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永萃宫,傅吟惜将大殿上的事简单同温珍儿复述了一遍,后者又是惊叹又是后怕,说:“你这丫头,临去前还答应我要谨慎为主,自保为主,结果还是不听话。”
傅吟惜弯眸笑笑:“姨母,我很谨慎的,况且我也是有把握才这么做的。”
“把握?何来的把握?”
傅吟惜瞥了她一眼,故意调侃道:“当然是有把握在有危险时姨母会来救我啊。”
温珍儿被她逗笑,轻哼一声说:“我才赶不及去救你呢,你这样让人不放心,我就是有十个分.身也来不及救你。”
傅吟惜噗嗤笑出声,挽着她的胳膊说:“好了,不同姨母玩笑了,其实这一次最重要的还是裴衍之懂得了我的心思,有他配合我,自然能化险为夷。”
温珍儿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这外甥女是掉进情海中不容易拉回了,不过若对方能够真心回应,倒也不是非要阻拦。
傅吟惜不知其心思,见裴瑜安过来,立刻带着她到殿外的空地上玩耍。
两天后,傅吟惜离开皇宫回家,在宫中发生的所有惊险的事,她都没有告知爹娘,当然这一点也是与温珍儿有过约定。
这天用前厅用午膳时,温容玉突然想起什么,对傅吟惜道:“前两日清清来府上寻过你,你不在,她便没说什么就离开了。你要是得空,赶紧给她回个信。”
傅吟惜想到之前约好吃酒的事,笑了笑说:“知道了,等过两天我就去沈家看看。”
同席的傅凌听到这话停下筷子,侧头奇怪地问道:“过两天?你和沈清清不是恨不得整日黏在一起吗,怎么还要过两天?”
他这么一说,温容玉似乎也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与儿子一同盯着傅吟惜瞧。
傅吟惜感受着两道灼人的视线,轻咳一声,状似不经意地低下头道:“我就是在宫里待得累了,想要再歇息两日罢了,怎么,难道不行吗?”
她说着,又抬起头朝傅凌瞪了一眼。
傅凌一时语滞,脑子琢磨半天,没有找到能回怼的话来。
傅吟惜一乐,连饭都多吃了两碗。
回清荷院时,云珠终于忍不住开口:“姑娘,你真的是在宫里待得累了?可奴婢怎么觉得……你回府这两日特别兴奋呢?”
傅吟惜脚下一顿,抿抿唇说:“小丫头可不要胡言乱语,我哪里兴奋了,我只是换个方式休息罢了。”
云珠一脸不信,可又看不出其它端倪,直到第二天,将军府外来了个陌生的黑衣侍卫,手持着一个紫檀木盒,要求面见傅家姑娘。
云珠听到前院传来的这个消息,下意识想到了江湖上寻仇的剑客,所谓的紫檀木盒说不定就暗藏杀机,诸如毒丸,迷药之类的。
传话的小厮听着云珠的想象,觉得有些不靠谱,便道:“还是先问过姑娘的意思,再决定要不要将人赶走吧。”
傅吟惜恰好从卧房里走出来,耳尖地听见了“赶走吧”这三个字,她眉头一皱,提步走了过去:“你们在聊什么呢?”
云珠吓了一跳,猛拍了拍胸脯,喘着气道:“姑娘,你吓死我了。”
“……你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这么容易被吓到?”
云珠撇了撇嘴:“哪里有亏心事,是阿木刚才过来,说是府外来了个陌生侍卫,穿的一身黑,专门要求见姑娘你,我们正琢磨要不要让你知道。”
傅吟惜起初还没想到什么,下意识重复着她说的侍卫的特征,直到说到最后半句……
“等等,你刚才说那人说什么,专门要求见我?”
传话的小厮,也就是阿木点了点头:“是,特意说的要见姑娘你,还说必须是姑娘亲自到……哦对了,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看着倒是挺别致的,就是不知道里头是不是所谓的毒丸、迷……”
“药”字还没说出口,傅吟惜已经提着裙裾朝着院外跑去。
她记得裴衍之身边有个侍卫,名唤蒋照,听阿木所言,定然是他过来给她送那十八子手串。
等了这么多天,谁也不敢说,生怕最后裴衍之反悔或是忘了,倒叫她最后没脸。万幸,他还记得此事,虽然稍稍慢了一两天。
傅吟惜几乎是飞奔着跑到将军府外,人还没到,就已经看见了那道暗色的身影。
真是一个主子,一个仆,两人都喜欢穿着一身暗色。
傅吟惜一直等到跨出将军府大门才缓下脚步,她轻咳一声缓了口气,朝面前的侍卫点头致意:“你就是蒋照?”
