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护国篇刀枪血雨恶灵荡】——
卖药修琴归去迟,山风吹尽桂花枝。
世间甲子须臾事,逢著仙人莫看棋。
——《送宋处士归山》许浑(唐)
历朝历代,掌权者惯用新事掩盖旧事息平惊世骇俗之事,最寻常普通却也是最见实效的办法。
将世人目光转移到新的事情上,再经由岁月时间的流逝,大多数终将渐渐遗忘当时被隐藏遮掩的旧事究竟是什么?
呐喊不公冤苦之事与人常有,只是偌大的世间,能被看到的寥寥无几。
第一章:悬河泻水躁不停,百里仙途昆吾泊
“音音,咱们真的要出山吗?”空荡的幽谷中传来少年的颤颤微微声音,音色青涩,明显稚气未退。
少年的困惑,没有得到应答,山谷里除了风的回响以及偶有林啼飞鸟的相呼,再无其他旁的声响。
少年似乎早就习惯一人自说自话了,如悬河泻水,继续呶呶不休道。
“万一被老头儿知道,发怒了可咋办?老头儿上次发火好像你我都还没出生呢?老头儿能掐会算的,保不齐现在已经知道了,正在赶来的路上准备将你我都抓回去。”
“你说,二师兄知道了,会生气吗?”
“冰块脸的三师兄呢,会如何?”
......
眼下是音希声破解不终山禁区禁制的重要时刻,一直在她的耳旁絮絮叨叨,聒噪不停的少年,是她的师弟象无形。
自入不终山,她的身边就多了象无形这个非常嘴碎、随叫随到的“小跟班儿”。
初始,就是觉得在山上太过无趣,话多些也无妨,留着解闷,用来打发时间倒也还行。
翩翩少年模样秀气,担得起俊逸一词。
只是在她见过的男子中,暂且还排不上数。
平日修炼,象无形就经常在她耳边唠唠叨叨的,好在她定力很强,只管当作耳旁风并不受影响。
但是此刻,弊端还是十分明显的,象无形这嘴是真的停不下来,而且还丝毫不分场合。
音希声终于忍不住了,声音冰冷地嗔怒道。
“朝朝乐,你再敢多废话一句,我便成全你,让你永远留在不终山禁制之中,余生都与山中的恶祟相伴。”
不终山禁区禁制的威力,朝朝乐再清楚不过了,意识到音希声那边出了问题后,立马闭上了嘴,同时不忘挥舞着双手可怜巴巴地望着音希声,示意千万不要丢下他。
自拜入不终山,山上的人都以“象无形”来称谓。朝朝乐,他拜师前的真实名字。
不终山上唯有音希声会这般称呼他,也唯有音希声会称呼不终山人未拜入山门以前的名字。
比起象无形这个名字,朝朝乐自然还是喜欢他自己原本的名字。
“朝朝乐”不仅仅是他的名字,更会令他想起幼时那段快乐的、真实的回忆。
从幼时二人初见,朝朝乐就觉察到,拜入不终山并不是音希声的真实想法,倒像是她的无奈之举。
能被老头儿看中收做徒弟的,总归是要有点儿特殊天赋。
音希声,便属于天资天分极高的那种,而他,好像正是因为老头儿前面收的那几位都不喜言辞,于是废话连篇的他,破例成了老头儿的关门弟子。
老头儿,不终山掌教,名为望羲子,他与音希声的师父,世人尊称其为“望羲真人”。
头须皆白,但并不老,容貌相当年轻且仙风道气轩轩霞举。
不终山无人知晓师父究竟活了多少岁,只晓得最起码得有一两百多岁了。
所以,朝朝乐认为叫他一声“老头儿”并不为过。
毕竟,这些年,不终山上只有他,屡屡被罚,无端受气。
可气的是,他还压根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了。
师父望羲真人只收了五位徒弟,依循大白若辱,大方无隅,大器免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分别赐名为白若辱、方无隅、器免成、音希声、象无形。
朝朝乐一直不认为音希声是他的师姐,所以跟师兄们一样也叫她“音音”。
事实上,老头儿认音希声为徒确实比他早了那么一会儿,音音是在昏迷不醒的时候被老头儿认下并赐名的。
在赐名方面他确实晚了一步,但是他比音音行拜师礼要早上那么几日。只是赐名顺序摆在那里,朝朝乐不想承认也得承认,他是最小五师弟,师父的关门弟子。
在得知音希声要偷溜出山的计划后,朝朝乐便死乞白赖地央求音希声带他一起。
朝朝乐已经十一年没见他大哥了,虽然大哥狠心把他送到不终山让他成为老头儿的徒弟,令他道修生涯受尽苦楚,但他一点儿也不生大哥的气。
非常想见大哥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原因则是这不终山太无聊了,全是些忙于问道修仙的“痴人”。
要是音希声真的离开不终山了,纵使他真的可以修炼到破境飞升又有何用?在修炼的过程中,连个能听他说话的伴儿都没有,他一定会无聊到发疯的。
鸦默雀静,万籁俱寂。
音希声再次稳定心神,她已经困在自己心境中两天了。
“这次禁区的禁制,明显比第一次闯进来的时候强了许多,眼下尚不知还需多久才能走出禁制。”
“还剩五天时间,最迟今天她必须得出去,否则真就来不及了。”
“不终山禁区禁制增强,难道是因为近些年天心之力精进的缘故?”思考着应对之策的音希声,不得其解,陷入苦思。
不终山四面环海,通往外界的道路仅有水路一条,在近不终山一里、五里、十里、五十里、一百里,分别设有禁制,并以“道途”“圣途”“鬼途”“魔途”“仙途”著称,形成环山禁区。
环山禁区布满区域限制,不终山将其称为不终锁区。
锁区运用五行之道,以水为阵眼,利用五行相生相克关系衍生出诸多法门禁制。
若是不通晓禁区禁制法门奥义之人,进入即死,因此,这也是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更出不去的重要原因。
千百年来,不终山除深谙五术之道高深妙意破境了悟者,又或因救世奉命而出山者,凡外逃外叛者无一幸免皆身殒禁区。
一里“移星棘”、五里“洗髓川”时,对于朝朝乐和音希声而言,如闯无人之境。
十里“失魂岗”,朝朝乐已然吃力,却也无事发生。
五十里“摧心陵”,全靠音希声,朝朝乐躲过一劫。
现在,最后一道号称“仙途”的禁制,百里锁区“昆吾泊”,呆在这鬼地方已经两天了,今日是第三天,朝朝乐的内心近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方才若音希声与平日一般冷淡地制止他的话,朝朝乐心里还有底,可是音音刚才的怒火不假,而且还是认识以来第一次,明显大为不妙。
一旁的朝朝乐,看着再次沉浸于心境之地中的音希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唯恐稍行踏错,连呼吸喘气现在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再出任何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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