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孟津走后喻嘉后知后觉从口袋里翻出来丝巾包裹着的贵重耳钉,她一拍脑门:“我怎么把这个忘了。”
那枚耳钉躺在手心,形状与佳影的品牌标志有七八分相似。
喻嘉看了一会后收起来,给严妤发了微信让商务联系梁孟津。
天越来越阴,周煜驰却还不见人影。
喻嘉给他打电话:“你过来了吗?”
周煜驰语气质问:“今天拍的什么内容?”
“EconoMic的新一期周刊。”她皱了皱眉,不明白周煜驰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怎么了?”
他有些阴阳怪气地说:“喻大摄影师,你以前合作的都是时尚类杂志,什么时候还拓宽到商业领域了?”
“这是我的工作,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他语气很轻,听起来就不正常,“公司临时有事,自己回去吧。”
-
京市的天愈演愈烈,天气预报预告未来一周都是雷雨天气。
卡宴在泼天雨幕中已经驶出很长一段距离。
安静的车内,梁孟津微微向后仰靠,双腿交叠,他单手支着下颌,目光沉冷地盯住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
男人的手腕抻出一截,袖口讲究,配了一只昂贵的银色腕表,微微屈起的手指白皙修长,愈发冷峭。
须臾,窗外轰隆一声。
梁孟津抬眸:“前面路口折返。”
计划有变,助理愕然地看了一眼后视镜:“梁总,周先生那边还在等…”
梁孟津神色平冷:“回去。”
助理不再多言,握紧了方向盘往回打转,车速微微加快。
卡宴重新回到EconoMic写字大楼门口,身影修长的男人抬腿下车。
喻嘉拿手背蹭了蹭眼尾的湿润,抬眼看见梁孟津去而复返,还没来得及调整状态,嗓子发闷:“梁先生…?”
女孩子眼尾发红,状态也不似先前自然。
梁孟津眸色加深,不言不语的时候更让人感到压迫和紧张。
“您怎么突然折返?”
她的眼眸乌黑明亮,像星星。
梁孟津看着她,嗓音低沉:“落了一个重要的东西在喻小姐这里。”
闻言,喻嘉愣了愣反应过来,立刻取出耳钉。
“……”她脸色微红,感到一些窘迫:“本来想托严姐交还给您,实在不好意思。”
耳钉隔着一层丝绸躺在她的手心,指间泛着淡淡的粉红。
梁孟津接过时,温热的指腹擦过她冰冷的掌心,眉心几不可查地蹙了蹙。
喻嘉忽略肌肤相触的异样,收紧漂亮的五指,藏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见他还没走,不禁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梁孟津看了一眼腕表,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多,沉声问:“还在等人?”
“是。”
喻嘉心不在焉地抿了抿嘴。
对于周煜驰的临时失约,她几乎已经有些习惯性麻木。喻嘉没想到他会突然去而复返,庆幸自己及时憋住了眼泪。
梁孟津言辞犀利:“等一个半小时?”
“……嗯。”
“是你在飞机上把我错认成的那个人?”
“……”
突然提起,她沉默且尴尬。
幸好他没再追问更多,梁孟津扫了一眼天气:“京市发布了暴雨红色预警,今天下午三点有的路段会暂时封闭,他也许被堵在封闭路段了。”
这明显是在给她此时的狼狈和窘迫递台阶。
“现在打车可能也不方便。”他补充。
喻嘉耐心地听着,心情更加落寞。
周煜驰知道这些吗?
“我送你。”
嗓音轻缓。
她倏然抬头,刚想拒绝,又听他讲:“顺道是想借这个机会向喻小姐咨询一些有关摄影方面的专业知识。”
“您对摄影感兴趣?”
“算是。”他说,“投资者应该时刻保持好奇心和长期的探索精神,对变化的各行各业存一点敏觉,港盛在英国就投过几次摄影展。”
喻嘉微微惊讶。
她虽然不关注财经新闻,但有同学是做金融的,经常听他们提到的热门赛道大多是数字经济、生物科技或者人工智能之类。
尽管喻嘉对这些都一窍不通,但她知道这两个行业之间的距离就像有物种隔离一样。
又一记闷雷。
街上车辆渐少,她望了望天,最后虚心说:“那就麻烦您送我一趟了。”
“客气。”
十分钟后,卡宴在开去公寓的路上。
一路上,梁孟津问了她几个简单的有关相机型号问题。
她向来乐于分享,提及摄影话更是滔滔不绝,全然忘了眼前的人可是在大学时期就成立了佳影光学科技。
一整日积压的烦闷情绪此刻已经消失大半,梁孟津微微敛眸,看到她嘴角上扬的弧度。
喻嘉笑起来两颊梨涡很浅,并不明显。
梁孟津却平白觉得久违又晃眼。
像隐匿着的星星。
车行驶在望京路。
临下车前,喻嘉眼睫弯弯看向他:“梁先生,我说出来可能有点冒犯。刚才忽然一瞬间,我发现风险投资和摄影其实还挺相似的。”
“嗯?”他微微侧眸。
“我爸爸是一名风景摄影师,他以前外出拍摄时,为了要拍到最美的一张日照金山,可能要在山里露营蛰伏数日,经过漫长又难挨的等待,才能拍到。”喻嘉回忆,“也有可能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阴雨天气,一直找不到拍摄机会。”
窗外雨声已渐渐听不见了,梁孟津的嗓音听来愈发低醇,神情少见地松弛:“喻小姐是说,我像你的父亲?”
