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公司好远下班高峰期高架堵疯了。”
余晚上桌,肖亦驰终于可以动筷子,她放下包眉飞色舞八卦,“刚才路过隔壁泰国菜,听到有女生在哭,哭得好大声。”
“估计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吧。”肖亦驰把牛奶冰推到两个女生面前,掉了两颗蓝莓,他捡起来吃掉。
睿思生物在南城西边,上下班都要经过两个拥堵路段,米妍妍想到时景舟每天也走这条路,怎么还会把婚房定在南城东边的钟山别墅,实属考虑不周。
转念一想,这应该是时景舟司机考虑的事,她操什么心,低头把勺子插入冰沙小山,赞叹余晚选的餐厅水准,“哇,这家甜品果然好吃。”说完又去挖。
余晚含住米妍妍喂的一勺,冰得脑仁发麻,问她:“没用老公后来没说什么吧?”想到时景舟自带楼梯特效的出场方式,她浑身都麻了,禁不住打个寒颤。
“没有,就是......”米妍妍想说问卷,碍于对面探究欲满分的肖亦驰,没好意思继续聊。
看她吞吞吐吐,一贯秉承报喜不报忧的脾气,肖亦驰一肚子话又憋不住地往外冒:“真不明白你怎么想的,了解他吗就结婚。”联姻在他们身边不是个例,但是米妍妍不一样,他见不得她受委屈,“小妍,老实说是不是因为爷爷。”
半年前肖亦驰谈话间听父母提起,米家老爷子身体情况恶化,手术意义不大,现在的化疗放疗效果平平。这场突如其来的婚姻,很难不让人联想至此。
他观察着对面表情,俨然有了结论。
说到爷爷奶奶米妍妍就没脾气,心底最软那块就是老两口,更别说这门婚事还是老爷子拿的主意。余晚飞个眼色,让肖亦驰少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也就接招自己找台阶下,“吃差不多了,我去买单,余晚还要加班写报告。”
时钟走过九点,时景舟起身看了看窗外夜景,黑灯瞎火不见人影。
半小时后,他背手支在书桌边,面前书架放满动物医学书籍,随手拿起一本翻翻,《犬猫解剖学彩色图谱》,双眼欣赏犬头部骨骼形态,右手抚摸花生米脑袋。
“颅骨正中切面,”花生米的脑袋被他转过来,对着彩色解剖图片,说:“你的头比图上圆。”
花生米听不懂,以为时景舟在夸她漂亮,汪汪叫了两声,很是骄傲,用脑袋蹭他手还要摸摸。
四百多页的书被撞翻,他俯身去捡,扉页一排小字冲入眼帘——赠予妍妍,署名X。
松开花生米,他塞回这本又拿出旁边的《小动物皮肤病彩色图谱》,同样字迹。
时景舟把书原封不动归位。
楼下忽闪光亮,他走近窗户,米妍妍嘴里那个发小,大步从小玩具里出来,毕恭毕敬帮副驾开门,两人下了车还没完,聊得不亦乐乎。
肖亦驰想起什么,眉飞色舞喊住米妍妍,“差点忘了,”他掀起短袖,“让飞仔刚纹的图,她现在手艺牛逼,一点皮损没有。”
路灯昏暗,两人挪到跑车旁边,米妍妍弯腰仔细瞅瞅称赞:“真的哎,颜色做得也漂亮,就是图案难看,不会又是你自己设计的吧?”
早些年肖亦驰开了家纹身店,师傅是从山城请来的,现在也带徒弟,肖亦驰是其中之一,学了几年都没入门,算是欺师灭祖。
肖亦驰不骗人,笑说是他画的,米妍妍苦笑评价,“很丑,”说完感觉脖子发凉,“回家了,晚上降温怪冷的。”
习惯被嘲讽的人靠在车边回了句:“说句好听的会死?”
两人不欢而散。
时景舟站在二楼,看到的场景有点偏差,米妍妍痴迷流连于男人腹肌,手指摩挲在肌肤,男人满意的露出微笑,两人缠绵低语,男人临了还依依不舍,等在车边看人回家。
他声音平静通知周秘书,“五分钟以后开会。”
财务总监逃得过下午面对面battle,逃不过晚上十点线上会议。
“时总,上季度公司总收入同比增长13.32%,净利润下降22.7%,尽管营收有所增长,但是净利润大幅下滑,主要原因是成本控制和盈利能力,原材料成本持续上升是现在最大难题。”
视频里五个人头脸色惨白,最难看的当属时景舟。
财务总监一鼓作气,抱着必死决心补充:“今年睿思几个部分研发投入过大,短期内成本压力还会继续加大。特别是兽药,本来董事长就不赞成,现在情况下再继续投入......”
“现在新增长引擎有没有兽药板块?”时景舟冷冷发问。
“是的,宠物药品销售额显著提升。”睿思兽药布局时景舟做了好些年,终于能冲上正面战场咬住领先进口品牌,取得突破。
新老交替,步子跨得大招人厌,时泽楷早就对他近年的“精品国药”战略不满,处处设卡。可惜时景舟到底是时家老爷子亲手带出来的兵,做事比他堂哥狠,不退反进推动全生命周期产品布局,从这季报表看来,睿思输了,他的兽药板块却是打响了第一仗。
不过终究是一个版块,每一步都走的艰难。时景舟语气不容商量,“说我研发钱投多了,不投研发后面拿什么竞争?”说完话锋一转,扯了扯嘴角问财务总,“听说赵总家公子刚喜得贵子?”
