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顿,周父垂下了头,低低一叹:“你娘,更不如。”
到河边洗个衣服,都能把自己弄丢,一丢,就是十年,寻遍了周边乡镇,也没寻着。
一提到周母,周窈眉眼亦是黯淡下来,但她知道,娘亲没了,最最难过的是爹。
“等咱家日子再好过点,爹的腿没那么疼了,再攒够了盘缠,就能去更远的地方找娘,幽州,达州,我们能走多远就寻多久。”
周窈说这话其实是没底的,但十年了,一家人靠着这股子要找到周母的执念苦苦支撑到如今,就算无望,也不想轻易放弃。
周父又是一叹,眉眼舒展了些:“阿谡也是这么说的,他还找了个镖师,托人走镖时多留意。”
就你大女婿会。周窈也想学妹妹怼上一句了。
一个姓甚名谁都不知,把自己祖宗忘得一干二净的男人,来了不到一年,就将周父一颗硬汉心收得服服帖帖,亲生的子女全都要往后靠了。
“你记住了,午时做好了饭,就赶紧给阿谡送去。”末了,周父仍在惦记着要让自家女婿吃上一口热饭。
这热的天,吃多了热饭,也不怕烫舌。
周窈顾及着周父情绪不佳,不想再惹他不快,索性打铁铺也不远,送就送罢。
然而饭做好了,周窈还没来得及出门,就见原本该在私塾里的弟弟探头探脑地往厨房里瞅,小心翼翼喊她。
“大姐,爹呢?”
周窈一看混小子心虚的样子,冷冷道:“你背后。”
周卓面色大变,僵着脖子转头,随后猛地转回,提了声:“大姐你啥时学二姐了,还会诓人了。”
“再大点声试试。”
爹腿病加重,就是追这小子追的,打小就跟泼猴似的,上蹿下跳,到处惹事,半点都不让人省心。
周卓蹿到周窈身侧,伸手就要揭开食盒的盖子,被周窈一巴掌打掉。
“你的在锅里,自己盛。”
周卓不干了:“那这里面是谁的?大姐你不会背着我们偷偷给自己做了好吃的?”
“再喊,把爹喊过来,饭也别吃了,一顿棍子管饱。”
周窈不再理会烦人的弟弟,打了盆水,把脸擦了擦,把食盒放进小竹篮里,挎着篮子准备出门。
周卓看她这样,一声叫起来:“大姐,你这是要给姐夫送吃的?你怎么也被那家伙收买了?他,他就不是好人!”
明知他不爱读那些之乎者也,硬是压着他到私塾,给先生当牛做马不说,还天天挨尺子,被学堂里所有人笑话,丢尽了面子。
周窈虽然对周谡有偏见,但有一说一:“他既没撺掇你在先生衣裳上画王八,也没叫你逃学去掏鸟蛋,你自己不学好,不反省自己,反倒背后说人坏话,就有道理了?”
周卓被说得一愣一愣,直呼受不了:“大姐,你变了。”
“谁有理,我帮谁。”
周窈径直往外走,周卓一个急跑将她拦住。
“那他和隔壁寡妇好上了,你也不管了,还好吃好喝伺候他?我没你这样没出息的姐!”
周窈脚步停下,看着气得腮帮子圆滚滚的弟弟,一脸无奈:“别闹了好不好?非要把爹招来,挨一顿揍,你心里才舒坦。”
她也想周谡和隔壁寡妇好,她认他做哥哥,他把寡妇娶进门,她多了一对兄嫂。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多好。
可人不愿意,还为此憋了一肚子火,洞房那晚,没少折腾她,叫她喊了他一晚上的哥哥。
见大姐不信,周卓真急了:“你是没瞧见,那王寡妇追着牛车,竟是追到了田里,还掏出帕子要给姐夫擦汗,一口口郎君,唤得可,可不要脸了。”
“唤谁郎君?”
周父的声音自门外响起,闷沉沉的,似风雨欲来。
《重生之贵妇难为》已肥可入
都说桑柔嫁入高门,是祖坟冒青烟,她得心怀感恩,低到尘埃,不能有半句怨言。
即便大婚那夜,男人千里奔驰迎幼主归,她在新房枯坐至天明。
即便难产那日,一脚踏进鬼门关,大姑母拿来一叠贵女小像,问哪个最似她贤惠懂事。
即便儿子大了,更不省心,夜半出走寻他不着家的爹,让她提心吊胆,早生华发。
所有人都在告诫她,要明事理,以大局为重。于是桑柔一忍就是二十年,直到心力交瘁,油尽灯枯,出身高门的儿媳艰难挤着泪,一脸诚恳:“母亲你且走好,族中事务我会照料好,若有贤惠妇人,我也会留意,您无需担心父亲晚年孤寂,无人陪伴。”
桑柔艰难吐出一个字,滚。
就在桑柔弥留之际,男人终于没再迟到。已是权倾朝野,功高盖世的大都督,搂着她竟微微颤抖。
“阿柔,我---”
“晋子霈,你若再娶,我会夜夜入到你梦中,叫你不得安生。”
她的心眼其实很小,她不好过,他也别想。
再睁眼,正是落花好时节,九州十八郡最俊美显贵的男人摘朵枝头最俏的海棠别在姑娘鬓边。
“阿柔,我---”
“表哥,江东谢家四郎饱读诗书,乃端方持重的君子,请表哥为阿柔说下这门亲事。”
良久,男人轻声一字:“好。”
再次大婚,桑柔无悲无喜,只求安稳,谁料喜帕掀开,仍是那个扰了她一生的男人。
他未再离开,新婚该做的事,他全都做尽,且在她睡梦正酣时将她扣上银锁抱走。
“你是我的妻,无论在哪,我们总要一起,即便下到黄泉,也要生死不离。”
“晋擎,你这个疯子。”
好啊,不就是互相伤害,谁怕谁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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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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