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这太糟糕了。
哈利朝他举起了魔杖，罗恩紧随其后。赫敏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和他们一样把魔杖举了起来。
斯内普看上去对这个场面愣了一下，紧接着，他的语气变得更加慢条斯理：“怎么……你们是觉得把我打昏过去就不会有人给你们扣分？真是了不起的决定，波特，或许你也知道我身后就是魔鬼网？击昏我让魔鬼网把我缠死的确是个好选择，当然，我该想到的，你怎么可能学不会你的好教父那一套呢？布莱克可是十五岁就证明了——”
“别在我面前说我教父坏话。”哈利厉声道，“现在在里面的是谁？”
斯内普皱起了眉头。
“你在说什么？”
“可能神秘人已经拿到魔法石了。”罗恩厌恶地看着他，“我们猜错了，神秘人根本用不着他……他现在只是为了来解决我们的而已。”
罗恩说的有道理，但哈利紧紧盯着斯内普的伤腿。他的腿确实断了，小腿上大块的肉被路威扯了下去，汩汩的血液已经沿着魔鬼网渗到了地面上。斯内普坐在魔鬼网上，他必须维持火焰的燃烧，不然他就会被魔鬼网缠住。而只要把他架在这里，他迟早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倒下……
他该不该信任斯内普？
斯内普会不惜受这样的伤也要来迷惑他们吗？
哈利咽了口唾沫，小声对罗恩和赫敏说了句不要动，然后一点点地接近斯内普。
斯内普一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哈利走到他面前，看清了他在火焰照耀下汗水涔涔的脸。
他傻站在那儿，半响，才问出来一句：“…很疼吗？”
斯内普也因为他这句话而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咬牙切齿，看上去似乎很想把哈利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如果——波特先生能发现他的鞋都已经被我的血浸湿了，我不介意在他的脑袋上也开出个能流出这么多血的窟窿。”
“你先止血吧。”哈利说，“火焰熊熊。”
他的魔杖杖尖上窜出忽明忽暗极不稳定的一小簇火苗来。斯内普看了他一眼，熄灭自己杖尖的火焰，开始重复地念着同一个咒语。
“路威的口水可能有毒。”赫敏注视着斯内普那骇人的腿伤，“上一次它就很难愈合。”
“是的，格兰杰小姐，你发现得真早。”斯内普说，“真遗憾你们三个居然完整地从它身边通过了。我想我现在要把你们带去你们院长那里，好好地商量一下是不是应该把你们开除——”
“有人想要盗取魔法石。”哈利说，“和伏地魔联系的人是谁呢，是你吗？”
“没人会这样问俘虏的，哈利，换成玩游戏的时候你又要输了。”罗恩小声嘟囔着。
斯内普不说话了，他高深莫测地看着面前的男孩。
哈利则继续厉声审问：“你在威胁奇洛教授什么？我听见你们在禁林里——”
“……你真是和你那个愚蠢自大的父亲一样。”斯内普说，“所有的事你都要去窃听——如果你这样怀疑，不如直接给我来上两滴吐真剂——”
“好主意。你有吗？”
“……”斯内普被他的逻辑噎住了。他瞪了哈利半天，从袍子内侧抽出了一支小细瓶子。
哈利接过，打开瓶口，晃着里面透明的液体，转向了罗恩和赫敏：“我想我需要……罗恩，你知道的，随便问我点什么，我平时打死也不会说的那种。”
说完他就往嘴里倒了一滴。斯内普看上去想阻止他，赫敏立马上前了一步，魔杖直指他的脖子。
哈利咂摸着那滴药水，没有尝出任何味道来。罗恩一直在密切关注着他的反应：“哈利？”
“嗯。”
“你还记得你是为什么喝吐真剂的吗？”
“为了测试药水是不是真的。所以问点我平时不会回答你的，这可是个好机会，罗尼，不过最好别把我的老底在赫敏面前全掀起来，我很要面子的。”
“他是真的喝了吐真剂吗？”罗恩求助地看向赫敏，“他的俏皮话怎么比没喝时还多呢？”
“……”斯内普已经懒得看他们三个了。
“哈利。”赫敏说，“说说你对我的看法？”
“在我认识的所有人里聪明程度排前三，在我心里的地位只比罗恩低一点儿。”哈利说，“如果你能愿意和我们一起吃糖就更好了。说起来，其实你的发质只是比较蓬松，强烈向你推荐我爷爷发明的洗发水，头发洗完就会变得很柔顺，也会让你看上去更漂亮。”
“你在笑什么。”罗恩盯着赫敏的脸，“我喝了也会夸你聪明的。”
“我在笑哈利连嘴甜都是发自真心。”赫敏说，“快问，该你了。”
