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妍。”
章乔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转身,果然看见一道严肃目光,双脚下意识朝车子方向靠近两步,站在门边随时做好逃跑准备。
“说走就走,让亲戚朋友怎么看。”碍于女婿也在,章乔舒的责怪蜻蜓点水,是权衡利弊后,最为得体隐忍的一句。
米妍妍还未开口辩解,低沉沉男人声音抢先回答:“妈,不好意思,公司有事先带她回去。”说罢俯身向米妍妍伸手,眼神温柔似水,把章乔舒所有不悦堵在心头。
她果断选择搭上救命稻草,一步上车坐下,时景舟侧身帮她系好安全带,再抬头仍是满面客套,这边笑着跟丈母娘再见,那边淡淡发号施令,“吴叔,开车。”
电动门缓缓关闭,米妍妍手握安全带,舒出一口气,不敢再去回望母亲表情。
短短一个中午,时景舟帮了她一次又一次,想再次道谢,扭头看他已经收回温柔靠在航空座椅皮质沙发上阖眼,双手交错在身前神态自若,有效避开中间共用扶手。恍若刚才一切都与他毫无瓜葛,不想再看不想再听。
也是,她这样勾心斗角的家庭,附加口蜜腹剑的家人,任谁都会生厌。她咬咬嘴唇,把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
南城盛夏午后,车行驶在市中心热闹路段,信号灯密集人流量拥挤,走走停停,让人顿生困意。
连续出差睡眠不足,时景舟被减速带稍稍一晃,睁开眼,刚上快速路。吴叔抱歉,他轻回没事,瞥见旁边人也因为晃动捂住耳朵,小声轻嘶一声。
米妍妍正弯腰寻找什么,随之目光聚焦,黑色皮质脚垫上,一颗钻石耳钉滚落在他脚边。
这个耳洞打在耳骨不到一周,她担心长时间不戴耳钉容易愈合,才急着在车上就穿回去。
一只手先她一步捏起迷你小钻,夹在指腹中扬到她眼前,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像是捏着一只小蚂蚁。
无视他打量的目光,米妍妍伸手去要,“给我吧。”
间隔一段就是减速带,时景舟扫了眼她发红耳廓,食指一推把耳钉握于掌心,再次阖眼。米妍妍瞪大眼睛又不好去抢,鼻子轻哼一声表示不满,气呼呼坐回去。
半小时车程结束,花生衣已经闻声而动,从客厅跑到花园,围着车外打转。吴叔熄火下车,空间里只剩他们两人,谁也没动。
米妍妍已经放弃问他要的念头,左顾右盼一圈,全新雷尔法四座商务车,外观简约,内饰奢华,以前在车库没见过。
解开安全带同时,旁边人也有所动作,她腰身往前一挪,耳垂一紧,温热触感在敏感地位聚集,心尖犹如万千蚂蚁爬过。
余光因为僵硬的脖子运动受限,只能看前时景舟目光专注一心研究她的耳朵,像在研究什么小玩具般认真,“洞在哪儿?”他平静发问。
“在上面,耳廓边上。”
“有两个,插哪个?”
