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意刚一到公司,郁吱吱就闻着味儿赶到了。
“一上午去哪儿了,都没个人影,发信息发信息不回,打电话也不通,失踪了,还是昨儿晚上跟傅亭斯太激烈了。”郁吱吱满脸促狭,着重强调傅亭斯三个字。
昨天晚上在酒吧发生了什么,夏冬意到这会儿仍是云里雾里的,她也没那脸去问傅亭斯,毕竟光是被他录音的那件事就已经够她脚趾抠地一年了,更别提还有其他事。
经郁吱吱这么一提,夏冬意再迟钝也猜得到她们应该都见过傅亭斯了。
夏冬意只求放过,假装不知,一脸茫然:“什么傅亭斯?”
“你就别装蒜了,”郁吱吱用卷起的A4纸轻轻拍她的脑袋,接着,声嘶力竭地控诉她的可耻行径,“夏咚咚,你瞒得我们好苦啊,我们都被你骗过去了,还以为你竹马是个拿不出手的丑八怪,靠,简直帅得天理难容,怪不得上次非得说翘臀大帅比丑,原来你才是他是骨灰级黑粉,你何苦这么描黑他啊。”
郁吱吱为傅亭斯鸣不平。
夏冬意一边打开电脑,一边把今天要做的工作内容列好清单,抽空淡淡地回答她:“你这是没跟他相处过,光看脸不行的,相处过之后你就知道那全是滤镜了。”
“呵呵,”郁吱吱冷笑一声,“我未来的老公要是长成这样,他做任何事我都愿意原谅他。”
夏冬意竖起一个大拇指:“你真牛。”
郁吱吱托着下巴靠过来,神秘兮兮在她耳旁问:“你跟傅亭斯真结婚了啊?”
夏冬意一口口水差点呛到。
郁吱吱没注意到她微妙的神色,继续压低着声,满脸春意盎然的说道:“昨晚你在酒吧醉成那样,你老公没生气吧?”
老公?
不是。虽然她和傅亭斯是扯了证,也算是名义上的夫妻关系,偶尔她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嘴甜的喊他几声老公,那都是做戏,并不往心里去,而且傅亭斯那货也会这么喊她,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当不得真。
况且,和傅亭斯也只是暂时合作,他答应过她的,一年期限到就分开。到时如果说自己离婚,解释起来相当的麻烦,这就是夏冬意不想承认的原因。
索性就当没这事发生过。
郁吱吱这话,倒是提醒了夏冬意。
以这狗子的属性,不得对她明褒暗贬阴阳怪气一通,但他今天却是只字未提。真是怪事了。
夏冬意假意轻咳一声,淡定坦然的说:“他生什么气,应该是我生他的气好不好,谁好人家一天到晚没事就往酒吧跑的。”
她说完,郁吱吱好几秒没出声,眯着眼,耐人寻味地笑着。
夏冬意像被雷劈中一样,怔了半秒后,目光移开,盯着电脑屏幕,看起来一副忙碌工作的模样:“什么老公?”
郁吱吱嗤笑一声,推推她:“少来了,你装什么,搞得自己很忙一样的,还想瞒过我的这双法眼?”
郁吱吱上半身挨在她桌上,笑得眉飞色舞:“这可是傅亭斯亲口说的哦。”
夏冬意睫毛微微颤动了下。少顷,抬眸,一本正经道:“我跟你说哦亲爱的,这狗子暗恋我好久了,做梦都想让我嫁给他,他都跟我求了二十几次婚了呢,你觉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可信度有多大?”
“哇塞!”郁吱吱满眼都是崇拜神色:“求了二十几次婚!你就一次都没动过心?没答应他?!”
夏冬意这人有个毛病,一吹起牛来就收不住,她兀自翘着嘴角,脑海中展现出傅亭斯单膝下跪向她求婚的画面,喜形于色,难以言表。得意洋洋道:“追我的人从江市排到法国了,他那条狗,哪儿凉快呆哪儿去吧。”
郁吱吱笑得外促狭,脑海里的限制级画面快乐地舞动着,脸部表情比夏冬意还要丰富:“哇,原来是大帅哥暗恋你啊,所以骗我们说他是你老公,趁机把你拐走,昨晚你俩没发生什么吧。”
夏冬意哪能不知道小黄人郁吱吱此刻的脑子里塞的都是些什么垃料。
想到这件事,夏冬意脑海中再次无故地浮现出来她非常不想回想起来的事情。
夏冬意很想甩开头脑里丧心病狂羞耻爆表的声音,郁闷得想撞墙,耳朵根也慢慢染红了,这一幕却被郁吱吱当成是某种信号,不知脑补出来了什么画面,咬着手指吃吃发笑:“昨晚……一定很精彩吧……”
夏冬意不仅感到郁闷,更感到一阵不被理解的苦闷。
“什么呀,”她气呼呼的,“你以为发生了什么?他把我昨晚喝断片的糗样都录下来了,今天一早起来纯心气我呢!这天底下就没有他傅狗做不出来的事!”