“呃……我想想……哈利，你的秘密相册里夹的是谁的照片啊？就是你藏在书架后面的那个小相册。”
哈利的脸肉眼可见地变红了。
“我……夹的是……”他看上去极其痛苦地在和自己作斗争，“小天狼星……”
罗恩十分震惊：“你为什么要在相册里夹大脚板的照片？”
“…因为……”哈利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小天狼星长得好看……”
“确实。”赫敏深以为然，罗恩则瞪大了眼睛。
“你居然还私藏这个。”他敬畏地道，“还有别人的照片吗？”
哈利的表情看上去更加痛苦：“雷尔叔叔的……”
“还有吗？”
“…德墨忒尔·朗格……”
“你果然喜欢那个美女歌手！你之前还骗我说你不喜欢她！”
“……我不喜欢她的歌，我只喜欢她长得好看。”哈利说，他的脸红得像是要滴血，“你能不能问点儿别的？”
“好吧……但是你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啊？”罗恩苦恼地说，“啊，对了。你为什么总是对着你家院子里的百合花自言自语？”
哈利连额头都开始泛红了：“…那是因为小天狼星骗我说，我妈妈是百合精灵……”他把牙咬得咯咯响，“问完了吗？可以给斯内普喝了吗？”
“问完了问完了。”罗恩忙不迭地道。
哈利把瓶子递到斯内普嘴边，斯内普看了他一眼，十分嫌弃地伸出袖子擦了两下瓶口。
“我没碰到嘴。”哈利怒道，“别想耍花招。”
他滴了两滴吐真剂到斯内普嘴里，看着男人咽了下去。
“斯内普，你知道对付路威的办法吗？”
“不知道。”斯内普好整以暇地道。
“你知道奇洛教授设置的机关吗？”
“知道。是一只巨怪。”
“哦，不是吧，我们待会还要再对付一遍那玩意儿吗？”罗恩低声哀嚎。
“你设置的机关是什么呢？”
“是魔药。喝下对的药，你才能到达放着魔法石的房间。”斯内普冷淡地看着他，“大名鼎鼎的波特先生不会是想从我这问出所有关卡和它们的通关方式吧？”
“确实有这个意思。”哈利说，丝毫不为自己这种投机取巧的行为感到害臊，“不过现在我想问——你最喜欢的一年级学生是哪一个呢？”
“这还用问？”斯内普轻蔑地看着他，“当然是赫敏·格兰杰，如果她是个斯莱特林，她的成就会更——”
他卡住了。面前的三个孩子都一脸震惊地瞪着他。
“——高。”吐真剂逼迫他说出了最后一个词，魔药教师刚才还煞白的脸色这会儿被气得又红又青，看上去恨不能立刻把哈利掐死。
“…呃，谢谢？”赫敏试探着说，“那个……上次您在我作业上的留言可以课后详细给我讲讲吗？我研究过几遍总觉得还没理解透。”
“那就再研究几遍，以你的脑子又不是想不出来。”斯内普没有看她，而是继续恶狠狠地盯着哈利，“格兰芬多扣五分！”
“为啥呢？”哈利装出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样子，“您离我近些，我要维持不住火苗啦。”
罗恩也往前凑了一步。他担心斯内普突然暴起把哈利打一顿。
而哈利还在继续：“麦格教授和弗立维教授设置的关卡是什么？”
“棋盘阵和飞鸟阵。”
“通关方法是什么？”
“下棋，和找到正确的钥匙。真遗憾，不论哪个我都帮不上忙。”
“下棋？”罗恩说，“巫师棋的话，我觉得不用你帮忙。”
“你问够了？”斯内普没有理他，而是对着哈利怒目而视，“那么可否回答你倒霉的教授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非得去拿魔法石不可？”
“因为伏地魔已经在我们之前进来了。”哈利说，“如果不是你，还会是谁一直在帮助他呢？”
“奇洛。”
“不可能！”哈利下意识地反驳，“我前几天还听见你在威胁他——”
他忽然住了口，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那天只听到了奇洛的声音。
如果——如果当时威胁奇洛的不是斯内普——是了，伏地魔都能藏身在禁林，怎么就不可能溜到学校里来呢？
想到这儿，哈利浑身发冷。但他还是没有放松对斯内普的警惕：“最后一个问题，教授——你在看台上的时候为什么要念反咒保护我？”
斯内普的眼睛瞬间空洞了下去，他顿了好一会儿，才张了张嘴，缓慢地、有些艰难地开口：
“…我向邓布利多保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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