时景舟夹住钻石坠子,把银针对准,等她回答。
“靠里面那个,”她手心抠紧沙发,“里面那个才打没多久,不及时戴上会长回去。”
没有回答,冰凉银针准确捅进刚刚粘黏上的新鲜嫩肉,细微痛感袭来,她感觉像是一杆手枪抵在她心口,对方不动声色向她扣动扳机。
嘭。
“好了。”时景舟收回双手,指尖还残留不可磨灭的火药残留物,灼烧皮肤。
米妍妍慌忙下车,被花生米扑个满怀,她低头胡乱招呼狗,“快回家,外面热死,烫爪爪。”
时景舟跟着下车,别墅大门依然敞开,米妍妍单手扶着玄关柜子弯腰,裙摆刚过膝盖,修长白皙小腿在阳光下发光,指尖握住高跟鞋轻松脱下,光洁脚腕踩入棉质拖鞋,两只鞋子一正歪躺在瓷砖上。
他带上大门,弯腰,再次摆正。
透明水杯被直饮水灌满,米妍妍喝完一杯,还觉得口干舌燥。难道是中午的菜味精放多了,怎么越喝越渴。
冰箱一开一合,时景舟直接从里面拿冰水,仰头灌掉半瓶。
八成是吃咸了,两人站在中岛左右一边,米妍妍目光定在他手里苏打水玻璃瓶,薄薄一层雾气,“咳嗽才好,最好少喝冰水。”说完又觉得关心以为太过明显,着急找补,“年纪大了,肠胃能力弱,还是喝温水保险一些。”
时景舟舒展不久的眉头被难以置信取代,默不作声喝完剩下半瓶。
他三字打头,米妍妍二字过半,乍一听很有道理,争无可争,年龄是事实,无法反驳。
松开两颗扣子的衬衫下颈间皮肤露出,喉结伴随水声上下滚动,米妍妍收回眼神,刚冷静下来的耳朵再次被点燃。她手忙脚乱在橱柜重新拿出新杯子接了热水,放在面前,没说给他,自己也不喝。
“下午医院还有事,先上楼换衣服。”米妍妍把被子往前推了推,抬脚离开尴尬空间。
“晚上回来吃饭吗?”
她确定是在询问自己,思考片刻下午安排,只有三个预约,暂无手术安排,预估傍晚就能结束,就是又要喝大补汤,实在为难,鼓足勇气说:“回来。”随即转身上楼。
时景舟端起米妍妍丢下那杯热水。
温度很好,适合泡脚,一口喝不下去。
手指敲击岩石桌面,脑子里还是前几分钟米妍妍的表情,左思右想得不出答案。
一道金色身影狂奔而来,脑袋上扬指指橱柜,里面是可口的小肉干,充满嚼劲的牛奶磨牙棒,花生米保持微笑,疯狂暗示。爆米花不甘示弱,直接跳到吧台上翻滚肚皮,使出浑身解数换猫条和小鱼干,时景舟抿成一条线的嘴角终于有了弧度。
急诊来得突然,等她换下衣服,才觉得好饿。
上台之前给时景舟发了消息,来不及回去吃饭,对方很快回复了好。
快餐被孙思远加热三次,纸盒已经发软,湿漉漉的水蒸气氤氲在桌面,她随意吃了几口,接到余晚电话。
“才吃饭啊?”余晚听见那头咀嚼声音,难免心疼,“这都九点了,还在医院?”
“临时加了一台手术,刚结束。”她习惯得很,做医生就没有准时吃饭的概念,人医兽医都不例外。
余晚点进高中校友群,聚会地点定位刚更新,她提醒道:“明晚八点,亦川,你怎么去?”
余晚在城西,她在城东,亦川靠近医院,米妍妍想了想,“明天早班,要不麻烦您下班捎我一段?”
“行,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几天有雨,别骑摩托车,”余晚每次见她在路上飞驰都胆战心惊,“没用老公不给你配个司机啥的。”
“还是别了吧,一个月挣不着几个钱,请个司机师傅心理负担得多重啊。”她想起吴叔兢兢业业的表情,瞬间压力巨大。
“那你们......”
余晚话里带笑,米妍妍顿悟她要问什么,这才想起来她干的好事,“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她没说谎,确实不知道,算起来今天时景舟出差以后第一天回家,两人分开的时间远超见面时间,事实与否,无从考正,但是纵观亚洲男性平均数据,多半水分很大。
电话里余晚笑得没停,跟她仔细分析男人夸大心理,头头是道。
她开着扬声器,音量按小,听得七七八八,微信对话框一震,时景舟的消息出现。
果然不能背后说人坏话,有种被逮住的错觉。
她点开,冷冰冰四个字:【几点回家?】
舟子:来,你回家,看看到底行不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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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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