面前的人微微一愣,大概是有些意外,傅吟惜认得到他。
“是,属下正是蒋照。”侍卫将手里的盒子递过去,完全没有任何废话,“这是王爷让属下转交给姑娘的,请姑娘收好。”
连办事都是一个模子,能不多说一句就绝不开口。
傅吟惜接过盒子,下意识摸了摸紫檀木盒上的云纹,她道:“你家王爷……可还有别的话交代?”
蒋照认真地想了想:“回姑娘,没有。”
“……”
傅吟惜不死心,又问:“那他为什么不亲自送来,是最近很忙?”
蒋照又仔细地回忆了一番,答道:“王爷没有说明为什么不亲自送来,但以往这些琐事也都是属下替王爷办的,至于近些日子忙不忙,这是王爷的私事,恕属下无法告知。”
这一板一眼的样子……比裴衍之可爱多了。
傅吟惜欢喜之余又有些遗憾,点点头说:“行了,既然这样,那你就回去吧。哦,对了,你家王爷虽然没话对我说,但我有句话想要你帮忙转达。”
蒋照思考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是否可行,半晌后才应声:“姑娘请讲。”
傅吟惜下意识扫了眼周围,微红着脸道:“你告诉他,就说我想他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他一面。”
蒋照一愣,大抵是没想到她这般直接,磕磕绊绊地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说:“属下记得了,还请姑娘放心。”
傅吟惜挥挥手,意味深长地说:“你办事,我放心。”
完全不带自己丝毫情绪的一个传话人,当然值得信赖。
傅吟惜见蒋照离开,这才拿着紫檀木盒往回走,才一进门,一道熟悉的身影就从一边跳了出来。
“好啊,这是瞒着爹娘还有为兄与人私相授受!”
傅吟惜被傅凌吓了一跳,还没缓过来,又听到最后四个字,柳眉一扬,道:“你胡说什么,谁私相授受了,我这是正大光明地收礼物罢了。”
傅凌一见她这般维护对面那人,心下一转,问道:“不会是翊王派人送的吧?”
傅吟惜不置可否,绕开他往府里走去,任凭傅凌怎么纠缠询问,她都没有松口。
回到清荷院,云珠一脸不满地坐在院子的小石凳上,就连傅吟惜走过去,她都没有抬头看一眼。
“云珠,你怎么了?”傅吟惜有些意外。
云珠听到声音才抬眸看了她一眼,但也只是一眼,很快就低下头去。
傅吟惜一下明白了什么,小云珠不高兴这是因为她。她赶忙坐到她身边,趴在石桌上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了,同我说说。”
云珠又撇了撇嘴,目光在傅吟惜右手攥着的紫檀木盒上一扫:“哼——”
傅吟惜没有错过她的小眼神,她看了眼木盒,大抵猜到了些许,她看向云珠,小声问道:“你是不是生气我没同你提前说这手串的事啊?”
云珠被点破心思,咬着唇点了点头。
傅吟惜看着她红了眼眶,顿时着急起来:“你,你哭什么啊,我这回来正要同你说呢,你都没来得及让我解释,你就自己生闷气。”
云珠眨眨眼,将还没完全流出的眼泪憋了回去,“真的吗?”
“真的,当然是真的!”傅吟惜连声保证,她打开紫檀木盒,将里头的黄玉梅竹十八子手串露了出来,“你看,这是那日裴衍之赢下的彩头,我不是将紫毫笔送给他了吗,他这是给我的回礼。”
云珠当然记得这串东西,拿起袖子擦了擦眼,好奇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王爷他怎么会突然愿意给姑娘回礼呢?”
当日在太辰宫发生的事,傅吟惜只同温珍儿细细说过,对着云珠也没有说太多,怕她太过担心,但现在看来也只能挑一些重点同她解释一番。
云珠仔细地听着,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那为何姑娘一开始不告诉我,就算大殿上发生的事不能细说,可交换礼物的事,难道也不能说吗?”
傅吟惜一时语滞,她将紫檀木盒盖上,轻咳一声道:“我,我不是不愿意与你们说,我只是担心裴衍之可能会反悔或者是压根忘了此事,到那时,我不就太丢脸了吗。”
虽然因为裴衍之而丢脸的时候已经有过很多,可能少一件是一件啊。
云珠听到这,才算真正明白过来她家姑娘的心思,不由破涕为笑道:“姑娘真是冤枉我,我可是从没有因王爷的事笑话过姑娘,在我看来,姑娘的心意是这世上最最珍贵的东西,是断不能被取笑与轻视的。”
云珠一番话反倒让傅吟惜一愣,她没想到这小丫头明明不懂男女之情,可在有些时候总能给她几句提点,让她忽然顿悟。
是啊,她对裴衍之的心意是她最珍贵之物,为何要藏着掖着,倒显得太过忸怩。
傅吟惜想通这些,便又忍不住重新打开木盒,她将手串戴上,拿到日光下轻轻一晃,问道:“云珠,你看漂亮吗?”
云珠笑了笑:“嗯,和姑娘最最相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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