酒和三个杯子来,全部满上,每人面前一杯。
他说:“想要佛塔?”
贺锦黎不否认。老先生举起杯子顺手在贺锦黎的杯上碰了一下,结果没等贺锦黎抬手,被子已经被别人拿走了。
路知行想起贺锦黎上次喝醉的样子都不敢再让他碰酒了,他说:“我来。”说完就一口闷了。
老先生又说:“你们是兄弟俩?”
路知行:“不是啊。”
老先生抿了一口酒:“那你抢他杯子干什么。”
路知行说:“他又不能喝,酒量差,喝多了发疯。”
贺锦黎:“……”
贺锦黎的性子太温和,在私事上总不愿意让人为难,但路知行跟他不一样,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能放过。
他说:“老爷爷,你那个佛塔考虑卖吗?我们真的很想要,价格条件可以商量嘛,他有钱。”
老先生的眼神忽然暗了一下,流露出悲伤的神色,他说:“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
贺锦黎的心思比较细腻,他问:“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老先生闷了一口酒,说:“那是我妻子的陪嫁。”
路知行所查的资料上写到了这老先生无儿无女,那么墙上的照片,是他的妻子,看上去很年轻。
气氛安静了很久,从这句话开始,不管是贺锦黎还是路知行,都打消了买走佛塔的念头,一个年过半百的空巢老人,谁都不会忍心剥夺他唯一的念想。
“抱歉,”贺锦黎诚恳道,“先生,我们并不知道这是您妻子的遗物,多有冒犯。”
老先生问:“你们想要了做什么呢?”
贺锦黎说:“本是想收藏到了一定的数量,开一次展馆,这是个人爱好,开完展馆之后会将所有的物品以慈善拍卖会的形式拍卖出去。”
“吃饭吧。”老先生说。
三人都没再说话,贺锦黎陪着老人家喝了几杯,没喝太多。等他们吃完饭天已经完全黑了。
老先生说:“晚上就住这儿吧,”他指了一件客房,“房间自己收拾一下,被子在柜子里。”
他说话的语气完全像是在对家里的两个小辈说话,带了长辈的威严。
他就坐在凳子上,头发白了大片,眸子早已不是那么清明。贺锦黎和路知行看着,就觉得他有些可怜,谁都说不出拒绝的话,这空大的房子,他们走了之后就真的只剩下冷清了。尽管他们在民宿定了房间,尽管他们行不通老人留他们的理由。
他们这天晚上在老先生家住了下来,黑暗里,路知行忽然开口说:“抱歉,是我没提前查清楚。”
安静了一会,贺锦黎的声音才响起:“不是你的错,资料上不可能那么详细。”
路知行:“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呢。”
“看你,”贺锦黎说,“公司那个事情我都处理好了,可能再休息两天,也可能明天回去。”
“哦。”路知行没给他准确的回复。
第二天早上,贺锦黎和路知行很早就行了。清晨的阳光不热不燥,微风习习,他们出来的时候,老先生躺在一把摇椅上,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正闭目养神,好不悠闲自在,没有半点昨晚无助悲伤的影子。
“醒了?”老先生忽然开口。
他在身上摸索了一番,摸出来一个佛塔,通体白玉。他拿在手里摩挲着,
贺锦黎和路知行都以为他在悼念亡妻,便不想打扰,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打算离开。
没等他们抬脚,老先生忽然说:“拿去把。”
贺锦黎摇头:“这不合适。”
虽然他是奔着这个目的来的,但一个老人,一个亡妻的遗物,任谁都拿不下手。
“她离开的那年,怀着我的孩子,三个月。”他说话的声音很小,说着又安静了很久,“如果她在的话,也会这么想的,她很善良,总是心软。”
“而且我一个老头子留着这个能做什么呢,死了之后东西又怎么办呢,还不如给你们拿去做点慈善。”
贺锦黎接过佛塔:“先生有什么想要的吗?只要你提出来,我们……”
没等他说完,老先生打断了他,道:“不要啦,不要啦,走吧。”
贺锦黎没再多说什么,道了声谢后便和路知行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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