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温今遥觉得,这事不能只有她一个人糟心。

鸿禧的尾牙向来会邀请许多合作方和投资人,不止是员工福利,也一样是投资人晚宴。这种场合,裴聿珩是当仁不让的主角,所有目光都会集中在他身上,如果这时候让人发现他老婆是温今遥这种灰姑娘,估计第二天鸿禧就得股价大跌。

那可都是真金白银,他应该比温今遥还要紧张。

只要他出手阻挠,都不用把话说得太明白,只需限制一下出席人员的职务,她就能立刻逃出生天。

本着这种心思,温今遥在晚饭时候,佯装兴奋地告诉他:“你们要办游轮派对呀?我们李总监要带我去呢。”

果然如她所料,裴聿珩难得怔愣了一瞬,不确定似地问:“带你去?”

温今遥语调又夸张地上了半个八度:“啊,对啊,我这辈子还没上过游轮呢,你们伙食怎么样?有酒吗?度数和价钱都高的那种?”

她意思再明白不过:我就是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土鳖,去派对的唯一目的就是吃吃喝喝,搞不好还会耍酒疯,休想让我给你涨一点脸。

裴聿珩安静听她讲完,低头饮了口汤。

温今遥在氤氲的热气中,不太真切地看到他的唇角细微地抬了抬。

温今遥:?

不是……是她说得不够明白吗?

她假装没看见裴聿珩这一瞬间的破绽,又别有用心道:“是不是还能见到很多有钱人呀?到时候我可以到处给他们发名片,有机会一起发财!”

蹭吃蹭喝他不在意,直接跟他投资人当面丢人贴脸开大,他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听了这句,裴聿珩果然放下手里的汤碗,目光灼灼地望着她:“那明晚一起去选礼服好吗?穿得漂亮点,发名片的成功率会更高。”

温今遥简直要疯了:“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裴聿珩好整以暇:“夫人的心愿,我自然尽量满足。游轮上为了保证安全,没有高度酒,但我可以让人送几瓶到我们房间,你想喝多少都可以。”

温今遥只觉得头疼:“谁跟你我们房间……裴聿珩你清醒一点!你跟我结婚只是为了有个已婚身份,要真让别人知道你娶了个社畜,你是打算沦为商场笑柄吗?”

裴聿珩正好剥完一只明虾,顺势放到她碗里:“不愧是鸿禧老板娘,好有格局。”

“裴聿珩你……”

这人却慢条斯理将手指擦净:“我觉得你们李总监,蛮有前途的。你说我要是收购了威禾,她愿意换个地方给我打工吗?”

温今遥:“……你想都别想啊资本家!”

但她的家养资本家比起别人来倒是有个好处,就是说话算话。

第二天一到下班时间,她就收到裴聿珩的消息,说在老地方等她。

温今遥踮起脚尖,半个身子探出窗子看,果然看到街角处那片绿荫下,掩映了一点熟悉的黑色流线。

她正想偷偷正点下班,李玉却一个语音电话打过来,震得她心虚不已:“总监?”

李玉道:“我才想起来,你以前去过这种商务场合吗,人家要求穿礼服的,我陪你去挑一套?”

温今遥抿了抿唇,一句谎话哑在嗓子里,有些说不出来了。

那边听她半天不吱声,又说:“怕贵?那可以租一套,你也算是公干,公司报销。”

“总监,其实我……”

李玉手机忽然进来个电话,她急着道:“先这样,你自己想想哈,年轻人多见见世面,对你好。”

说完便不由分说结束了通话。

温今遥在窗口,眼睛望着楼下翘首以盼的宾利,手里握着发烫的手机,一颗心一面虚着,一面却被放进柔软的小窝里。

不该骗她的,温今遥心想。

可李玉对她寄予厚望,她要怎么告诉她,自己真的上了鸿禧裴总的床?

……

温今遥跟着裴总抵达高定工坊时,那边早已安排专人在门口迎候。

主理人将两人迎入工坊,招手叫人奉上茶点,轻扫了一眼温今遥忘记取下的工牌,转头又与裴聿珩谈笑:“早听说裴总新婚,这次是要公布夫人的身份了?”

“她作为合作方出席罢了,”裴聿珩并不遮掩:“她大概喜欢低调些的,具体的以她的意见为准吧,费心了。”

高级裁缝师将温今遥请进后方工作室,请她褪下衣裙好量尺寸,温今遥双手抱胸:“不用了吧……你们应该有成衣吧?随便拿一件不那么出挑的给我就好了。”

裁缝师莞尔一笑:“即使是成衣,也需要根据您的尺寸改的。”

温今遥干笑:“我没那么高的要求……”

裁缝师带着点薄茧的手指划过她优越的肩颈曲线:“可是我有。”她笑着:“我跟您先生一样,觉得您配得上最精细的华服。”

温今遥:?

现在高定也卷成这样了么,裁缝都要兼职销售背KPI了?

