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逸禾的安排下,巴利郡的灾情渐渐得到了缓解。河堤修好,洪水合理的排泄,没有继续淹没村庄了。
因为凌逸禾带和姬希月带来的药材足够,得了疫病的灾民们也渐渐好了起来。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宋喜的心情也渐渐不再那么沉重。
她和凌逸禾暂时居住的住所每天都有人送粮食,这是淳朴百姓们对他们表达的感谢。
洪水和疫病的问题解决了,现在只有最后一个麻烦事了。
灾民们的住所都被淹没,居无定所,这么多灾民要如何安置。
处理不好,灾民们将会成为危害治安的最大威胁。
凌逸禾临时召集了巴利郡周围的官员,前来商议。
凌逸禾身居高位,脊背闲散靠在椅背,姿态矜贵,敲敲桌子,声音淡淡的。
“今日邀请各位大人前来,是为了商议如何处理巴利郡的灾民们,各位大人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下座的各位大人们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按理说巴利郡的灾情是轮不上凌逸禾这个武将来主持的,只是如今世道混乱,朝廷无作为,凌逸禾又身居高位,又手握兵权,他们也没办法。
况且,听说凌将军的手下一名女子,还罢免了巴利郡的两位大人的官位,抄家把藏的银子全挖了出来。
因此他们说话也越发小心谨慎。
其中一位年纪老迈的老头开口道:“凌将军,要我说,不然就另外随便找一块地方,让这些灾民自己修建房屋安家。”
其他几位忍不住帮腔。
“我看这个办法好!”
“对对对,总得让他们有一个家。”
凌逸禾放下茶杯,挑了挑眉,“的确是个好办法,只是巴利郡灾情过大,且都是姬家和抄家的官员那里得来的钱。灾民们修建新家园,谁出钱?”
年纪老迈的老头擦了擦冷汗,不敢吭声了。这世道,谁手里有钱?朝廷国库空虚,对于他们的俸禄都少了许多,更遑论灾民重建家园的银子了。
场景陷入一段寂静。
宋喜呆在角落,仔细听着,她想了想,叫门口的侍卫去叫姬希月过来。
凌逸禾居高临下,发出一声冷笑,“各位大人,这就没办法了?”
一位新上任的县令忍不住开口:“凌将军,不如这样,每个县都分一些灾民,由各位县令安排灾民。”
“融天材,我告诉你,你要接受灾民你自个接受。我江田县可接受不了!江田县年年收成不好,连我衙门里的人都要养不起了,我一个灾民都不接收!”
“是啊,我裕南县地方就那么巴掌大的地方,也接收不了灾民了......”
“我白山县也是啊.......”
凌逸禾揉揉眉骨,问题的确有些棘手,那么多灾民想要妥善安放,的确不容易。
姬希月瞧见站在门口的宋喜,蹦蹦跳跳走来,“喜子,你叫我什么事啊?”
各位大人被姬希月的声音吸引,纷纷看向大门处。
“怎么有女子过来?”
“咱们各位大人们议事,怎么会有女子?”
“这里可不是等闲之地,快走!”
“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
姬希月不服气,叉着腰,气呼呼的:“我又不找你们,你们凭什么赶我走?”
宋喜连忙站出来,向凌逸禾道:“将军,是我叫她来的。”
众人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宋喜身上,原本以为她是凌逸禾的侍女,看她说话的口气,又不太像是侍女。
凌逸禾薄薄的眼皮掀起,“你有办法?”
宋喜拉着姬希月走到大堂正中,“是,我有办法。”
各位县令大人们冷哼一声,没说话。内心确实一片鄙夷,一介妇人,头发长见识短,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姬希月叉着腰,狠狠瞪着那些看她不顺眼的县令们,气势十足。
宋喜清了清嗓子,一点儿都不怯场,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开口:“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即使找到一块空地给灾民们重建家园,他们没有耕地林地,日后生存又怎么办?”
“所以你又有什么办法?”其中一个县令冷声责问。
宋喜睨他一眼,继续说:“所以最重要的,是给灾民们一些政策补贴,先让他们有地方居住,然后给他们工作,慢慢的,他们自己就会扎根。”
“说的容易,那可不是一两个人,是几万人!谁来给工作?”年纪老迈的老头冷哼说道。一群小女娃,什么都不懂,上来就给他们这些县令们上课,真是荒唐至极!
