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壹.
家中有大神坐镇,路双易干脆大施拳脚,七家混迹那么多年,虽有几家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错综复杂的权势圈愣是被路双易和路双秦挑出一串对家,挨个收拾,敲山震虎。
见过各家来使,致歉、示好,态度都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路双易感叹:“我们辛辛苦苦维系两边的合作关系,居然不如浮生大闹一次。”
司灵颔首:“我以前掌管灵魂桥,将他们视为自己的同伴、战友,但人欲强过情谊,后来恩威并施,总会有人怨声载道,做不到两全。再看主上,异世众人恨她骂她,却无人敢忤逆她的命令。就算是史阁长老,主上亲自指的婚,他再不愿,都得老老实实把人娶了。因为主上是墨主,是侍魂主,是他们必须仰望的强者,不是为民为圣的掌事者,世俗的条条框框束缚不了她。所以后来我想通了,有人想怨便随他去,安分的留着,生二心者,一并打杀逐出灵魂桥。”
灵魂桥使的使命是渡魂入书,维护生死秩序。完成自己的使命,拥有长生,不能插手使命之外的俗事。
命运是既定之事,不该妄以为自己能改变命运,逆天改命最终只会是一死。
司灵已经准备好看卓鸣鹤的凄惨下场。
转移灵魂桥非一日之工,需要大量魂力作托,先断开灵魂桥与小世界的连接,再由樘宁的魂阗仪将灵魂桥传送到异世,墨颜白把魂力凝成的玉牌交给司灵,让浮生留在四方桥为司灵护法。
长街上,凌云间,时钟的指针一步一步转向十二点,钟声响彻整座城市,高台边缘,白绸飘扬,悠扬絮风像是为谁而唱的丧歌。
伸手触空,是风都会避开的冰冷。
再看身后的巨型钟盘,仿佛是生命的倒计时。
等灵魂桥回到异世,之书临世,卓鸣鹤的怨傀大军无所遁形,除去异世毒瘤,还一世太平,她的使命也该结束了。
无牵无挂,孑然一身,一如万年前在无名山的冰棺中醒来。
往后岁月,将不再有她。
“桓桓!”路双秦颤巍扶墙,艰难挪到墨颜白身旁,“你别想不开啊!”
去游乐园永远不玩高空项目的人,为了一个若有似无的妹妹,居然敢爬上百米高的天台。
“你想多了。”
路双秦看不到的地方,唇角扯出一抹淡笑,但很快又归于平整。
“我只是出来吹吹风,你如果害怕就回去吧。”
“你以前吹,吹风也往那么高的地方跑吗?”
能走上天台已是路双秦的极限,知道墨颜白不是因为又厌世不想活来寻短见,内心的害怕瞬间打败妹控,顾不得哥哥形象,跪抱住离自己最近的石柱,连声音都是抖的。
“我曾站在比这高千倍万倍的地方,俯视畏畏众生。”
但一切很快会归于云烟。
没有人记得卓鸣鹤曾经是霖山的武学奇才,剑术高手。
也没有人知道墨颜白为了这片人心荒芜的世界正在付出什么。
拾贰.
异世以魂力修炼,再细分专精,有符师如浮生、庶郇,有剑客如霖山教派,亦有阵法、炼器师、体修等等,又有集大成者如太虚主君和承其一派的顾壹、墨颜白。
异世者岁月悠长,非永生,但活个千万年不是问题,一百岁成人礼,千岁前若能得天光拣选,过天阶试炼,出自小家族是光宗耀祖,出自大氏族等于成为心照不宣的家主继承人,除非氏族中出现第二个乃至更多通过天阶的人。
想当年霍云书与墨颜白双双在成人礼前登上天阶,一年两道天光令人咋舌,天阶终点的归墟钟一连敲响更是举世瞩目,前者传名异世,后者低调避世,外界只见有一道天光降在太虚,直至现在也鲜有人知墨颜白也是通过天阶的拣选者。
天光难降,天阶难过。
最近四万年,不过三道,一个在试炼途中被仇杀,一个未过天阶,还有一个就是顾氏一手打造的“小霍云书”顾长翎。
他们之后,便再无人获天光过天阶。
有人说,是侍魂主作恶太多,毁了异世的气运。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欲加之罪,却又不约而同地在声讨侍魂主时将这编造而来的罪名加在她的头上。
这一条对墨颜白来说,不痛不痒,但冤有头债有主,她不乐意做冤大头,就算是贼老天也别想把锅安在她身上。
墨颜白再次登上天阶,一脚踹开归墟钟后的门,司中众人惊起,重要公文都来不及遮掩,强风扫荡,全部收到墨颜白手里。
“墨颜白,你要做什么!”
他们想夺回公文,却似面前有一堵无形的墙,被困在原位。
“司雨录、司星录、司晨录、司霆录、司灾录、司宗录……”
厚厚一沓竹简被墨颜白翻个底朝天,司中人的神色都黑了。
“咦,司宗录上太虚名列怎么还有我的名?工作失误啊,纪副使。”
被点名的女人竖眉瞪眼:“墨颜白,你别狗咬吕洞宾,如果司宗录的太虚族谱上也删了你的名,你觉得太虚地域的地界之灵会允许你自由入内?”
“所以这是让我帮你们办事行的便宜?”
一句“当然”尚未说出口,二十四册宗谱中最重要一册就当他们的面燃烧殆尽。
墨颜白掸掸落在司宦录上的灰,翻开第一页,不出意外,顶头的名字是个熟人。
“同年过的天阶,给他头名就因为他脾气好,耐琢磨?”
琉璃柱第一很不习惯上面有人。
“明知故问。”门口左侧位的男人冷哼,被邻座拍了一头,“少说两句。”
男人不服:“我又没说错,霍氏那位无论品行谋略都在她之上,是当之无愧的天运之子,她不过承了太虚阖族福泽,不然早就和霖山小子一样的下场……”
“方毅,闭嘴!”为首的人怒喝,“墨颜白,我手下的人口无遮拦,我替他道歉,希望你不要计较。”
墨颜白都懒得往边上看,直怼:“不要我计较什么?不计较你手下的无礼还是不计较你们送给我的黑锅?张赭,我看你们是在十三司待得太闲,想自寻不痛快。”
十三司司长张赭年纪比太虚主君略小,入十三司后将容貌保持在三十岁,瞧着比墨颜白大不了多少,“十三司恪尽职守,从未做过这等事。世人误传,你当自证,来十三司闹事对你毫无益处。”
“自证?”墨颜白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我从不屑于自证,对于凭空安在我身上的罪名,我更喜欢让它成真。”
长剑出鞘,劈断司主座后玉柱,上面模糊不清的字彻底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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