她愣神的功夫,裁缝师已经手脚麻利地替她脱去大衣和衬衫,同为女性犀利又欣赏的目光落在她常日里被裹在不甚贴身的衣物中的姣好身材上,停了片刻:“相信我,我之前是做结婚礼服的。哪个男人是真心,哪个男人是假意,我一眼就知道。”

她将冰凉卷尺在手心捂了捂,轻轻在温今遥身上一搭,一触即离:“裴太太,您过分幸运了。”

温今遥:……

她下意识反驳:“我跟他只是……”

“嘘,”裁缝师竖起食指搭在唇上:“女人穿礼服不是为了取悦男人,是为了给自己底气:你配得上世上最好的东西。您需要牢记这一点。”

温今遥心里那一点点被兵荒马乱掩盖住的慌乱,蓦地落了地。

裴聿珩的世界离她太遥远,就算她有什么心思,也会被两个世界无法弥合的鸿沟吓退。虽然是他的合法妻子,但温今遥恨不得全世界都不知道这件事,她只要能一个人悄悄享受就可以了。

现在她才陡然明白,除了她心里过不去的往事之外,横贯在他们之间的,是她自己都不曾正视过的不配得感。

“很标准的身材,”裁缝师迅速完成了工作:“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试试成衣看看我们的风格。”

温今遥在琳琅满目的礼服中,选了一件香云纱青色鱼尾礼服裙,上身的熨帖程度简直像是量身定制,除了侧腰有半寸宽大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不匹配。

裁缝师在她后腰扎了一枚小小针钉,收紧了那半寸暇余,忽然猛地拉开她身后的布帘。

大厅灯光如银河般流泻在温今遥身上,香云纱缀着的手工刺绣如初见天日般闪耀着如水光华,温今遥脸上瞬间的惶惑还未散尽,眼中带着对镜中人的不可置信,方寸大乱地转过头——

裴聿珩双腿交叠着坐在一张沙发椅上,右手端着一盏茶,似乎正要喝,目光却面前的人攫住,忘了将茶盏送到唇边。

温今遥撞进了一双跟她同样失语的眼睛。

这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看到这样的眼神:惊艳、陌生,还带着一点确认,就好像他等这个人,已经等了很多年,蓦然回首,才终于遇见。

在百分之一秒理性回归的间隙,温今遥忽然想,我为什么就不能是他名副其实的妻子,为什么就不能奢求他爱我?

过去是过去,我是我。

像是要把她的梦彻底照进现实似地,裴聿珩站起身来,与她并肩站到镜子前,对她支起一只手臂:“裴太太,你看,我们有多相配。”

镜中一对壁人,男人温润矜贵,女人优雅娴静,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句郎才女貌、檀郎谢女。

温今遥注视着镜子里陌生的两个人,宛如天造地设,就好像他们生来就该这样比肩而立,站在彼此身边是这样不可逾越的真理。

可那个女人是她吗,如果是她,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那么空荡,那么陌生呢?

温今遥恍然地摸了摸胸口,忽然问:“我的工牌呢?”

裴聿珩轻挑眉头,蜷着的指尖顿了顿,在身侧收得更紧了。

立刻有人上来,把她刚刚换下的随身物品交给她:“这件比较日常,如果您想的话,也可以直接穿走的。”

“不了,”温今遥道:“腰围不是还要再改改么?”她恋恋不舍地回望了一眼镜中人,眼神停在裴聿珩垂下的眼睫上:“还是换掉吧,免得弄脏了。”

……

平安夜,温今遥跟着于放和李玉,拖着自己小小的行李箱,登上了金碧辉煌的阿特洛芙号。

顶层甲板,有西装革履的人影靠在围栏边上,低头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跳上巨轮,欣喜得像一个到了迪士尼的小姑娘。

吴桓垂手立在他身边:“裴总,需要我接夫人上来吗?”

“不用,”裴聿珩垂眸凝视,看见她回身对李玉兴奋地比比划划,李玉一巴掌拍上她的背,眼角眉梢却掩不住宠爱。

“找个机会把房卡给她,”裴聿珩抬手捏捏眼角:“避着点人。”

阿特洛芙号如同海上的移动蜃楼,包括客舱共十层,内部完全是一座世外乐园,光餐厅就有九处,甲板上的水上乐园跟海水一样波光粼粼,书屋、电影院、剧场、瑜伽馆、SPA、各种纪念品,端着饮品和冰淇淋的侍应生随处可见,视野极好的顶层甲板上还有一处花园酒廊。

温今遥两只眼睛根本不够用:“退一万步说,我们威禾就不能在这上面办公吗?”

于放转身从居酒屋中端了一杯马提尼递给她:“现在先别退,等到了公海再退,不然国内还得负责找你。”

温今遥:“……老板你对我就没有一点同事爱吗?”

她低头啜了一口烈酒,刚晕晕乎乎上头,忽然接着于放刚刚的那句话想,你们不找我也会有人找我的,哼。

抬眼望向渐渐西沉的金乌,西边天空擦上厚重的胭脂,温今遥努力眨眨眼睛: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呢?

裴聿珩正准备开幕晚宴致辞。

这种场合他信手拈来,粗粗扫了两眼发言稿,便搁在一边,抬眸注视着窗外云鬓华服人来人往,思绪一个跳频,猛地回忆起他在北城三中作为学生代表在主席台上发言时,隔着茫茫人海,一眼就看见的她的眼神。

骄傲、崇拜、热烈,是他在往后没有她的许多年里,梦中唯一的光。

不知道今天有没有那个运气再看一次……

客舱门被轻敲三下,吴桓端着点心进来:“裴总,先垫一垫。”

裴聿珩随手捻起一块吃了,觉得味道不错:“包一些给夫人送去。”

吴桓愣了愣:“是送去夫人房间吗?”

“不必,”裴聿珩抬了抬唇角:“送去顶层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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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沦陷
连载中鹤望西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