“……不,不是。”喻嘉窘然摆手,耳尖微红:“我只是觉得,在风投行业,投资者为了挖掘发现好的领域、合适的价格以及高回报的项目,可能也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度过很长一段项目进展期,无法一蹴而就,甚至最终还可能因为某些风险而失败。这样想想,好像还挺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说话时嗓音甜软,因为紧张的原因中间磕绊了一下。
话毕,就连助理何言礼都忍不住借着后视镜看她一眼。
隔着一层薄薄的金丝镜片,梁孟津眼底的笑意一晃即逝:“确实如此。”
他又说:“看来今天送喻小姐回家是一个正确的决定,豁然开朗。”
听严妤对港盛和梁孟津的描述,他年纪轻轻就掌管了那么庞大一个家族,必定是杀伐果断,极有手段的人。
没想到这样地位超然的掌权者,会因为对某一行业的兴趣,拉着一个普通人谈论交流。
喻嘉不禁想起跟好朋友一起看过的无脑小甜文。
霸总的时间都是很昂贵的,夸张到按秒计费。
她偷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
荒谬地盘算他是不是一分钟十万。
“梁总,到了。”助理说。
梁孟津抬腕看表,车开了快一个多小时,这地方不在主城区。
喻嘉无厘头地担心他真的要计时收费,忙不迭先道谢:“谢谢梁先生,我到了。”
助理何言礼还在泊车,调整车位时停了一会。
她转身要拉车门,卡宴忽然颠簸了一下,应当是上了一个减速带,喻嘉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旁边倒。
梁孟津:“小心。”
他伸出手虚扶她,谁知喻嘉直接脱力顺着滚进了宽阔的怀中。
头顶擦过梁孟津的下颌,力道不轻。
听到一声闷哼,喻嘉尴尬到浑身僵硬。
梁孟津低眸看她:“没事吧?”
两道眼神上下对望。
车就这样停着,何言礼手足无措地愣在驾驶位,既不敢乱看又不敢发出点动静。
“砰砰砰——”
外面有人在敲窗户,那人挡着光往里看,睁着两只大眼,声音又小又闷:“怎么回事啊兄弟,撩妹也别停我车位上啊,这我买的!”
喻嘉迅速起身,生平头一次尴尬到想要尖叫。
同样尴尬的还有助理,他降下车窗主动解释了,旋即换了一处空停车位。
喻嘉拉开车门,很快地道了声谢,拎着设备箱健步如飞地往小区里走。
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以后再也不随便搭人便车了!
她内心的小人在尖叫!
不知道刚才那个人是不是这个小区的,应该认不出来吧。
喻嘉用指纹解锁公寓大门,瘫软在玄关处的沙发上,疑似失去一切手段和能力。
刚换上拖鞋阮春禾就给她打来电话:“小嘉,下班了吗?”
“嗯,刚到家。”喻嘉换好鞋正往房间走,和周煜驰的事不想让她担心,干脆说:“妈妈,明天我自己回家可以吗?周煜驰他…他最近工作太忙了,可能来不了了。”
她悄悄叹了一口气。
“当然了傻孩子。”阮春禾语气酸涩,“不用管你大舅那边,咱们自己家的企业哪里还有让别人的帮衬的道理。”
“妈妈…”
喻嘉只有在面对她时才会撒娇。
哪怕在周煜驰面前都很少这样,因为他并不喜欢。
“宝贝不开心我们娘俩就单独聚,不管他们。”阮春禾说着越发哽咽,“自从你父亲去世以后,妈妈只剩下你一个了。要不是你外公这几年身体不好,妈妈一定陪着你。”
喻嘉安慰她:“没关系的妈妈。我也很想您很想外公,明天我就回来啦,不要哭了。”
-
梁孟津沉默地目送她离开,像是要用眼神和她的影子纠缠。
何言礼握着方向盘的手发紧:“梁总,喻小姐她…她好像有男朋友。”
须臾,他才收回目光:“是吗。”
“这件事如果让周少爷知道的话,”何言礼担心,有些话犹犹豫豫说不出口,“只怕对您不利,您知道他一直记恨着您。”
梁孟津目光冷淡至极:“他的记恨无关痛痒。”
“那喻小姐……”
车窗降下,镜片下漆黑的目光看着方才喻嘉消失的方向,似乎陷入某种回忆之中:“……慢慢来。”
何言礼沉默。
他大学毕业进入港盛,受梁孟津提拔赏识成为他的助理,偶尔在梁孟津应酬醉酒时听他提起过那个名字。
——据说找了很久,几年前再见面时,她却成了他最厌恶的弟弟的女朋友。
梁孟津阖上眼皮,沉声道:“走吧,去见周绍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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