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砚尘接过六子递过来的面纱，戴在了脸上，他手上拿着弓箭，但是他能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商砚尘喘了口气，随后抓住了自己的手腕，这可是射箭之人的大忌。
六子担心的看着商砚尘，这么多年，七殿下什么样，他贴身伺候比任何人都清楚。
“殿下……”
“无事。”
无事……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是商砚尘手依然还是在微微颤抖，他神情恍惚，有那么一瞬间，眼前全是模糊一片，随后他又强打起精神来，沈胥白这次回来，不能有任何问题，如果出现了一丁点意外，那么他会恨自己一辈子。
是他让李福把沈胥白叫回来的。
城门缓缓打开，外面就只有一个人影，商砚尘看着那个影子，只感觉心里一阵苦涩，沈胥白独自回来的，没带一兵一卒，他都已经避嫌避到这份上了，偏偏京城中的这些人都不肯让他见老王爷最后一面。
沈胥白赶了一路，路上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城门打开的时候，如他所料，门外乌泱泱一片。
为首的那个人走了过来，看着沈胥白，行了个礼，随后笑着说道：“沈将军可有圣上旨意？”
沈胥白莞尔：“若是有旨意，还用得上你们？”
为首的官兵听着这沈胥白丝毫不客气的话，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沈胥白在没有进宫之前，在京城也算是个纨绔，谁敢动手动到他沈胥白头上来啊，怎么被玩死的都不知道。
现在进了军营，倒是收敛了许多。
“那还请将军先在外面等着吧，将军应该知道的，三军统帅，无召不得入京。”
沈胥白没有说话。
只是将腰间的剑拔了出来。
纵使已经天黑，但是那把剑一扒出来，寒光森森的往外面冒，沈胥白在外征战多年，杀神之名，早就已经名声在外了，他们这么多锦衣卫，在沈胥白面前都不够看的。
为首的笑了笑：“将军还是别冲动，这沈家老小的命可都在将军的手上。”
“我最恨的，就是别人威胁我。”
沈胥白眸子微敛，他脾气从来就不好。
这些人在京城锦衣玉食久了，倒是忘了他们的太平日子是谁给的。
在沈胥白出剑的时候，一支穿云箭穿过雨帘，咻的朝着他这边射了过来，沈胥白亲眼看着那之箭射中了为首官兵的后背，那个官兵在倒下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有闭上。
“我看今天谁敢不让沈将军见老王爷最后一面！”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声怒吼。
接着，从雨幕中跑出来了很多拿着兵器的人。
沈胥白一眼看过去，透过混乱的人群，他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那个拿着弓的人。
“小王爷！快点！老王爷要不行了！”
在淅沥的雨声和杂乱的打杀声中，传来了李福的哭喊声。
沈胥白骑着马飞奔进了城。
在路过那个拿着弓的人的时候，沈胥白停了片刻。商砚尘一抬头，恰好对上了沈胥白的眼神，他所有的力气全都用在了靠在墙上，那一箭，几乎用掉了他所有的力气，商砚尘昏昏沉沉，意识逐渐模糊，腿一软，朝着前面倒下去。
只是并没有感到疼痛。
沈胥白接住了他吗？
肯定是的。
好像无论什么时候，沈胥白都能接住他。
沈胥白将人给接住之后，一起抱上了马，随后便快马加鞭的回了府。
-
“查！给朕查！”
皇帝盛怒不已，大晚上的将所有群臣都给叫到了金銮殿，这些大人们是踩着雨过来的，每个人脸上，尽是苦色，也不知道是哪个不怕死的，居然带人闯了城门，将沈胥白给放了进来。
皇帝设好的局，现在已经全乱了。
“原林！”
原林往前一步，“臣在。”
“这件事情朕就交给你，给朕查。”皇帝脸色阴鸷，他迫切的想要铲除沈胥白，自从知道沈胥白回京了之后，他跟沈应一样，等了两天，沈胥白既然敢回来，就应该要做好出不去了的打算。
原林：“臣遵旨。”
王彦看了眼原林。
在他看原林的时候，原林也正在看他。
下朝之后，恰好就只剩下王彦和原林两个人在外面等着府上下人来接。
王彦说道：“原大人，这次皇上对你委以重任，恭喜原大人啊。”
原林莞尔。
随后视线上下将王彦给看了一遍，他道：“看样子，王大人是淋着雨过来的。”
王彦：“皇上深夜召我们进宫，我出来的急，所以淋湿了。”
“只是淋湿了还好，这京城天变的快，王大人可别病了。”
王彦：“……”
恰好在这个时候，原林的马车来了，说完这句话之后，原林就走了。
王彦眸子中闪着微光。
这个原林……
-
进门之后，沈胥白把手上的人交给了李福，随后一路跑着进了沈应的房间。
“快让开！小王爷回来了！”
下人连忙将门给打开。
躺在床上的沈应，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原本气息微弱的老王爷慢慢睁开了眼睛，一睁开眼，就看见了一身湿透了的沈胥白，“儿啊……”
老王爷声音很小。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沈胥白伸手抓住沈应的手，“爹，胥白不孝，回来晚了。”
沈应笑了笑，随后轻轻摇了摇头：“爹都知道，能见你最后一面，爹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我有最后几句话想要跟你说。”
沈胥白看了眼左右。
李福招呼着人都出去了。
将里面的空间都让给了沈胥白。
沈胥白跪在床前，“爹你说。”
“你出去这么多年，都是七殿下一直在照拂着，这个恩情你不能忘。”
“我知道的。”
沈应再想说点什么，但是他已经撑不了太久了，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透支生命，他看着沈胥白，张了张嘴，好一会都说不出话，沈胥白侧耳过去，沈应声音很小，很轻的在他耳边说完那句话之后，眼睛缓缓的闭上了。
沈胥白：“……”
沈胥白百感交集的看着沈应，直到临死前，沈应想的都是这个。
沈胥白站了起来，拖着沉重的身体打开了门，他看着外面的李福说道：“准备准备。”
李福瞬间哭了起来：“王爷啊……”
-
商砚尘睁开眼睛的时候，头疼的快要炸了，口干舌燥，一身无力连话都说不出来，当他听到外面的哀乐的时候，瞬间就清醒了，他挣扎着起身，打开门就准备往外面跑。
结果跟外面的人撞了个正着。
沈胥白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还病着，往哪里跑？”
商砚尘看到沈胥白的时候，抓着沈胥白的手，颤着声音问沈胥白：“见到了吗？”
“见到了。”沈胥白将人给抱了起来，轻轻放在床上，“我这几天会很忙，在外面给你派了人，有什么吩咐叫他们就好。”
“小王爷先去忙吧。”
沈胥白听着这句小王爷，已经习惯了这个小子在每次他回来之前总会跟他生疏几天的情况了，他摸了摸商砚尘的头，在看见他退烧了之后，才放下心来。
“殿下……”六子突然闯了进来，当他看见里面的沈胥白的时候，他犹豫着要不要退出去。
沈胥白站了起来：“你们说。”
沈胥白走后，六子关好了门，在商砚尘耳边轻声说道：“出事了，殿下。”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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