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珍儿紧绷了太久,嘱托完事情后很快累得睡了过去。温容玉见状,便将裴瑜安放到温珍儿身边,掖好衾被,这才把傅吟惜喊到一旁。
“外面的动静还是不小,也不知那奚嫔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命,若是一尸两命,只怕陛下会越发震怒。吟惜,你出去让春迎她们找机会去殿外盯着一些,风熹殿那边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们也好早做准备。”
傅吟惜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走到外殿喊来春迎与秋露。
“姑娘,方才奴婢经过主殿,听说陛下此刻还在风熹殿。”
眼下已过子时,裴烨恒竟然还在等奚嫔醒来,这用心程度实在令人意外。
傅吟惜抿了抿唇,问道:“那太医诊治情况如何?”
“奚嫔娘娘性命暂时无忧,但体内毒性似乎还没有完全消除,人也没有醒来。”
“你们今夜辛苦些,轮流休息,一定要盯紧外面的情况。”傅吟惜朝殿外方向瞥了眼,“殿外值守的内侍不是永萃宫的人,更不是贵妃娘娘身边亲厚之人,娘娘只能信任你们。”
春迎和秋露是从敬国公府出来的,也是温珍儿身边自小跟着的人,听到这话同时点点头:“姑娘放心,奴婢明白。”
一夜漫漫,终将过去,傅吟惜在睡榻上断断续续地休息着,在第二日窗外天色稍稍变亮时听见了隐约的喧闹声。
“春迎。”她从榻上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胳膊和腰。
春迎很快走了进来,问道:“姑娘,有何事吩咐?”
“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春迎答道:“回姑娘,已是卯时。”
话落的瞬间,那喧哗声再次入耳,傅吟惜问道:“外面这般吵闹,是发生何事了?”
“是奚嫔娘娘醒了,陛下原本要去上朝,现在却因为奚嫔娘娘要留在风熹殿,皇后与几位娘娘正在商量着怎么劝说陛下呢。”
这个时辰,大臣们早就在午门外等候早朝,裴烨恒此举看似看重奚嫔,可实际上却是亲自将能够刺伤奚嫔的刀递到了皇后手中。他根本不在乎奚嫔是否会被后妃乃至前朝大臣指摘,帝王之爱,原不过如此。
傅吟惜不免想到裴衍之的生母,嘴角弯起的弧度带着点讽刺的味道。
“春迎,你去备些热水来,以外面这情势,贵妃娘娘恐怕也得过去。”
傅吟惜说完这话没多久,温珍儿就自己醒来了,得知风熹殿的情况,她并不意外,只是仍旧忍不住感叹一番裴烨恒待奚嫔的重视。
傅吟惜不置可否,只问道:“姨母,你要现在过去主殿吗?”
温珍儿思忖片刻,嗯了一声:“就算我不过去,再过一时半刻,陛下也会派人来传我。”说罢,她起身下榻,任由秋露替她更衣梳妆。
过了片刻,一切收拾妥当,温珍儿从镜台前起身,回头看了眼仍在熟睡的女儿和妹妹,面色平静道:“吟惜,你同我一起过去,安安先暂时让你娘亲照看一下。”
“好。”
两个人刚走出偏殿,阶下匆匆跑来一人。
“贵妃娘娘,陛下请你过去一趟。”
傅吟惜和温珍儿对视一眼,看来,她们此前猜测没有错,裴烨恒定是确认奚嫔无性命之虞,开始正式调查下毒一事了。
“走吧,本宫随你过去。”温珍儿淡淡开口。
内侍在前领路,傅吟惜半垂着眸紧跟在温珍儿身边,方走下石阶,余光里突然出现几个身影,没等她抬眸去看,对方已然先一步向温珍儿问安。
“琅谌见过贵妃娘娘。”
裴琅谌着紫金锦服,贵气逼人又十分恭敬地躬身行礼,在他身侧,与他一同而来的则是傅吟惜昨日才见过的裴衍之。
裴衍之依旧是一身玄色,低声问了个安,抬眸望过来时,神色很是平静。
