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细听很杂乱,像是从楼上传下来的,似乎是有人在说话。
陶雨熙说:“上去看看?”
小哥丝毫没有犹豫,答应的干脆:“好。”
陶雨熙愣了一瞬,如果说她是重归故地,安然处之,那这人就未免太过平静,甚至平静的不像新人。
陶雨熙用余光瞟了眼身后的人问:“你不怕?”
小哥扬起嘴角,用玩笑语气说道:“那得看,要是和长得好看的人一起,我就是硬着头皮也会上。”
此人样貌还算俊俏,但话语间多少有些轻浮,先不谈深不深交,陶雨熙只评价了两字:“肤浅。”
小哥未做解释,也不恼。
他低头轻笑,快步追上陶雨熙,与她并排而行:“认识一下呗,鄙人言明愈,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其实陶雨熙刚醒的时候,先是震惊,再是兴奋,最后都变成了忐忑,直到系统发布任务,她逐步确认,关于她的所有数据已被清除,但不排除系统可能存在部分缺陷。
然而缺陷在于是否会有人依旧保留了她的残影。
过了一会儿,陶雨熙才道:“海熙。”
言明愈顿了片刻,压低嗓音说:“好听。”
两人的声音都不大,但在走廊里像是有回音,听着略有点余音绕梁的意思。
这条路并不畅通,两旁杂物不少,废弃的半截椅子,字迹褪色的试卷,还有大大小小的书本,险些让陶雨熙无从下脚。
走到楼梯转角时,忽然间两人被叫住了。
青年气喘吁吁的追上他们:“等一下,我可算赶上了。”
不用问,青年已经自顾自地嘀咕道:“屁的都是一群虚情假意的人,人在的时候,各个像看热闹似的,人走了,又假装关心,所以就让我来了,说多个人多个照应。”
陶雨熙面色一沉,看得青年心头一阵怵悸,半晌,她道:“既然出来了,那就一起吧。”
于是三人沿着楼梯往上爬了两层,声响也越加清晰,是一个女生在哭,而且哭的撕心裂肺,犹如受了天大的委屈。
都说孤魂野鬼哭声叫魂,大致如此了。
这一层楼终于有了灯光,不至于黑灯瞎火磕磕绊绊?,陶雨熙关掉手机,放进兜里。
他们循声而至,只看见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头发被风吹得凌乱,正埋着头,趴在风口处哭泣,她似乎听见了脚步声,抬头心惊一跳,连哭声都停了。
女生退到角落,哽咽问到:“你们怎么不去上课?”
上课?他们三人,怎么看也不像高中生,但在这里本来就不正常。
陶雨熙跳过了她的问题,反问:“那你又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哭?”
女生左顾右盼,神色慌张,而慌张之下更多的是害怕,她自然没有回答。
一番僵持下,女生冲出了他们的包围。
跑到远处,还不忘回头叮嘱三人:“现在已经上课好几分钟了,你们再不去教室,老师该生气了。”
青年一头雾水,面色僵硬:“她难道认识我们?”
陶雨熙道:“不认识,但或许我们的身份已经变了。”
青年想了许久,蓦地恍然大悟,等他想明白时,再看其余两人,那位小哥正在……悠闲的吹着晚风?
陶雨熙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跟着刚刚那个女生跑的方向走去。
青年又道:“她去干嘛?”
言明愈言简意赅:“上课。”
没走几步,明明前一刻还夜深人静的校园,陡然间涌出了上课声。
不远处一间教室外面从玻璃上透出了微弱的光点,镶嵌在墙中间的窗户上,则贴着各种形状诡异的人物,由此遮住了大部分灯光。
教室的前后门紧紧关着,上面的锁头锈迹斑斑,止不住令人遐想。
只需仰头一瞧,就能看见高二八班几个大字。
青年满脸写着“不想进去”,但还没机会说出口,陶雨熙就将门推开了一条大缝。
她的这一举动,恰巧打断了讲台上正在奋笔疾书的老师,紧接着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看了过来,言明愈几乎与她异口同声道:“报告。”
青年瑟缩了一下,见状立马双手贴于裤缝,活像站军姿:“报告。”
原本还算安静的课堂,被人打乱了秩序,下面的人便开始交头接耳,笔按动的声音,椅子摇晃的声音,各种混杂在一起。
从中有人毫不避讳的说:“这就是新同学吗?”
“男生长得好帅啊,那个女生也很好看。”
不出十秒,老师将黑板擦用力砸在讲桌上,怒形于色,脸都气红了:“都给我安静。”
一瞬间鸦雀无声,果然都很怕老师。
这位老师看年龄最多四十,是个中年妇女,气势一上来,像雷霆一般猛烈。
等缓了一会,老师抬了抬眼框,一脸严肃问:“为什么迟到?”
不用思索,陶雨熙:“肚子疼。”
言明愈:“跑得太快,摔了一跤。”
只剩青年和老师大眼瞪小眼,连撒谎都要琢磨半天,演技更是拙劣。
“我……我扶着他们两。”
最后陶雨熙两人顺利落座,而青年只能站在后面听课。
本以为这就是一节普通的课,却没曾想是张催命符,而老师讲的内容并不是什么课本知识。
“看到你们面前的三种液体了吗?这节课还剩二十分钟,你们只需要在下课前调制出正确的解药就算合格,合格的人就能回宿舍休息了,但失败的人……”
老师稍作停顿,留了足够的时间让人猜想,她故意拖长尾音又再次说道:“失败的人明天就不用来了。”
听得人鸡皮疙瘩都起了,陶雨熙当然知道“不用来”是什么意思,可青年根本没有座位。
他好似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处境,赶忙问道:“老师我怎么办?”