“有趣啊这人!”郁吱吱大赞。
“……”
夏冬意无语凝噎。
不是她疯了,就是这世界癫了。
怪不得今天傅亭斯看起来这么不正常。
于是,夏冬意顺势地想起了傅亭斯种种的行为变化。先是在他家凉亭跟她黑脸,回来以后,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管她说什么,他都照单全收。
尤其是那双含情脉脉望着她的眼睛,夏冬意总感觉下一秒他就要从怀里掏出一把刀来。
口蜜腹剑,虚伪可怕的男人。
吃过了午饭,夏冬意伸着懒腰回到工位,无所事事的她被郁吱吱拉去楼下扫街。
“听说楼下昨天开了一家咖啡馆,老板是个超级大帅比。但是以你的眼光,应该看不上吧,毕竟你连傅亭斯那种级别的帅哥都觉得是丑人。”
自从知道傅亭斯是她的竹马以后,郁吱吱这张小嘴跟淬了毒似的,时不时都拿这种事开涮她。
夏冬意今天扎了个高丸子头,反手垫在脑后,嘴里咬一颗刚出门时从同事那顺过来的棒棒糖,飘忽不定地跟着郁吱吱身后,懒洋洋地走着。顺口接道:“我只是不喜欢傅亭斯那种装逼男的类型的,不代表我没有大众审美,如果是那种温柔的大帅比,我肯定是非常喜欢的呀。”
郁吱吱知道“温柔“一直是夏冬意的审美标准线,但她实际上对温柔这个概念没有特别深的体会,就只要长得帅的,郁吱吱都喜欢。浓眉大眼的帅哥她喜欢,行走的荷尔蒙她热血澎湃,更有像傅亭斯那种眉眼狭长,五官精致,身材又好的大帅哥她更是稀罕死了。
所以在郁吱吱的理解范畴内,夏冬意所谓的“温柔系”帅哥,就显得很抽象了。
“你经常说你喜欢温柔的大帅比,那你给我说说,到底啥样的才是你眼里的温柔系大帅比啊?”郁吱吱问出了这个她一直以来都十分想请教夏冬意的问题。
要是这么说的话。夏冬意莫名想起来一个人,就是程子衡。
也就是她的程哥哥。
那个让傅亭斯恨得牙痒痒的男人。
虽然夏冬意十分不理解,傅亭斯和程子衡,一个在江市十七中,一个在江市三中,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人程子衡也没威胁到他的校草头衔,他有什么理由那么讨厌人家。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他傅亭斯的脑子有点毛病。
想到这里,夏冬意掏出了手机来。
给傅亭斯发了条微信。
善良的咚咚:[我是来提醒你一下的,记得去看医院看看脑科。爱你的老婆,留。]
发送完这条信息,夏冬意就没想过傅亭斯能回复什么好话,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收,忘记了这回事。
春暖花开,鸟语花香,柔和的春风吹拂过脸颊,留下一股甜蜜的花香味,阳光打在身上,暖洋洋的醉人。夏冬意伸了个懒腰,抬头间,街对面的樱花开得正浓烈,如云似雾,极具生命力的绽放着,点缀在别处的还有各种不知名的花树,红的,粉的,艳的,淡的,争奇斗艳。
夏冬意最喜欢江市的春天,这是最让人舒服的季节。她站在路基上,东张西望,伸着大大的懒腰,看被阳光照得发亮的宽阔马路,和碧蓝的路牌,上面白色的小字晃着光。
行人指示灯亮了,郁吱吱转过头来拉她:“走了。”
夏冬意放下的手去扯开被春日和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刘海,神思还在天外游荡,另一只手已经被郁吱吱拉着走向街道对面,她慢吞吞地走着,用新鲜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经过的路人。
春天啊,真是让人快乐啊。
两人并肩穿过街,郁吱吱指了指前面那家门店:“到了。”
夏冬意回过神来。
“你看这家咖啡店,和你名字一样呢。”
“也许只是巧合吧,而且人家叫冬夏,又不叫夏冬意。”
夏冬意心不在焉接道,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沿街一眼就能注意到,因为店面门口装饰得很诗情画意。
木栅栏围成的一个方形玻璃罩,罩子最顶上开着两排植物补光灯,下面种着好多晶莹剔透的多肉,碧绿的,肉粉的,还有市面上非常昂贵的剑司诺娃,像莲花一样,圣洁纯净。
从吊顶上垂挂下来的吊兰,玫瑰等植物,门口的走廊两边是供人休息的长椅,中间放着一张长木桌,放置着水培芦荟、文竹和一些书籍和杂志。
在考究典雅的意式风格的装修之中,极为亮眼。
“这足以看出这家老板品味超凡。”郁吱吱拿起一本书随手翻了几下,目光逐渐定格:“这还是……啊!写我男神的书!!!!我就说这老板有品位啊!!!!”
夏冬意本想推开门进去,听到这,好奇地扫过去一眼:“你男神是孙悟空,我怎么不知道?”
那书的封面上写着硕大的三个字“悟空传”。
这是一本很久远以前的书了。夏冬意没记错的话,她好像曾去图书馆特地借来看过,因为看不太懂,扔了一个星期最后还回去了。
至于她为什么会去借一本根本看不懂的书呢。
那也是一段关于回忆里的插叙了。
不过现在也已经不重要了。
夏冬意转过头,推开了门。
在推开门之前,她的视线不经意瞥过挂在门口隔断帘上,白底黑字,一左一右,简洁有力地写着两个字:冬夏。
这字不像印刷上去的,更像是一种书写字体。
字迹有点眼熟。
还没等夏冬意回想起来,曾经在哪里看见过这个字迹时,随着一声清悦的“欢迎光临”。
夏冬意怔住了。
让她怔住的不是此刻站在吧台后面,这个长相俊朗的男人,而是这熟悉醇厚的嗓音,让她意识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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