赵志刚忽然被点名,慌得一头汗,好在问及家事,他讪笑回:“是是,谢谢时总关心。”
“不客气,”时景舟向后一仰笑容真挚,“明天款不能到位,就庆祝你提前退休,大把时间能带孙子。”
各部门老总汗颜,纷纷表决心,时景舟挥挥手,“废话少说,收购中派供应链平台的事我下周要看到结果,散了吧。”
米妍妍洗完澡顿感不好,刨冰吃太多,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咚咚咚,打扰啦,大姨妈来咯。
捂着肚子头还疼得隐隐想吐,她大气不敢出,听见书房里时景舟开会动静不小。
怪不得余晚日子难过,大老板十点多还在骂人,他骂完下面几个不得转头去骂小兵崽子。
掏出手机,找到相亲相爱一家。
小米辣:【心疼晚晚一秒钟,早点睡啊。】
余晚正在电脑前奋笔疾书没看消息,倒是肖亦驰闲得很,消息一条一条往外蹦。
米妍妍点开语音,肖亦驰松散声音响起:“小妍早点睡,晚安。”话音刚落,书房门打开,落在时景舟眼里就是小小一只蹲在墙角,手机光照在下巴,说不上是哭是笑的怪表情。
“过来。”他发号施令后转头回书房,米妍妍艰难起身,叉腰靠在墙边,刚才楼下还生龙活虎,一看到他马上面露难色。
“米妍妍,你知道我们结婚了吧。”
她满脸疑惑,很想复制他刚才开会最后一句——废话少说,鬼话也少说。
“嗯。”她答完腹部又是一阵绞痛。
提到结婚,对上的脸表情更离谱,显得痛苦万分,时景舟一贯冷静语气,“应该考虑一下影响,毕竟我们现在是夫妻。”
“考虑什么影响?”米妍妍只想赶紧结束对话,她想吐。
时景舟给她这理直气壮的一问搞得愣了半秒,问:“是他没送你回家,还是他不是男人?”
有病,发小送她回家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肖亦驰不送,你来接啊?
自己走了要求还怪多咧,她想了想,决定用这么多年练就的基本功尽快结束这场聊天。
嘴角弯起半个微笑,撑起身子,软声:“好呢,知道啦。”
时景舟看出她的不耐烦,领证之前自己说过不管她,问得多确实不合适。收回视线,目视电脑,“早点休息。”
米妍妍稳住情绪出去,立马冲入洗手间门,抱着马桶犯恶心。大姨妈第一天,技能叠满。
时景舟恍惚听见几声干呕,卫生间大门紧闭,他又坐回书房。
电脑屏幕上的回答匪夷所思。
【和讨厌的人说话会想吐吗?】
【何止想吐,简直想死。】
按下屏幕,走廊灯光已灭,瞄了眼洗手间,残留薄荷漱口水的清香。
他目光落在置物架上那包粉色夜用吸引,眉心瞬间皱在一起,满眼都是方才苍白的脸和弓起的纤薄背影。
米妍妍抱膝窝在被子里,卧室很大,陈设不多寂寥又空旷,她想大喊两嗓子,怎么也鼓不起勇气。
这里终归不是她一个人的家,不会有无限包容她的人,想跟爷爷打电话再看时间不合适,又悻悻放回手机。
她的电话没拨出去,手机倒是嗡嗡响起来,接通,她小声道:“妈妈。”
晚上十一点对有些人来说,似乎与白天无异,毫不顾忌地问她,“时景舟在旁边吗?”
“他还在加班。”米妍妍从洗手间出来,看见书房灯光亮着。
章乔舒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心里纵是万般不愉快,也把自己的形象置于首位,语速加快,“那就好,简单说两句,他进来你就挂电话好了。”
“好的,您说。”米妍妍早已习惯,自由切换到日常模式。
“今天的事米文忠跟我大闹,如此没有大局观的行为,让妈妈很失望,”对方长叹一口气,又怕想说的话说不完,气提了半口继续,“现在什么时候了,还能让外面那一家子有机可乘吗,爷爷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旦到了那一步,我们必须要笼络住米文忠的心。”
“爷爷现在身体情况很好,我没考虑过这些事。”她咬着食指关节,尽量维持礼貌语气。
这么多年睁眼闭眼章乔舒心里念的都是这件事,她是母亲唯一的筹码,赌她在米家的地位是否独一无二。
小腹一股股暖流不时涌动,骨节上好几个牙印,她抿了抿唇,准备迎接新一□□风雨。
如果时景舟能进来就好了,就能心安理得挂掉电话,把这些话不管不顾留到明天再说。
可是他毫无动静,客房四件套已经被陈姨重新铺好,或许他都不会再住卧室。
门推开一条小缝,她微微起身望去,是花生米悄悄跑来。
黑暗中两颗圆眼睛好像会笑,小狗看不见眼白,永远真诚,时刻深深凝视。
失落和宽慰同时抵达心头,电话那头还是喋喋不休的“善意提醒”和“为你好警告”。
好不容易挂断电话,保险起见她重新换了一个超长夜用。
再回卧室,床头柜多了一个玻璃杯,深红色液体烫得握不住,喝一口甜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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