“二位王爷在这个时候过来,是做什么?”温珍儿问道。
裴琅谌看了傅吟惜一眼,才回道:“是母后让我们过来的,皇嗣被害,必当严查,我们身为父皇的儿子理当出一份力。”
听到这话,傅吟惜才恍然想起,明面上,裴衍之还是萧娥的儿子,也难怪他会和裴琅谌一同过来。
“对了,吟惜……怎么也在宫里?”裴琅谌紧接着问道。
傅吟惜能感觉到他的视线随着问话转移到自己身上,她没有抬眼回应,就听得温珍儿答道:“吟惜是我特意请进宫帮忙照看一下安安的,你也知道宫里发生这样的事,安安难免会害怕,让她的表姐陪着,也好分散一下注意力。”
“原是如此,还是贵妃娘娘思虑周到。”
温珍儿淡笑不语,前头领路的内侍不由小声提醒:“娘娘,陛下还在殿内等着您。”
裴琅谌这才注意到那小内侍,轻咳一声说:“既然父皇在等着,那贵妃娘娘我们还是先过去吧。”
“也好。”
温珍儿和裴琅谌走在前头,傅吟惜下意识落后半步与裴衍之并排走着,她当然不敢在这个时候与他说话,但还是忍不住偷偷向他投去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裴衍之看起来虽与往日无异,仍旧是那一副疏离平淡的模样,但脸色却并没有以往那么好,仔细看一眼,甚至能瞧见他眼底的一抹青黑。
这是昨夜没歇好?
傅吟惜心里想着,没等细细琢磨,主殿的大门已经出现在眼前。她迅速定下心神,跟着温珍儿踏进殿内,恭敬地朝着主位上坐着的人行了个礼。
“都坐下吧。”裴烨恒靠在椅背上,右臂懒懒一抬,神情样貌比上次在太辰宫见着要明显疲乏一些,但尽管如此,他环视殿内的目光仍是不乏犀利。
此时此刻,后宫极为重要的嫔妃皆已落座,而裴烨恒几个儿子里,除了裴衍之和裴琅谌外,于刑部任职的荣王也随着其母妃贤妃来到此殿。
“昨夜发生的事,想来你们都已经清楚,皇后,”裴烨恒说着,朝左侧位置上的人睨了一眼,“让你查的人都带到了?”
萧娥的面容也没有以往精致华贵,她朝裴烨恒微微颔首,而后对着身侧的婢女使了一个眼色。
婢女会意,高声喊道:“传太医、风熹殿侍女、司膳司司膳。”
话落,殿外匆匆走进三人,皆伏地叩首。
萧娥先看向太医,沉声问道:“高复,本宫问你,奚嫔身上的毒是缘何而来?”
“回皇后娘娘,奚嫔娘娘所中之毒乃是口服所致,且其毒性并非是一种毒药引起。此外,昨夜臣第一次替奚嫔娘娘诊脉时,按其当时症状,应该距毒药入口约有三至四个时辰。”
傅吟惜听着高复的回禀,看着此刻眼前问话的阵势,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前一夜里,不论是裴烨恒还是萧娥都一直待在风熹殿,他们应当早就知晓高复所言情况。眼下的问话,不像是为了抓到幕后毒手,反倒更像……走个过场,只是为了让后宫其余人也了解这些。
或许,温珍儿担心的,被皇后拉出来当替罪羊的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因为……不管是裴烨恒或者萧娥,他们恐怕根本就没想真心找出所谓的下毒之人!
这个念头从脑子里冒出,傅吟惜当即打了个冷颤,她忍不住去看裴烨恒此刻的神情,却在抬眼时忽然发现另一道冰冷的目光。
目光的主人坐在她的对面,一身玄色让他没有那么容易被注意到,他此刻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但那份平静并不是往日深邃的湖面,而是寒冬腊月里霜雪结成的冰。
他的视线仿佛游移在跪地的三个人身上,可又隐隐……在裴烨恒身上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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