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号这天的晨光来得格外早,我揣着连夜整理好的布包,指尖反复摩挲着包角的针脚,心里既期待又紧张。雅浣送我到冷宫门口时,还特意塞给我一个温热的玉米饼:“昭姐姐,路上垫垫肚子,见了秦兰姐姐别太着急,记得把我们的话都带到。” 我点点头,接过玉米饼,看着雅浣担忧的眼神,心里暖暖的 —— 有这样的朋友在身边,再难的路似乎也变得好走了些。
按照张嬷嬷的叮嘱,我提前半个时辰到了浣衣局附近。浣衣局的青砖墙上爬满了翠绿的藤蔓,清晨的水汽还没散去,叶片上的露珠顺着藤蔓滑落,在地面洇出小小的水痕。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灰布襦裙的妇人走了过来,她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轻声说:“你就是田昭吧?我是李姑姑。” 我连忙行礼:“见过李姑姑,劳烦您费心了。”
李姑姑摆了摆手,引着我往浣衣局后院走:“别多礼了,这里有个堆放杂物的小柴房,平时很少有人来,你们就在那里见吧,不过得快点,待会儿管事嬷嬷要过来查岗。” 跟着李姑姑穿过几条狭窄的回廊,便到了后院的杂物房。柴房不大,里面堆着些破烂的木盆,角落里还放着几个破旧的竹篮,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草木灰味。李姑姑打开房间的小窗,让晨光透进来一些,然后说:“我在外面帮你们望风,有动静我会咳嗽一声。” 说完,便轻轻带上了柴房门。
我站在房间里,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手里紧紧攥着布包。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消瘦的身影走了进来 —— 正是秦兰。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襦裙,头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着,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双手粗糙得布满了裂口,指甲缝里还沾着些皂角的残渣,看着让人心疼。
“昭昭?” 秦兰看到我,眼中满是惊喜,快步走上前,伸手想要拉我的手,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似乎是怕自己粗糙的手弄脏我的衣服。这细微的动作刺得我眼眶发烫 —— 换作从前在特种部队,我绝对不会为这样的细节动容。我连忙上前一步,主动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掌心的茧子硌得我手心发疼。
“我好想你。” 这句话脱口而出时,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曾经执行任务时被匕首划开皮肉都不曾皱眉的我,此刻声音却不受控制地哽咽。看着她眼底的疲惫与小心翼翼,胸腔里翻涌着陌生的酸涩。若不是我占了田昭的身体,或许真正的田昭能更早地来见她,能为她多做些什么。这种没来由的愧疚感如潮水般将我淹没,我这才惊觉,穿越到这个世界后,我竟变得如此容易心软。
秦兰也红了眼眶,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我也想你,昭昭。你在冷宫里还好吗?我听说你去了冷宫,一直很担心你,却又没办法联系你。” 我点点头,从布包里拿出雅浣编的草蚂蚱,又摸出藏在夹层里的银簪,一并递给她:“我很好,你放心,有很多人照顾我。这是雅浣给你编的草蚂蚱,她特意让我带给你,说让你解解闷。还有这支银簪,是她攒了许久的体己,说万一你遇上难处,拿去应急。”
秦兰接过草蚂蚱与银簪,看着草蚂蚱上面细致的纹路,露出疑惑的神情:“这是何人送的?我并不认识叫雅浣的人。” 她的目光在草蚂蚱上游移,眼里满是不解。我又拿出苏妃给的菊花茶,和我自己熬制的药膏,递给她:“这是苏妃娘娘给的菊花茶,夏天喝了能清热解暑;这是我熬的药膏,你手上的伤口多,擦了能好得快些。” 见她依旧困惑,我轻声解释道:“雅浣是冷宫同我一起给冷宫送饭的小宫女,心灵手巧,这草蚂蚱便是她所编。”
秦兰接过这些东西,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珍宝一样。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昭昭,你...... 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今天说话怪兮兮的,你之前都会叫我兰兰姐的。"
我的心猛地一沉,果然,秦兰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短刃的位置 —— 这是作为特种兵的肌肉记忆,在现代执行任务时,遇到突发情况总会下意识确认武器。我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 总不能告诉她,我不是真正的田昭,我是来自现代的特种兵,是穿越过来的吧?
就在这时,柴房外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 —— 是李姑姑的信号,说明有人来了。秦兰的脸色瞬间变了,她连忙把东西塞进怀里,拉着我的手说:“昭昭,我该走了,要是被管事嬷嬷发现,我们都会有麻烦的。你在宫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为我担心,我会想办法活下去的。”
我看着秦兰焦急的模样,心里满是无奈和遗憾,只能快速从怀里拿出丽嫔托我转交的玉佩,递给她:“这是丽嫔娘娘让我交给你的玉佩,她说…… 她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秦兰接过玉佩,看到上面熟悉的兰花花纹,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紧紧攥着玉佩,用力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替我谢谢娘娘。昭昭,我们以后…… 再找机会见面。”
说完,秦兰便快步朝着柴房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她还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不舍。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柴房门口,心里既失落又庆幸 —— 至少,我见到了秦兰,把大家的心意都带给了她,也把丽嫔的承诺告诉了她,让她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不一会儿,李姑姑走了进来,看着我失落的模样,轻声安慰道:“别太难过了,能见到一面,把东西送到,已经很不容易了。以后要是有机会,我再帮你们安排。” 我感激地看着李姑姑:“多谢姑姑,今天真是麻烦您了。” 李姑姑摆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你快回去吧,别在这儿停留太久,免得引人注意。”
我点点头,跟着李姑姑走出浣衣局的后院,沿着来时的路往冷宫走。路上的风带着皂角的清香,吹在脸上,却怎么也驱散不了我心里的失落。我知道,这次见面虽然短暂,但至少让秦兰知道,还有很多人在惦记着她,还有人在为她努力。我也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想办法多帮秦兰,争取能让她早日离开辛者库。
回到冷宫时,雅浣正在院子里等着我,看到我回来,立刻迎上来,焦急地问:“昭姐姐,怎么样?见到秦兰姐姐了吗?她还好吗?” 我拉着雅浣的手,把见面的经过告诉了她,雅浣听着,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秦兰姐姐太可怜了,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救她出来。” 我点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冷宫里依旧平静而温暖。我和雅浣每天照料着院子里的花草,陪着贤太妃和苏妃说话,偶尔还会收到容妃放在门口的小物件。虽然秦兰还在辛者库受苦,但我们都相信,只要丽嫔娘娘不放弃,只要我们一起努力,就一定能让秦兰早日脱离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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