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玖.
霍家。
族会被墨颜白闹得人仰马翻，不欢而散，霍崇霖很是头疼。
“我听你的去查了霍柏瑾，她的确被人收买，顺账户查下去查到一个姓阮的商户，和帝都也有金钱往来。”
“商户？”霍云书看了一遍霍崇霖拿来的流水记录，数千万的资金流可不是一个无名的普通商户能一次□□付的，“这账查得太快太轻易，难保有人从中做手脚，盯紧霍柏瑾和与她站队的人。”
“行。”霍崇霖又递了一份资料，“你要的时景初近三个月动向，他这次出现之前已经消失了一段时间，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任何踪迹可查。”
霍云书：“他不是人间蒸发，是被带去另一个地方。”
可惜时景初现在墨颜白手里，墨颜白因他有所隐瞒而心情不悦，他若此时找上门，应是连时景初的面都见不到就被她手下关起来。墨颜白恢复记忆后尚且念着旧情留他一命，她的器灵不会那么记情，司灵与七家不合数十年就是因为他，还借霍家老家主与青铜鼎从墨颜白手里捞了一个灵魂桥主保命，浮生一发现他的行踪就痛下杀手，他去魂山就是羊入虎口。
霍起这几日都和俶鸣道在外摸了一遍灵魂桥使的底，难怪司灵之前考虑和七家合作，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异世那边因为顾壹被抓后就断了消息，卓鸣鹤虐杀其他小世界吸收怨魂，壮大自己的势力，如果剩下的异世者也皆命丧他手，局面将难以扭转，我们必须回去一趟，现能想到去异世的法子只有一个。”
琉璃柱上有一神器，名魂阗仪，可破空间桎梏，仪内百川，山河可吞。
霍起说完瞄了对面的俶鸣道一眼，催他劝说霍云书，俶鸣道视若无睹地移向另一侧。
单是魂阗仪主人的名讳，他们就不便开口。
霍云书夹在两人中间看了几个眼神来回，大致猜到他们想的是什么法子，“她不会同意的。”
霍起犹豫许久，说：“还有一个。”
俶鸣道：“但这一个，墨主应该更不会同意。”
魂山是此处灵气最盛的地方，布阵的最佳选择地，也是唯一一个可以承载空间之力的地方，霍云书也明白这些，无奈道：“就没有不用去魂山的办法吗？”
俶鸣道摇头，霍起跟着摇头。
想去异世是避不开魂山和墨主的。
埋首桌旁看书的人缓缓抬头，银丝镜片折射一道闪光，露出镜框后一双胸有成竹的眼睛，“你们收拾收拾，准备去异世。”
俶鸣道：“顾先生想到其他办法了？”
顾肆点头：“前几日墨颜白手下的瞳找过我，打听了点事，据她透露，墨主也要回异世，传送法阵很快就会布好。”
霍起不觉得墨颜白会让他们蹭到传送法阵的便利，“墨颜白不会答应。”
顾肆用食指抬了抬镜框，“不需要她答应与否，我们只要找准时机……”
无声省去诸多细节，其他三人却都懂了。
霍云书：“二叔，霍家就交给你了。”
霍崇霖应道：“出门在外，万事小心。”
传送法阵由瞳亲自布下，浮生、青璃协助，法阵正位于魂山山顶。
泼墨长发摇曳空中，半袍袖随发扬起，背影消瘦，雨淅，山色空蒙。
金色宝剑脱手，浮于法阵之上。
时辰已到，法阵却未启动。
浮生小声问瞳：“司灵也要走吗？”
瞳：“不，她留下。”
“那樘宁呢？”
“她陪司灵守之书。”
浮生又问了一串灵魂桥使的名字，瞳被问烦，回头：“昨天都安排好的事情，你现在怎么那么多问题？”
“主上说轻装前往，你、我、青璃、今朝，既无旁人，为何主上还不开阵？”
“等人。”
青璃也好奇：“还有谁？”
“几个不速之客。”
忽起大风，云卷甚密，长剑出鞘，一指破穹霄。
日月无光，天地间唯一剑夺目。
四方桥上的人都被异象吸引出来，叹为观止。
殿中，听了一日废话的司灵默默行礼，叩手。
三舍，一个女孩抱着一只雪白狐狸坐在门槛上，怅怅地望着山尖。
廿.