“所以,这就要依靠姬小姐了。”宋喜将姬希月推出来,笑着说:“姬家百年经商世家,经商所走的水路也是重要路线。这次修建堤坝,不仅可以防洪泄洪,还可以扩宽河道,以后走水路的商船就会越来越多,商业发展会越来越顺利。”
“所以我提议,姬家出钱,让灾民们修建河堤,扩宽河道,而后灾民们在沿岸修建停靠点,可供沿路的商人休息吃饭。同时,沿岸出过银子的官府,也可以收取商人的少量过路费。”
“这样,灾民们得到了安置,洪水问题也得到了解决,以后商品运输也更加方便了,朝廷也增加收入。”
“各位大人,且看这个办法如何?”
宋喜说完,全场寂静。
两边的县令们张大了嘴,惊得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看着正中的那个黄毛小丫头。
就是这个一个小丫头,居然能想出这么一个四全聚美的法子。
凌逸禾嘴角轻勾,一马当先开始鼓掌。
“好!好法子!”
两侧的县令们没办法,即使再不喜欢这两个女子,也得承认她的法子的确管用。也纷纷开始附和起来。
“的确是个好法子。”
“没想到一个小丫头居然眼界这么广阔。”
“的确很好......”
姬希月双手叉腰,满脸得意,自己的朋友就是有本事!这些迂腐的老东西们现在心服口服了吧!
宋喜戳了戳一旁神气洋洋的姬希月,微笑着说:“希月,这个法子的关键还在你们姬家。你们前期得出一大笔银子,但是我保证,后期会对你们免除五年的过路费,也会对你们有一些政策倾斜.......”
“我明白!我答应了!”姬希月没等宋喜说话,冷哼一声,对着两侧的县令们大声道:“我们姬家虽然是商户,但是当贫苦百姓需要帮助时,绝不袖手旁观!不像一些男人家家,办法想不出来,还看不起女子!”
县令们喝茶的喝茶,低头假装聊天的聊天,被一个小丫头戳着脊梁骨骂,羞红了脸。
凌逸禾唇角扩起微微的弧度,视线始终落在宋喜身上。她在人群当中,是那么耀眼。
处事不惊,胸有成竹。
宋喜的视线与凌逸禾炙热的视线相对视,歪了歪头,意思是:“你看我干什么?”
凌逸禾哼笑一声,移开目光,抬起茶盏,在袅袅青烟中小酌一口。而后端着茶盏,缕缕青烟燎过他的漆黑的眼眸,一双眸子却始终欲沉灼热紧紧注视着她。
只注视着她。
*
众人终于商量完毕巴利郡灾民如何修建河堤,以及前期沿岸出钱的官府名单。散场时,才惊觉已是深夜。
月光如水撒下,庭院如积水空明。
县令们陆续离开,姬希月也由仆从接走了,一时之间,只剩下凌逸禾和宋喜两人。
“走吧。”凌逸禾走在前面,提醒道。
宋喜跟上。
到了马车前,凌逸禾停下,伸出骨节匀称的手指,扶宋喜上马车。
宋喜有些惊讶,还是将手放了上去。
上了马车连忙松开,和他接触过的手掌面暖暖的,灼烧着她。
凌逸禾在两人手掌分开时,凝神愣住几秒,然后缓缓收回手掌,接着上了马车。
狭小逼仄的空间,只有他们俩人,两人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宋喜鼻尖又钻进了他冷香,紧紧裹挟环绕着她,甩都甩不掉。
她用手遮了遮鼻子。
凌逸禾注意到宋喜的异常,挑眉问,“怎么了?”
尾调拉长了上扬。
宋喜呼吸沉了一分,她摇摇头,“没什么。”
凌逸禾始终注视着她,半晌才转正,“你的法子很好,自己想的?”
“那是自然。”宋喜冷哼:“你小瞧人了不是?”
凌逸禾哼笑:“很厉害。”
宋喜勾起嘴角,眸子一片星熠的弯着,“算你有眼光。”
凌逸禾也笑,低低道:“嗯。”
又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把她头发揉乱,恶趣味满满。
宋喜挣扎,拍掉他的手,大吼着叫他:“凌逸禾!”
“哎呀!”
“混蛋!”
他力道又大又野蛮,空间又狭小,宋喜怎么也挣脱不掉他。
凌逸禾只是笑,先是低低的笑,而后笑声越来越大,传出了马车。
在外赶车的马哲微微一顿,忍不住回身看了一眼车帘。将军已经好久,都没有这样笑过了。
宋喜头发一团乱,瞪着那双雾蒙蒙的眸子,一点威力都没有,反而可爱的紧。
凌逸禾漆黑的眸子也晚了起来,忍不住软声哄她:“好了,我错了,别生气了。”
宋喜努努嘴,冷哼一声,侧过身子不理他。
凌逸禾难得的好心情,眼前的小人背对着他,他就一点一点给她捋头发,捋顺。
“乖一点。”他又揉了揉宋喜的小脑袋。
宋喜气的用脑袋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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