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你们最好给我个解释！”斯内普这回把他们抓了个正着（还是因为那从隐形衣下面裸露出来的脚踝），他低声咆哮着，“三个人，不睡觉，在操场上闲逛——你们是不是以为自己今天就是抓住那只耗子的英雄？格兰芬多扣五十分！”
哈利倒吸了一口凉气。
——莱姆斯。
狼人状态、完全失去理性的莱姆斯。
他们早在莱姆斯朝他们这边逼近时就在慢慢后退，已经离打人柳很远了，然而斯内普在这种时刻冲到了他们面前。夜晚的操场上本来就没有光亮，打人柳下面还有一片巨大的阴影，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阴影中的缠斗，而是一心一意地打算把他们几个拎去关禁闭……
而就在斯内普拦在他们面前时，狼人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身后，露出了尖锐的獠牙。
斯内普很快也意识到了不对——那三个小兔崽子摘掉了隐形衣，无比惊恐地看着他背后。那粗重的喘息让他想起了糟糕透顶的回忆。他慢慢回过身，看清了狰狞的狼吻和尖锐的獠牙，比他任何一次噩梦里的都要清晰。
“…跑！”斯内普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单词，“回城堡！！”
三个人立刻玩命似的往城堡逃去，而哈利在跑出几步后回头，看见了斯内普在夜风中微微有些颤抖的指尖。
他突然想起了小天狼星的恶作剧。
嘈杂的声音，沉重的呼吸，危险而庞大的影子。
布莱克去追那只耗子了，波特……老波特正忙着把他叫回来。他们两个变形后完全能压制住狼人，真是了不起的成就，他又要等待伟大的詹姆·波特来救他了。
没人会来帮他了，是他自己把唯一一个会帮他的人推开的。
甚至是他自己将她推向了地狱……他罪有应得。
远处，詹姆·波特把愤怒的黑狗从禁林里拽了出来。他们还没看到这边的情况，但结局已经注定了，不是么？他要再次受到老波特的恩惠了，从同一个……甚至是从同一个狼人面前。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
那个瞬间，他只觉得臂弯下被狠狠一勒，随后双脚腾空。他在慌乱之中坐上了一把……飞天扫帚？
“抓紧点，先生，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把你甩下去呢。”
从他害怕的一件事逃到另一件事上，这听上去还挺诙谐有趣的，是不是？好吧，大概斯内普不觉得有趣。哈利自得其乐地想着，如愿以偿地收获了斯内普控制不住收紧的胳膊。
其实也就差了十几秒，就算他不来，斯内普也不会有事的。哈利看到黑狗和鹿已经将狼人围了起来，变形后的莱姆斯显然对他们两个有所忌惮，慢慢被逼进密道。但是他来了总比不来要好，这些成年人之间的恩怨纠葛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增添这一个。
于是他带着斯内普飞得更高了些，比打人柳更高、比教室的窗子更高、比城堡的塔楼更高。他飞过天文台、飞过霍格沃茨城堡最高的尖顶，在满月与星斗间盘旋。夜风舒畅，即使是最老式的彗星260，也能感受到如此舒缓凉爽的夜风。
“可以了，波特。”斯内普听上去真的很想给他一巴掌，碍于他正在驾驶扫帚而无法实现，“你是打算带着我飞出霍格沃茨吗？”
“没有。”哈利说，“只是觉得今晚很适合飞行。”
“真让人感到荣幸，波特先生似乎热衷于向不擅长这方面的人炫耀自己那点可怜的本事。”
“你好像向来喜欢用最恶毒想法来揣测我，就因为我是我爸的儿子？我只是想说飞天扫帚一点都不可怕。”哈利说，“其实高空也没那么吓人，不是么？”
斯内普在他身后冷冷地哼了一声，显然是不太认可这句话。
“如果在地面上没有办法解决的事，那就不如换个思路，到天上去解决。”哈利说，“你可能在地面上会比大多数人都聪明，但换种角度考虑问题，或许能更轻易地解决困难呢。”
“看来波特先生又在试图向我们这些愚钝的人传授他的成功经验了。”斯内普慢条斯理地讽刺道。
“也没准我只是想说今晚的风很舒服呢，换种角度看问题嘛。”哈利笑道，“别总去想扫帚飞得有多高，夜风很舒畅，月亮和星星都很亮。虽然今晚没能改变什么大事，但能绕着城堡飞一圈也不坏，是不是？”
他们在南边的塔顶上降落。这是一处哈利还没来得及探索的城堡区域。他扛着扫帚四处搜寻哪里有通往城堡内部的出入口，余光瞥见了斯内普一直盯着他的目光。
那眼神很复杂，但又好像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没关系，你可以继续讨厌我，我不介意的。”哈利在被他揪向塔楼小门时轻松地说，“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没法畅快地讨厌我，或许可以考虑给格兰芬多加点分？你今天还扣了我们五十呢。”
斯内普没有回答，哈利伸手抓了抓后脑勺。这只是个玩笑，他倒是完全不意外斯内普不领他的情，毕竟斯内普本身就是个小心眼，他教父还跟斯内普有着乱七八糟的恩怨关系。但斯内普说到底是和他们一边儿的，而他可能就是有点毛病，看见这种人就想去把他搞得气急败坏——
“格兰芬多加六十分。”斯内普轻柔地吐字，“别把这当成什么嘉奖，你们今晚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那十分只是我个人的一点……谢意。”
“喔？”这回反倒是哈利有点惊讶了，“我今晚老老实实地在家里睡觉呢，小天狼星准是在我的牛奶里滴了点安眠药……你要不要猜猜我们是怎么过来的？”
“我对梦之队违反校规的方法不感兴趣。波特先生如果精力如此丰富，可以考虑来我的办公室给青蛙剥皮。”
“我可以帮你去给青蛙剥皮，只是剥完之后可以得到一声谢谢吗？你好像很不擅长表达谢意。”哈利说，“不过我帮你摆脱再被我爸救一次的尴尬难道就值十分吗？你要不要给我买个巧克力什么的？”
“……”斯内普恼火地加快脚步，试图把他甩到身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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