谁知老师只是笑里藏刀说了三字:“随便你。”
青年虽然胆子大,可也怕死,更何况他还有个快结婚的妻子,他先是看了眼言明愈,又扭头盯着陶雨熙,嘴唇颤抖着问:“我怎么办啊?……是不是会死?”
言明愈用下颚示意:“未必。”
沿着他所指的方向,可以看见墙边还有一个空位,没人,但实验材料齐全。
青年掀拳裸袖,手疾眼快冲了过去,深怕被人抢了先。
然而没高兴一会儿,青年便感觉后背发凉:“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确实如此,周围的同学刚才都是偷偷摸摸的看陶雨熙,言明愈两人,但现在余光反而聚集在了青年身上。
“喂……你还是不要坐在那里了。”是将才在走廊里哭的女生,从进来开始,这女生就埋头躲着他们,现在竟主动过来搭话。
青年多少有些中二病,只注意到前半句话,还撩了下头发说:“我有名字,吴伟。”
女生暗自翻了个白眼,有种深入泥潭的后悔,在女生转身离开之前。
陶雨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问:“为什么不能坐?”
女生在原地愣了片刻,微低下了头,小心翼翼说道:“我……我也不清楚,只是这个座位不祥,前一个坐这儿的女生,不久前跳楼自杀了。”
吴伟猛的想起:“跳楼?难道是我们最开始看到的场面?”
她刚说完,就被身后的女生一个眼神制止了:“晓芸不要和新同学说这些,知道吗?”
晓芸眼里倏地通红,立马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来不及抓住她,晓芸立刻跑回座位,此后没再说过一个字。
这么一折腾,时间也已经所剩无几。
吴伟拍着胸脯,十分仗义说:“时间不多了,你们先不要管我,反正我也不怕邪,只要死不了就行。”
眼下也只能如此,桌上分别三种液体,一个瓶子黑中发紫,只能从透明纹路上依稀看见本来颜色,瓶外则写着无味,而中间的液体看着很浓稠,名曰无解,气味犹如下水道里的恶臭腐烂味,还有最后一种发着艳丽的荧光,装在碧绿的长颈瓶中,叫无名。
没有题目,没有解析,看起来三瓶都是剧毒,根本无从下手。
再次抬头,时间仅剩最后五分钟。
吴伟在不足两米之地来回转圈,心急如焚,目光只在三个地方反复盼望,那墙上的分针走得人简直心如刀绞:“快,来不及了,你们有思绪了没?”
陶雨熙蹙着眉,桌上物品原封不动,而言明愈根本没有要动的打算,宛若一尊大佛。
直到最后一分钟,陶雨熙直接将中间的液体扔出窗外,砰的一声,重物落地,这操作吴伟完全蒙圈了。
随后陶雨熙将另外两种液体倒在了一起。
言明愈也是照做。
吴伟不放心,多问了句:“这是正确答案吗?”
然而陶雨熙泰然自若,冷着脸,毫无负担说:“不知道。”
吴伟一时之间无言以对,沉默了两秒,在最后一刻做出了选择。
铃声一响,教室里的人接连停止作答。
陶雨熙转头,神情不明,问着身旁的人:“你这么信任我,不怕死?”
闻言,言明愈眸光从窗外与黑夜融为一体的景色中收了回来,他眼底的片刻冰霜刹那间荡然无存,又恢复了百无聊赖之态。
语气与人一般恣意:“并非全信,我不过随性。”
陶雨熙嘴角微起,倒是觉得有趣。
很快,老师已经走到跟前,目光沉甸甸地落在桌上,问着:“为什么是这个答案?”
吴伟直冒冷汗懵圈转向教室后方,心想:这又不是我做出来的,我怎么知道?
随后,老师扫了眼最后面的两人,一看三人答案一样。
陶雨熙未起身,虽然没有十足把握,但眼神坚决,她不疾不徐说:“敢问老师桌上三种液体是否都是致命的烈毒?”
猝不及防的问题真是令人不解,这下换作老师一脸无措的答复:“……是。”
紧接着陶雨熙又说:“既然如此三种毒药无论如何都配不出解药。”
吴伟两眼一闭,完了,彻底完了。
陶雨熙:“局是死局,但我扔掉无解,就未必穷途末路,既是无味无名,为何不能是解药?”
老师漆黑的双目牢牢凝视着陶雨熙,总看得人心中不安,或许是不甘心,她走时撂下了一句充满火药味的话:“呵,投机取巧。”
这是通过了?
“牛逼啊。”吴伟保住小命欣喜若狂,想要好好说道一番。
结果一抬头,那位小哥两手交叉放于腿间,坐如钟鼓悠然尔雅,似乎并不意外。
可他偏偏装得一副笃志好学的模样,绽出一抹笑:“怎么想的?教教我呗。”
连吴伟都能看出端详,陶雨熙自是不例外,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言明愈挑眉:“嗯?”
陶雨熙:“天生的脑子。”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