甫一落地，浮生便用符篆将一行人笼罩住，包括四个不速之客。
顾肆和俶鸣道料到会被发现，察觉行动被限后，十分淡定，霍起小慌一下，见同伴都镇定自若，也强装镇定，甚至壮胆地站在霍云书面前，替他挡住墨颜白的视线。
双方打过照面，浮生碍于墨颜白和瞳都没发话，不好把人丢出去自身自灭，凑到瞳身边低声问：“他怎么也跟来了？”
作为与主上传送门连接锁定的人，把他留在小世界可作一步退路，跟来只会当一个拖油瓶。
霍云书装作没听见，蹙眉巡视四周的环境，这里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惨烈。
瞳：“他现虽废，掌事人的名头还在，没顾壹带头，幸存的异世者群龙无首，他们畏惧主上，但不会听主上，霍云书的话也许还能听一听。”
浮生：“都离开几万年了，还有谁记得他？”
瞳：“过去四万年，各家族都没出几个像样的继任者，顾氏勉强有一个顾长翎，霍氏为与顾氏抗衡，费了许多心力保霍氏经世天才的名声不消。”
瞳在前一日知道霍云书一行人想搭传送法阵的顺风，墨颜白没有阻拦他们上山，意思也很明显，她需要有人控制局面，为她的行动分担火力。
解惑结束，浮生才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符篆隔开的一层薄薄的保护罩不仅隐藏了他们的行迹，更挡住了无穷尽的怨魂怨气的攻击。
众人已被眼前荒芜血色震得无神，石胎裸露，这里无一生机，常年在外采药爬冰川过野林的青璃都从未见过那么恶劣的环境。
霍起怒不可遏：“卓鸣鹤到底想做什么？”
原是繁荣盛华的地方，被卓鸣鹤的势力洗劫后寸草不生，堪比人间炼狱。
俶鸣道叹道：“我们还是来晚了。”
说到这，俶鸣道看向队伍前方的身影，“墨主，您有何计划，我等可全力配合。”
长剑破空入鞘，墨颜白强压心中暴起杀意，“去祖地。”
她曾在太虚祖地布下焚怨阵，阵法会根据她的实力发挥相应的作用，她回到全盛，焚怨阵便可焚尽万怨。
故地重游，一段极力想割舍的记忆在熟悉的布景下席卷而来。
瞳第一个发现墨颜白的异样，扶住她的手臂，“主上，您还好吗？”
“无妨。”
墨颜白持剑立于阵中，留下的血被岁月冲刷无痕，保护罩撤去后有怨魂想接近他们，尽数被阵界的石柱吸入，焚成黑烟散去。
霍起大惊，这阵法绝对是对付卓鸣鹤的大杀器！
俶鸣道朝墨颜白拱手，道：“墨主，不知此阵可否……”
“不可。”顾肆比瞳先一步打断俶鸣道的提议，“焚怨阵是太虚秘法，只能在祖地施展，想用此阵诛杀卓鸣鹤的怨魂大军需要把它们吸引过来，数量太过庞大，单凭我们几个人手远远不够，就算能全部吸引过来，墨主的魂力也会消耗殆尽。”
当年冥府暴乱倾尽太虚阖族之力，此次恶怨卷土重来，远比万年前更强。
俶鸣道等人常听到关于墨颜白魂力的形容是其取之不竭，未曾想墨主的魂力竟会枯竭。
“焚怨阵重启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卓鸣鹤耳边，得加快速度了。”
“主上，您额间……”
一朵重瓣彼岸悄然盛放墨颜白额上，忽明忽闪，被尘封千年的羁绊终是回到她的身上。
廿壹.
从来都没有大善人，只有王樾山上的杀神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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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菩提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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